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一段故事鲜少有人知晓,在举家搬来京城时,除了主子们身边的贴身侍卫丫鬟,府内其余下人都给了些银两遣走了。
现今将军府的下人,都是后添置的。
陆春、兰儿和汀竹在外听的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没有想过将军府在淮中县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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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玉从睡梦中清醒,这次醒来她没有作闹,反而异常冷静。
这几日发疯的记忆是忘不掉的,她面容憔悴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圆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那梦真实的很。
发间白丝又多了些。
云枝狸和付君仪一直觉得这场黄粱梦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而这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董玉。
屋内没了声音,外头的三人还紧紧贴在门口,仔仔细细地偷听。
吱嘎——
开门声蓦地响起。
陆春、兰儿和汀竹倏地站直身子,换出一副在外等候多时的模样。
可心虚是难以掩盖的。
付君仪并没有要责备他们的意思,他只叹了一口气,道:“听见便听见了吧,不过这件事只有你们几个能知道。”
三人连忙点头。
接着几人一通往祖母的景竹园走去。
到了景竹园,云枝狸和付君仪先去到祖母的房间。
他们不敢设想那贼人没有对祖母下毒。
汀竹给祖母把脉,脉象并无异常,看来那贼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祖母若是出了事,将军府必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给他找出来。
祖母心思细腻,这几日因为董玉的缘故有些劳神,但并无大碍。
今日汀竹给她把脉,还有这么多人在,祖母问道:“你们不必瞒我,这点小心思祖母还是看得出的,近日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付君仪犹豫再三还是将这黄粱毒讲给祖母听,不过他没有提云枝狸晕倒的事。
祖母年岁已高,平日里身子变不好,这几日因为董玉身子更不好,若是叫她知道云枝狸因为这件事还晕倒了,保不定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付君仪和云枝狸同祖母又说道了几句,便往董玉那边去。
笃笃——
付君仪叩响屋门。
董玉从梳妆台起身,轻将门打开。
付君仪同董玉说明来意,由汀竹给董玉把脉,付君仪和云枝狸还有陆春和兰儿则在屋中搜查黄粱毒所留下的淡粉色粉末。
“夫人的确是中了黄粱毒,不过夫人的身体已经好转很多,在悉心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汀竹同董玉说道。
董玉颔首,没有说什么,它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
很快,云枝狸在窗沿上发现些许粉末残留,她将付君仪叫了过来。
窗沿上的粉末要比云枝狸房中发现的粉末要多许多。
足够再让人做一场噩梦了。
付君仪行至董玉身侧,问道:“三婶近日所做的梦可否同侄子讲讲。”
董玉只是轻微颔首。
“第一场梦,我梦见在怀安县付家祖宅走水那日,三郎被困在火海之中进退两难,活生生被烧死。死前还不听地在叫着我的名字……他在叫我的名字啊……”
“第二场梦,我梦见我初次和三郎来到淮中县,三郎带我去见母亲,他同我说,他会永远在这里等着我,永远都不会走……”
又是付家祖宅。
“那三婶先歇息,我们就先离开了。”云枝狸同董玉说道。
离开前,陆春将窗沿处的粉末收了起来,兰儿又将窗沿擦净,以免开窗时有风吹进来,让残余的粉末继续祸害人。
几人回到止静院。
付君仪将董玉所说的话都写在纸上。
又将自己梦见的事情写在纸上,接着叫陆春去问了主母、青姨娘、付璃、二房夫人这两夜所做的噩梦。
陆春一一问过,皱着眉头回到止静院。
“主母说第一日梦见祖宅大火,若不是陪嫁丫鬟牺牲自己救了她,她便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说木说的第二日的梦是……关于少将军您的,那日您被一陌生男子所救,救出来时身上有一极其可怖的伤口……”
陆春情绪低沉,付君仪道:“接着说。”
“大小姐第一日和第二日的梦没有太大区别,也是关于淮中县付家祖宅的,不过大小姐所做之梦并不是祖宅走水。”
