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谭明和薛绍齐回到吏部尚书府时已经过去一日了。吏部尚书薛敬阳瞧见一日未归的两个儿子成了这样落魄的模样,心里气的不行。他看见薛绍齐被血液洇红了半个袖子,更是气的哭了起来。
“父亲,你一定要替儿子报仇啊!你去给我杀了那姓付的,你去杀了他!”
薛绍齐本是心疼他的,但一听是那姓付的弄得,便稍稍顿了顿,往后退去一小步。
吏部尚书薛敬阳在朝是个本分之人,鲜少与旁人结怨。和那些同僚都和和气气的,断不会受人陷害。
可自打生了薛谭明和薛绍齐,一切都变了。
他这小儿子什么性子,他岂会不知。那姓付的人家可不是轻易欺负得了的,那可是三代功臣。
是可以写进史记的精忠!
而他呢。
看看这两个儿子,怕是等他死了,这吏部尚书府便要改成薛府了。
“眼下还是应当先以伤势危重,父亲去给你请大夫,请京城最好的大夫!”薛敬阳丢下这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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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谭明和薛绍齐两人回来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这前脚刚入城门,后脚谣言便穿的满天飞。
什么吏部尚书府两位公子让贼人给绑了去,至于为何逃回来了,那是吏部尚书差下人去给贼人送了银子。
什么吏部尚书府的两位公子从山上滚下来了,那小公子的胳膊还因此断了呢!
……
总之七嘴八舌,传的越来越邪乎。
这事传到了福云公主刘韶枳耳中。只见那刘韶枳听完后一张好看的脸瞬间就变成了那地狱阎罗,愤恨地一拍桌案,将屋子里侍奉她的丫鬟都吓得哆哆嗦嗦滚在地上。
“这两个废物!当真是丢尽了本公主的脸!他们两个人在哪?采荷,还不快给我去将他们叫过来!本公主要亲自治他们的罪!”
采荷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匆匆去了吏部尚书府。
此时薛绍齐的右手已经确定是彻底废了。
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现下满桌子的佳肴摆在上面他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肚子再饿也吃不下东西。
薛谭明瞧着薛绍齐这般模样心里有气,简单吃了一口后便将筷子放在桌子上。随后便拉着薛绍齐准备去将军府闹事。
这前脚刚踏出远门,一转头便看见采荷过来。
采荷被福云公主吓得不轻,现在说话还唯唯诺诺的,“公主叫二位公子过去一趟。”
薛谭明的脸色极难看。
他是个读书人,就算是活的混账看些,但还是明白是非对错的。再跟着那福云公主胡闹下去,害的不止是这一条胳膊,日后怕是会将整个吏部尚书府给陪进去!
他不想这样。
“告诉公主,今后我们兄弟二人,与她再无瓜葛。”薛谭明的话说的很理性,他是真的不想再与福云公主同流合污了。
薛绍齐却不愿,他一把推开薛谭明,朝他怒喝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没有了福云公主,你还算个什么东西!少在这给我装清高,就算这条胳膊是因为帮公主做事才废的,那我也心甘情愿!”
薛谭明见弟弟这样,直骂了一声,“混账!”而后便被一把短刀刺入左肩。
他穿着一身白净的衣裳,血液滚滚流出,瞬间便染红衣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绍齐。
“这把短刀是为那少将军准备的。可你竟敢挑拨离间我和公主!那便是你应得的!”
采荷见到这般情形,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该庆幸。
见两兄弟都不再说话,“时辰不早了,既然大公子不愿随行,那便请二公子前去一叙喽。”
薛绍齐跟在采荷后头离去。
薛谭明眼尾深红,他攥了攥拳头,咬紧牙关将插在肩头的短刀拔出。短刀拔出时还带出些许血液,血液滴落在地,晕红一片。
他将短刀随手一扔,咬着牙,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说,薛绍齐还是他的弟弟。母亲临走前特意嘱咐过他,绍齐的性子顽劣,你的性子沉稳,日后多护着他,照顾着他些。
对于福云公主,薛谭明并不是很喜欢替他卖命。他之所以愿意去做,还不都是因为薛绍齐。母亲的遗愿,是足以拉着他走向本不该属于他的深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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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你一人来?”
