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狸走后的那一场戏很好看,讲的是公主与将军的故事。
他们本该是令万人祝福的一对,最后却天人两隔。
付璃看哭了,泪水缓缓滴落,这样的戏要是再来一场,她怕是坚持不下去的。
在落幕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离开后不久,便飘了雪。
东柳巷子附近有一座桥,桥下有一条河,每年夏季河水两岸会开满荷花,中间有一条足够小舟通行的路,这也是到京城闲游之人必体验的一件事。
付璃没坐过。
如今她站在这座桥上,看着还未结冰的溪水,水流倾缓,带着些许凉意。
雪越下越大,打湿了衣衫。
她正欲往将军府走时,有人撑着一把伞在她头顶。
付璃抬起头,伞上是一幅山间竹林的画。
“姑娘可有心事?”
那人声音温润,付璃扭头看去,模样是差了些,但也不难看。
就是相比她那二弟,差了不知多少而已。
付璃摇头,“只是路过,一时兴起便停下来看了一会。”
“是在下唐突了。”
清风拂过,衣衫轻浮。
付璃观察这人的面貌,她虽鲜少出门,但那些大家公子的相貌还是认得的。
眼前这人从未见过。
“看公子面生,不是京城中人?”
“在下家住平阳县。”
付璃经常听见父亲和付君仪谈这个县。
平阳县在大明边境地区,离蜀郦只差一座山。
“公子离家这般远来这京城可是要做什么事?”
“平阳县离京城就算坐马车都要行一月路程,在下是为了年后的会试,怕路上突生变故,便提前赶来京城备考。”
“原是如此……”付璃微微一笑,如一朵飘在寒风中的梅花,“那便祝公子明年有所成就。”
“在下今日便在此谢过姑娘。”
付璃一观天色,该到回去的时候了,她同那公子道了别。
那位公子本是想将伞送于付璃的,但她没有收。这漫漫夜路,风雪相送,鲜少能够体会。
今日出行她特意没有带九月和十月,真真正正的体会了一次自由的感觉。
今日她着一袭淡红色长裙,陪着一件白狐皮斗篷,头上戴了一支玉枝发钗,那玉是白里透着红的。
公子目送着她离开,直到付璃的身影消失于眼前,他才不舍离去。
……
“事情总之便是这样,女儿直到这件事有失体面,可……”
“行啦行啦,你也别解释了。”于磬揉着太阳穴,最近这么多事都没有这件事让她觉得头疼的像是要炸开,“那你可知那男子名讳,现今住在何处?”
付璃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云枝狸不知该去该留,晚归的事还有她一份呢。
“所以不和他相处了半个时辰不到都没问问人家姓名?你这心也是马虎的很。”于磬恨铁不成钢。
“他亦没问女儿,女儿亦不好意思问他,只好这样离去。不过,他即是为了明年的会试,在京城中便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等下次见到他,女儿一定带他回来给母亲看看。”
“得得得,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怎知他就中意于你?这天底下最善变的便是男人。”于磬话里有话。
付璃没再说什么,她的确不值那位公子的心意,现今说这些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算不得数。
云枝狸悄咪咪地左瞧瞧右瞧瞧,见于磬始终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一点一点向后挪动,试图离开。
这时,于磬恍然想起云枝狸的事,她看着她不在原来的位置,冷下声音唤她,“狸丫头。”
云枝狸僵住,片刻又走了回来,毕恭毕敬道:“母亲。”
“你先回去吧。”付璃的事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然这两件事一对比,倒显得云枝狸的事无伤大雅。
毕竟,昨日付君仪不在将军府,她亦是知晓的。
云枝狸又僵住了。
片刻匆忙离去。
回到止静院,她未能从方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
她实在想不到付璃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云枝狸推开院门,阮葶沅突然窜了出来。
云枝狸被她吓了一跳。
“枝狸,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还从我家老头那打听了这件事。”
“那福云公主本来和傻木头没有交集,这一切都要从蜀郦进犯大明边界说起。”
云枝狸眨巴两下眼,一手关门,一手拉着阮葶沅往屋里走。
等阮葶沅进了屋,她将屋门也关紧,还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怎么了?”阮葶沅小声问。
“隔墙有耳。”云枝狸道。
阮葶沅不懂,“这不是你的院子吗?你还怕有人给那福云公主传信?”
云枝狸点头。
阮葶沅无奈……
两人坐在桌子的位置,云枝狸听着阮葶沅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
大概就是因为这福云公主成了两国谈和的牺牲品,意外被付君仪救了。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付君仪,要死要活地嫁给他,却没如意,被付君仪给算计了。
“但听你这么说,这二皇子和明阳王有意让那福云公主嫁给付君仪,这么看,这二皇子倒像是要以这福云公主来拉拢付君仪。”
“可现今他们的计划被打乱……”
阮葶沅道:“那当然不会收手,我家老头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参与,现在就看将军府站在哪一边。”
“虽说这个傻木头跟我那表弟走得近,但这将军府并不是全权由他说的算。”
云枝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此说来……我倒发现一件怪事。”
阮葶沅好奇,“什么怪事?”