“她说,那日他看见祖父的侍卫持剑不知要做什么,大小姐说她很清晰地记得,那人凶恶地看了她一眼,她便因恐惧跑开了。”
付君仪想,这应是傍晚时发生的事。
走水那日傍晚,他正和祖父在书房练字。祖父那时已年过五十,这侍卫是他最后一次上战场时收的。
那时这侍卫不过二十余岁,祖父看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心生怜悯才将他带回府上,却不料养了一个祸患。
陆春又道:“青姨娘那人怪得很,属下问她这几日说做噩梦,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有事去寻祖父,只看见祖父的侍卫砍断了他的脖子,又用剑刺……穿了少将军您的身体……”陆春的声音越来越小。
云枝狸知道自己做的梦和付家祖宅脱不了关系,但她并不知道,父亲抱出来的男孩竟然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青姨娘可还说些旁的?”付君仪问陆春。
陆春摇头,“青姨娘只说了这些,不过属下觉得她定有事隐瞒,待青姨娘将这些说给属下听后,属下也问过同样的话。”
“可青姨娘只是闭口不答,神色迥异,接着便将属下给赶了出去。”
“接着便是二房夫人,她说她只是昨日做了一场噩梦,不过二房夫人并未中这黄粱毒,属下在其屋中搜查良久,通风处均为发现黄粱毒所留下的淡粉色粉末。”
“二房夫人亦有喜爱打扫的习惯,她同属下讲,在打扫是也并未发现有粉色的东西。”
“她做噩梦,只是因为管理着将军府的账簿,一页都不可出错,所以每日检查账簿时都精神紧绷着,很容易做噩梦。”
“不过二房夫人还是有同属下讲了一些她做的噩梦,都是关于采葭阁和她父亲的,并没有淮中县付家祖宅。”
付君仪细细沉思。
二婶房中并即使没有淡粉色粉末,也不能就此断定她没有中黄粱毒。
只是所有人所做之梦都引向付家祖宅。
二叔成婚最晚,是付家搬到京城后的第三年才同二婶成婚。
二婶没有梦见祖宅的事也情有可原。
这样一想,那贼人也没有必要冒险给二婶下毒。
如果是这样,夫人又和祖宅有何关系?
付君仪狐疑地将云枝狸瞧着。
“夫人还未说自己的。”
云枝狸愣住,“什么?”
“贼人只会对有关于付家祖宅的人下毒,夫人不解释解释为何夫人会中毒?”
“这……”云枝狸有口难言,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说。
父亲救了付君仪,说出去却无关紧要。
只是这第一场梦……现今她坐在这,身边有最信任的丫鬟,和不张嘴倒是护犊子的夫君,也会觉得一阵胆寒。
“你若想听告诉你也无妨。”
“只是我希望我讲这些说出后你可以不对我隐瞒诸多。”
“除了那件事,夫人想要知道何事夫君都会告诉你。”
云枝狸就知道,这件事他是不会松口的。
不过倒也没关系,他愿意将这件事瞒着,便瞒着吧。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这两场梦与我幼时同父亲去淮中县时发生的事是一样的。”
“那日傍晚,我和父亲准备去客栈休息,路上我瞧见一处升起浓烟便和父亲说,父亲便拉着我到了那里。”
“那便是付家祖宅。”
“父亲将我安置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他便寻了工具进去救火。”
付君仪眼眸轻动。
“父亲救火时我闲着无聊,这附近基本上都是那宅子里的人,我觉得也并无危险,便从父亲安置的位置离开,到四周看了看。”
“我便在一间屋子中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警惕性很强,我感觉到他好像发现了我,我心生畏惧就离开了那里。”
“然后我便回到父亲安置的位置,不久父亲便……抱着一个男孩从那宅子里出来。”
“男孩?”付君仪睁大了眼睛,就连陆春、兰儿和汀竹也纷纷感到惊诧。
“所以说……”
“没错,我父亲便是救你的人。”
“不过你能够活下来还是那大夫手段了得,与我父亲……无关……”
付君仪知道云枝狸的意思,他垂下眼眸,“改日我定会……”
“这就不必了,你的身份身边一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想父亲母亲的生活被人打搅。”云枝狸语气决绝。
“父亲抱着你出来后,我在一处屋顶又看见了那人。接着,我便和父亲往客栈的方向走,路上我总能在各个角落看见那人身影。”
“那不像是跟踪,更像是威胁。”
“最后一次见到那人是我和父亲回到云家村。”
“这些年我一直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夫人这些年来辛苦了。”
云枝狸唇角含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去做?”
“自是要他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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