薛绍齐跪在福云公主刘韶枳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那人背叛了公主。”
“哦?”刘韶枳冷呵一声,“无妨,本公主本来也不愿同他待在一起。”很快她便皱起眉头。
倘若这薛谭明不再同她交好,那现在唯一能够选择的夫婿怕是只有这残疾了。
她可不想。
“他在哪?”刘韶枳问道。
薛绍齐顿了顿,“方才他拉着我从府中出来,应是要带我到将军府去讨说法的。不过我见他要当叛徒,我便伤了他。现下他在何处,我也不知……”
刘韶枳点了点头,“走,去将军府。”她只听到了这三个字。
将军府。
薛绍齐点点头,待刘韶枳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才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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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在等什么?”自打那薛谭明与薛绍齐回到京城后付君仪便一直坐在石桌的位置,望着院门一动也不动。
云枝狸在他身侧,实在有些无聊。
“这吏部尚书的大公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哦?”云枝狸细想,这吏部尚书的大公子在深山是说的话可不像是明事理的,“怎么说?”云枝狸问付君仪。
“当年在吏部尚书长女薛甄嫁给明阳王时,这薛谭明是极力制止的。可奈何实在抵不过这薛敬阳。”
云枝狸点点头,“还真是明事理。”
“所以夫君是在等那位大公子?”
付君仪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久,陆春从外头跑了进来,“少将军,少夫人。方才那吏部尚书府的大公子薛谭明在外求见……”陆春的表情极差,像是看见了什么很可怖的东西。
云枝狸瞧着他的模样,问道:“你这是?”
“那薛谭明受了伤,看样子还挺严重的。那血顺着手往下流……”言罢,陆春一咧嘴,打了一个寒颤。
云枝狸若有所思。
付君仪听了陆春的话,点了点头。
他起身,同云枝狸说道:“就劳烦夫人替为夫备两杯茶水。”
云枝狸点点头。
待付君仪离开后,她将桌上的茶壶拾起,倒了两杯茶水放在桌上。
随后便离开了这里,回到止静院去。
付君仪随着陆春来到院门口。
院门刚刚打开,就看见薛谭明一副落魄的模样站在将军府院门口。围观的百姓众多,陆春跑出去疏散百姓,付君仪很有礼貌地将薛谭明迎进将军府。
此时刘韶枳正和薛绍齐在远处偷看,见薛谭明被付君仪叫到府中去便往回走去。
付君仪院中的石桌上已经备好茶水,只是只见茶水不见备茶之人。付君仪微微皱眉,在院中撒么了一圈也不见云枝狸的身影。
便只好先请薛谭明坐下。
“我知薛大公子不是不明事理不懂是非对错之人。近日之事绝非我所愿,你所愿。我将军府素来与吏部尚书府无冤无仇,出了这样的事,这之间的因果关系我想薛大公子不会不知。”
薛谭明受了伤的手垂在桌下,此时还有血液从指尖滴落。他的气色差了许多。另一只手扶着桌上的茶杯,犹豫片刻后他小抿了一口。
“看来少将军已经猜到了许多事。”他将茶杯放在石桌上,抬眸十分镇定地盯着付君仪那双深邃而诡谲的眸子。
“世间诸事皆有迹可循,我想薛大公子也有许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少将军不妨明说。”薛谭明强撑起一抹笑来。
随后付君仪便叫陆春到书房中将一本卷宗拿了过来。他将卷宗递给薛谭明,“这上头的东西我想薛大公子一定感兴趣。”
薛谭明用一只手将卷宗打开,里面的内容让他瞪大了眼睛,继续往下看,更是又气又怨又恨。最终,他实在是不敢再看下去,合上卷宗后他垂下头,一颗豆大的泪珠从鼻尖滑落。
“这是你长姐薛甄再明阳王府所经受过的一切。那明阳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我想薛大公子看着这些后,心中定是会对长姐的遭遇而心痛吧。”付君仪循序渐进。
薛谭明抬起头,哭红的眼眸中藏着一丝凶戾。“少将军给我看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利用我罢了。”
“不是利用,是合作。你我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薛谭明回答的干脆。
“如何不一样?”
“……”薛谭明一时竟说不出原因。
“你想复仇,我想救人。如何不一样?”
复仇……
长姐的死皆与明阳王有关,如何不恨!可要怎样复仇,真的能成功吗?
“倘若失败,该当如何?”
“不会失败。”付君仪斩钉截铁。
这位少将军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只是……薛谭明心里还有新仇,又怎会一朝一夕将这页就这样轻飘飘的翻过去?
付君仪看出薛谭明面上的神色,道:“只要你那弟弟老实本分,那条胳膊我会还给他。”
“当真?”薛谭明激动万分。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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