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先下决断,“诸位,请大理寺走一遭吧。”
一时间,画舫里的人都被请回了大理寺。
赵崇开始让林怀州审问他们,关于那女子的长相,身份。
而谢知津和明荔,还留在画舫上。
这画舫一共两层,顶层只有一个小楼阁,仅能容纳两至三人,是舞娘们换衣之处。
“也没有人。”谢知津挑开帘子,往河中望,“也不大可能跳下水了,水花那么大,咱们不可能听不见。”
明荔轻声,“的确。所以说,梁生有没有可能看错了?”
“他就在外头,一会儿咱们问问便是了。”
为了方便查案,谢知津特让陌以新在外头看着梁生。
眼下,梁生正坐在楼下,喝杯热茶,平复心情。
“梁生,你确定,你没看错?”
梁生当即搁下杯子,“没有,我绝对没看错,是绿衣服的姑娘。”
明荔拾起了季贤留在桌面上的香,闻了一会儿。
“不对。”
“什么不对?”谢知津凑了过去。
“他的香,和我们的不一样。”
明荔将香递到谢知津鼻子附近,“咱们船上用的是清甜的桂花香,混着松针的干爽,可这香里,藏着一丝极淡的麝香,还有几味,我不知道是什么”。
随后,她又拿起梁生的,“他的也是一样。”
“我方才听你和季贤说,这香一金一块,只有鬼市才有?”谢知津问道。
“是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且要提前预定才有。”
谢知津点头,“看来咱们要去趟鬼市了。”
子时的梆子声在街巷回响,谢知津将明荔安全护送回去以后,才和莫以新来了鬼市。
今夜月色晦暗,更显的这地方阴森可怕。
这里并非真有鬼魅作祟,而是因交易都在夜里进行,且大多都是来路不明的货物而得名。
越往里头走,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越来越浓。
摊位后大多是戴着斗笠或面纱的人,沉默地摆弄着身前的货物,叫卖声都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谢知津将衣袍的领口紧了紧,目光扫过两侧摊位,低声对陌以新道:“留意卖香的摊子,尤其是标价一金、带着麝香的。”
陌以新颔首,指尖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警惕地留意着周遭动静。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齐聚,稍有不慎便可能惹上麻烦。
两人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在破屋门口遇见了赵崇他们。
赵崇穿着一身深蓝色寻常富家公子的直裰,腰间悬着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林怀州则作灰衣小厮打扮,脸上刻意抹了些许煤灰,将过于清秀的轮廓隐去。周蔚带着四名精干手下,散在周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谢知津先在前头走,至一破烂棚处后,在跟前缓缓蹲下。
从怀中掏出香块递给这几个叫花子,“你们见过这东西吗?”
几个叫花子传递着闻了闻,随后谢知津从腰间掏出几块碎银,丢进破碗里。
其中一人,瞧过其余几人眼色后,淡然道,“再往前走,至第一个路口,有间石屋,那就有人做这种香。”
另外的叫花子快嘴抢答,“不过那人神秘的很,想要他的香就必须拿东西交换。”
“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知津:“再有事,我会来寻你们的。”
两人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寻到了那石洞。主人家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脸上刻满皱纹,身前摆着数十个小巧的香盒,氤氲着不同的香气。
“你这可有此香?”谢知津将香块递过去。
老者抬眼打量他片刻,声音沙哑如砂,“一金一块,概不还价。”
莫以新走过来,直接问,“不知最近可有人买过此香,尤其是女子?”
老者捏着香屑凑近鼻尖闻了闻,眼神微变,沉默半晌才道:“这香是我独门配的,买的人不少,我记不清样貌。”
“记不清样貌,总该记得些特征吧?”谢知津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威压,“比如,有没有一个穿绿衣的女子,近期来买过这香?”
老者眼皮耷拉下来,“鬼市的规矩,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既不买香,诸位,请便吧。”
“不然我们直接抓人?”莫以新在一旁轻声问道。
“抓什么?没有证据怎么抓?”
