大夫离开后,云枝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粉末燃烧后留下的红褐色物质,和在那香粉铺子的墙面上的物质是全然相同的,方才在燃烧时她便闻到了这香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气味,固才让兰儿跟着捂住口鼻。
云枝狸瞧着石桌上剩下的粉末,越想越觉得不对。
如果这真的是令京城百姓中毒的毒粉,这样的话,那瘸腿乞儿是从何处得来的?
若这不是那毒粉,那瘸腿乞儿为何又说,会用上这东西?
药已经熬煮好了,付君仪将药端到石桌上,瞧见云枝狸愣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夫人在想什么?”付君仪问云枝狸。
“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不通。”
“何事?”
云枝狸将方才所想都同付君仪讲了去。
付君仪听后微微皱起眉头。
“这毒粉是你从那个瘸腿乞儿手里得到的?”
“嗯。”云枝狸点头,“没错,每次出出门时我都会给那乞儿一些银钱,他便将这毒粉给了我。”
“夫人可知他现今在何处?”
“出门时我在集市附近遇到过他,现今便不知了。”云枝狸喝了一口药,苦到浑身发麻。但目前尚不清楚吸入的香气中有没有掺杂那香毒,或许现在查不出只是因为毒性还未发作。
云枝狸不敢拿身体开玩笑,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一碗药都喝干净。
“陆春,你去看看那瘸腿乞儿现今是否还在集市那边,若是在且先盯紧了他的动向。”
陆春苦恼,“怎么又是我啊!”
“那你便去把元冬换回来。”付君仪沉下语气。
陆春抱拳,“属下遵命!!”
“元冬?”云枝狸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也是你的侍卫?”
“是,不过现今他不在京城。”
云枝狸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元冬在何处与她无关,就算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只关心付君仪对她所隐瞒的关于她的事。
太阳渐渐隐退。
再过几日便是立秋了。
这几日早晚温差已有变化。
这时,周遭挂起一阵风。云枝狸收了收衣裳。
兰儿从屋中去了一件薄一些的斗篷出来,披在云枝狸背上。
暖意瞬间覆盖全身。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云枝狸看了看天,此时月亮藏匿在稀薄云层内,只能看见微弱的光。
风又大了些。
“少夫人,兰儿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先跟兰儿回屋去吧。”
云枝狸颔首,跟着兰儿回了屋。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外头的风越来越大,“树枝摇曳,枯叶遮天。
不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这秋日的雨也是这般的冷。”云枝狸瞧着外头的雨,不久便起了白雾。
那飘荡在空中,借助风的力量而飞起的枯叶,尽数被雨水重重拍落在地。
“兰儿,将窗户关上吧,今夜你就在我这屋先住下,免得出去受了凉,再染上伤寒。”
“都听少夫人的。”兰儿将窗户都关好后在侧卧坐下来休息。
云枝狸看着窗外,今天这场雨来的突然。
其时,付君仪正坐在书房整理近日来发生的事,专心时,书房的门忽地被风吹开。
付君仪起身去关门,漓秋和沐夏闯了进来。
“少将军,刑部!刑部……”沐夏打了个冷颤,“刑部果然有问题!”
“怎么说?”
“我和沐夏一直都在观察着刑部的一举一动,发现刑部尚书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
“好,明日继续盯着。”
付君仪准备开门。
“等!等一下!少将军!”陆春倏地伸过来一只手阻断付君仪关门的动作,他猛地钻进屋中。适才大雨落下,将陆春拍了个透心凉。
“少,少将军,您让我盯着那个瘸腿乞儿,我一直……一直盯着他,一下午了,他也不动一下!”言罢,陆春被冻得浑身颤抖。
刚淋了雨,又被风吹……
付君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明日继续就是。”
这场雨来的太过突然。
付君仪检查了下周遭,见没有人后将门关上。
风雨隔绝在外,房中暖和了些。
付君仪回到桌案处坐下。
陆春冷的实在不行,“少将军,我,我就先回去了,太冷了,我要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生病,明日不能去盯着那瘸腿乞儿了。”
付君仪道:“书房有一把伞,你拿着回去吧。”
“谢少将军!”陆春拿上伞,刚准备要走。
漓秋道:“属下和沐夏也没什么事,便先回去了。”
“早些休息,今晚记得加床被子。”付君仪道。
“少将军也要多注意身体。”
书房中只有一把伞。
这是个关乎于“生死存亡”的问题。
陆春第一时间拿到伞,刚打开门伞就被沐夏夺了过去。
“你本来就湿了,这伞合该我和漓秋用。”
“喂!沐夏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伞是少将军让我用的。”
沐夏不在乎,将伞撑开,站在雨中。
“漓秋快点。”
漓秋钻进雨伞。
陆春也拼了命地要往里面钻,却被沐夏硬生生给挤了出去。
“这伞就能装下俩人,我和漓秋用了,左右咱们住的地方离这也不远,你赶紧跑过去,还能早些泡上热水澡!”