只听云枝狸大喊了一声,“陆春!”
陆春猛地推门而入,“少夫人唤我何事?”
阮葶沅目瞪口呆。
“少将军何时回来?”
“算算时间应当就是……现在!”
云枝狸道:“好,随我去一趟少将军院。”
陆春点点头。
阮葶沅一头雾水。
等了大概半炷香时间,付君仪还未回来,云枝狸叫陆春出去探探,怎料他刚走出门就看见付君仪带着云五和云芳来了少将军府。
陆春慌不择路,果断返回又险些撞到赶来的云枝狸身上。
“噗通”一声,“属下有错!”
云枝狸:“啊?”
“属下不该如此莽撞,属下这就去领罚。”
云枝狸看着陆春逃之夭夭。
“将军府鲜少有客人,客房都还未收拾,若岳父岳母不嫌弃,就在晚辈这住下吧。”
三人走进少将军府。
云枝狸看见父亲母亲眼角含泪,忙上前将二老抱住,“枝狸都好久没见到父亲母亲了。”
付君仪推至一旁,余光瞄见逃走的陆春,叫住了他。
陆春乖乖回来。
“去将我房间的床单被褥换一套新的。”
陆春乖乖领命。
云枝狸和云五云芳腻歪了还一阵才不舍地松开,此时阮葶沅正在一旁看着,替云枝狸感到开心。
云五一眼便看见了阮葶沅,这是将军府外债的屋子,一座院子里面两个女子,他质问付君仪,“小婿不该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付君仪愣了愣。
阮葶沅秒懂,“实在抱歉,让二老误会了,晚辈阮葶沅,是枝狸的朋友,和他……毛的关系都没有。”
阮葶沅:我的眼光可没这么差
眼下实在不是听八卦的时候,“晚辈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二老。”
“原是如此……方才唐突,给姑娘道歉。”
“不用不用,枝狸的家人便是我的,日后在将军府住不惯,大可到我丞相府来。”
云五云芳僵住。
阮葶沅离开了。
云枝狸和父亲母亲又唠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要找付君仪说些什么。
此时付君仪已不在院中。
天色渐晚,云枝狸行至后院,在一座假山上看见付君仪躺在上面看月亮。
“少将军好雅致。”云枝狸调侃道。
付君仪闻声,猛地坐起身来,他看着云枝狸也要往上攀爬的样子,朝她伸出手道:“夫人怎么来了?”
“自是来寻你,你若是不想见我,那我离开便是。”言罢云枝狸便要松手。
“没有。”付君仪攥紧,“夫人当心被磕到。”
云枝狸爬上假山。
“夫人来找去所为何事?”
“最近东柳巷子那边来了一伙卖艺的,少将军消息灵通,应当听说了吧。”
付君仪点头,“嗯。”
“昨日我同姐姐一起去看,只是那卖艺的人演了一出很奇怪的戏。”
“什么戏?”付君仪问。
“演的是你与我之间的戏。”
付君仪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是不是很巧,前一刻你从皇宫刚出来,下一刻那的人便演了这样一出戏。”
“我猜想这群人跟二皇子和明阳王脱不了关系。”
付君仪陷入沉思……
片刻,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日后还是不要打听这些事,以免引火上身。”
云枝狸全然不在乎。
后院假山旁有一棵槐树,槐树上爬了些许藤蔓,藤蔓一圈一圈将槐树枝缠住。
云枝狸瞧着那槐树和藤蔓,道:“付君仪。”
付君仪一愣,自上次惹恼云枝狸后,她从夫君的称呼便成了付君仪,百般注意下她对他的叫法才从付君仪变成了少将军。
如今又叫付君仪,他实在想不通,何时有惹到她了。
“你看那槐树枝上的藤蔓。”
付君仪顺着云枝狸的目光看去。
云枝狸悄然贴近,“你看那藤下有枝,枝上有藤,付君仪,我们早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云枝狸的声音环绕在耳侧,付君仪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过后,耳垂被一个很热很热的东西碰了一下。
气息渐远,付君仪猛地回头,看着云枝狸带笑的唇。
难不成……
他一个没稳住,险些从假山上摔下去。
好在云枝狸眼疾手快,将他拉到自己跟前。
他们离得极近,鼻尖相撞。
付君仪吞下一口唾沫,喉结滚动。
云枝狸定定看着他,双手揽在他的脖颈轻轻往怀里一勾。
只听付君仪“唔”了一声。
云枝狸轻轻地吻在付君仪的唇上。
今夜夜空云雾缭绕,月光千丝万缕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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