谢知津行个拜礼后,转头便走。
马车里,两个大男人围着一块香发愁。
鬼市这条路行不通,他们便打算去季贤家瞧瞧。
在接到尸体的那一刻,季家便开始筹办季贤的丧礼。
他们到场时,季贤的发妻,正在堂前哭的死去活来,恳求赵崇他们还季贤一个公道。
季贤自小父母双亡,他和长姐季宁一起长大,族中长老嫌弃她们是个拖累,便让他们主动从季家族中脱离,变成旁支。
可季贤中了状元,当了官,这些人便又想着巴结。
这位表妹,便是季家送过来巴结他的。
谢知津他们都被请到了会客厅,走之前,季贤还特意叮嘱季贤之妻李氏,让她在此好好看顾。
“听说季贤有位表妹?”
季宁听此,面上不愉,眉头拧的厉害,“哪是什么表妹,只不过是见我们家发达了,上赶着来巴结的。”
“不过你们问她做什么?难不成阿贤的死跟她有关?”
赵崇温声道,“如今案子还未查明,夫人也不要心急,眼下顾好身体要紧。”
“不如,再同我们详细说说,这位表妹?”赵崇笑道。
季宁叹了口气,低声说,“也不怕诸位笑话,那位原是表亲姑娘叫,绿夏的,我本想着她到了出嫁的年纪,来此处沾沾光,以后去婆家也好有个依靠,哪成想,她竟然,勾搭我们阿贤。我一怒之下,便把她赶了出去。”
“此事,几位可随意盘问府中下人,大家都知晓的。”
“她一个女子,我也怕她在京州受欺负也曾派人暗中照顾。后来瞧她找了份谋生的工作,我这便也放心了。”
“谋生的工作?”谢知津问,“在何处,具体做些什么?”
季宁想了想,最后还是身边的老嬷嬷出声提醒,“采石场……”
“哦,对,就是西山边上有个采石场。那绿夏,女工什么的一塌糊涂,唯有这力气大的惊人。就是我府中湖心亭里头的石桌,她一只手就可以搬的动。”
林怀州又问,“府中可有这位姑娘的画像?”
季宁瞧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老嬷嬷想了想,低声说,“方才收拾哥儿放假的时候,我瞧见了两张,不过被夫人收起来了。”
“你去取来。”
老嬷嬷带着画像而归时,正有管家进来通报,“家主,外头有人来请赵公子,说是家中人病了,请他速归。”
家中人病了,赵崇思来想去便只有他祖母了。
大太后身体不好,需长年用药,前些日子才见好转,如今怎的又……
“季家主,在下先告辞了。”
得了画像,谢知津也同季宁做别。同赵崇一道出府。
赵崇特意把谢知津叫到一旁走,“谢大人,我刚得了消息,大太后病重,父皇想用婚事来冲喜,恐怕,我和明荔的婚事,要提前了。”
谢知津勉强扯出个笑来,“那还真是要恭喜殿下了。”
赵崇耸了耸肩,一脸得意,俯身坐进了马车里。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林怀州轻轻戳了戳谢知津,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让周蔚在鬼市看着,若查探到绿夏踪迹,即刻来报。”
“好的大人。”
谢知津颔首,翻身上马时不忘叮嘱:“鬼市鱼龙混杂,让咱们的人务必保证安全。”
马蹄声踏破夜静,朝着东南方向疾驰。
“大人,干嘛去?”林怀州呆愣在原地,问身边抱剑的莫以新。
“还能干嘛,找咱们明郡主去了呗。”莫以新往相反方向走。
林怀州忙喊他,“你去哪儿?”
“采石场!你要同去吗?”
林怀州忙疾步跟上。
夜里,明荔也没有睡,坐在房顶上想案子,更想爸妈。
她正琢磨着怎么回去,既然是猝死来的,难不成死了才能回去?
可是怎么死啊,感觉,都好疼……
反正都在这上头了,要不试试摔死?
明荔用脚试探了好久都不敢下去,万一没死,成了残废,或者毁容了怎么办。
正闭着眼,心一横,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墙底下有道温润的声音赫然响起,“你要干嘛?”
明荔猛地一睁眼,收回了脚,直勾勾的盯着牵着马的谢知津。
“你若不想嫁给赵崇也用不着寻死,我另有办法。”
嫁给,赵崇?
“?”明荔,“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谢知津暗笑,借着墙根底下摆放的箱子的力,站到了房顶上和明荔一块儿坐着。
“大太后病重,陛下的意思是,想用你和赵崇的婚事来冲喜,将婚期早日定下来。”
明荔转头瞧他,“为什么非要用我的婚事?”
“若你不愿,我定会帮你。”
明荔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谢知津又笑了笑,“你别误会,我只是作为朋友,不想看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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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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