陆春怨恨道:“沐夏!你个!卑鄙小——侍卫!”陆春顶着雨,灰溜溜地跑了。
付君仪看着三人的闹剧,有些脑袋疼。
“关门。”语气有些不耐烦。
漓秋立马上前去关门,“实在抱歉。”
三人离开后,付君仪才发觉他没有伞能够回房休息了。
好在书房有张床榻。
整理的差不多了,夜已然越来越深。
外头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付君仪躺在床榻上,听着屋外清晰雨声,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入夜,一声震天响的雷声倏地响起。
付君仪猛地睁开眼。
书房遍地都是血。
他回过头去,就见一老者正襟危坐,脖子却被人砍断一半。
那老者怒目圆瞪,嘴唇泛白。
桌案上摆着的烛火不停地摇曳着,将那老者的面容映射的更加诡异。
“祖父……”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付君仪眼眶开始泛红,泪水止不住流下。
“祖父!”他一遍遍叫着那老者祖父,一遍遍期待着祖父的回应。
可事实偏偏就是,那十分疼爱他的祖父已然被人残忍杀害。
这时,“哐”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
付君仪猛然回头,是一手持长刀的男子。
那男子双目如同地狱阎罗,凶神恶鬼,直勾勾地盯着付君仪。
他一步步上前,一步步逼近付君仪。
付君仪不停地向后退步,却被地上凌乱的书籍绊倒。
他重重摔坐在地,双手沾满了祖父的血液。
他净空地看着祖父,看着自己的双手。
蓦地,一双大手将他抓起。
付君仪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眼里满是杀意……
他奋力抵抗,不停地推着那人,手上沾满的祖父的血液也尽数擦到了那人身上。
可越是抵抗,那人抓着他越紧。
“放开我!你这个叛徒!叛徒!!”他一声声大吼,换来的却是腹部一阵冰凉的刺痛。
付君仪蓦地瞪大双眼,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涌出。
是那人用那把长刀刺穿了他都身体。
长刀抽离,付君仪被扔在一旁。
血液染红衣衫,染红了周遭所有……
“祖父……”
“祖父!”付君仪猛地从梦中惊醒。
手不自觉地捂住腹部被长刀贯穿位置。
那是真真实实的痛。
那时他方才七岁。
适时,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付君仪猛地转过头去,额间冷汗直流。
“少将军,不好了!三房夫人闹着要自戕!”陆春焦急地说道。
“自戕?”付君仪愣了一瞬。
“陆春也是方才听说,说是闹了好一阵了!”
付君仪从床榻上起来,只觉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少将军可是身体不适?”陆春忙上前去扶。
“无碍,先去看看吧。”
其时,云枝狸也在现场。
昨夜下了那样一场大雨,也不知这董玉从哪弄来这么些干草。
还淋了桐油。
如今她手上拿着一根火折子,一副随时要葬身火海的架势。
祖母身体好不容易有所好转,被董玉这样一闹腾,气色又败了许多。
付璃同云枝狸站在一起,她对这个三婶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她也经常去和董玉交谈,却频频吃了闭门羹。
她这三婶婶,每每一到秋季,就会变得不正常。
主母于磬和二房夫人李静月都在这,一边劝她从干草围成的圈中出来,将手上的火折子交出来,一边想要强行将她给拽出来。
可手刚伸过去,董玉便死死抓着火折子,随时都会引燃。
于磬和李静月不敢冒进,只好纷纷闭了嘴。
这时付君仪赶到,他瞧着这等场景,又回想起昨夜的梦。
“你来了。”云枝狸对付君仪说道。
“嗯。”付君仪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一大清早,就有丫鬟喊说三房夫人要自戕,我便到这边来看,果真如此。”
“三婶婶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随时都会做傻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好。”付君仪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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