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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妆十里,梨花颂歌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仓促得不合礼数,却无人敢置喙。

宫中流水般的赏赐抬进晏府,红绸挂满了庭院的每一处角落。全京城都在议论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议论着北辰郡主如何痴恋张侍郎,议论着张侍郎如何为圣命所迫,不得不娶一个酷似亡妻的替身。

晏怀微充耳不闻。

她安静地待在云逸阁,由着宫中派来的嬷嬷教导大婚礼仪,仿佛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只是在无人时,她会反复摩挲着张谦之送来的那包早已干硬的梨花酥,眼神复杂难辨。

大婚前夕,萧焉红着眼眶为她试穿嫁衣。繁复华美的凤穿牡丹嫁衣,用的是江南进贡的云锦,金线密织,珠玉为缀,璀璨得令人睁不开眼。

“我的怀微,真美。”萧焉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明日……明日若他敢让你受半分委屈,定要派人告诉娘和你哥哥,我们……。”

“娘,”晏怀微握住母亲颤抖的手,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是北辰郡主,背后是晏家和整个皇室。他张谦之再如何,也不敢明着对我怎样。”

她语气轻松,心底却沉甸甸的。她怕的不是他明着来,而是那暗涌的、源自刻骨伤痛与怀疑的冰冷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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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三年,腊月十八,宜嫁娶。

北辰郡主大婚,排场极尽隆重。送嫁的队伍蜿蜒数里,红妆铺满了朱雀长街,围观的百姓踮脚张望,啧啧称羡。

晏怀微端坐在花轿中,头顶着沉重的凤冠,眼前是一片晃动的红色。轿外鼓乐喧天,人声鼎沸,她却只觉得一片寂静,仿佛与这热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她知道,路的尽头,今夜不会是她期盼的洞房花烛,而是一场不分胜负的无硝烟的战争。

花轿在张府门前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却又微凉的体温。

晏怀微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他的手瞬间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随即用力握住,力道之大,几乎捏疼了她。他牵着她,完成一系列繁缛的仪式:跨马鞍,拜天地,入宗祠……。

整个过程,他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即使隔着盖头,晏怀微也能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冰冷刺骨的目光。

宴席上的喧嚣仿佛很远,她被送入洞房,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榻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劝酒声,心一点点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略带踉跄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的冷风卷入。

伺候的喜娘和婢女们屏息行礼,说着吉祥话。接着,一杆喜秤探入盖头之下,微微颤抖着,挑开了那片阻隔。

视野骤然明亮。

晏怀微抬起眼,对上了一双猩红的、醉意朦胧,却锐利如刀的眼眸。

张谦之穿着大红的喜袍,身姿依旧挺拔,可脸上却寻不到半分喜气,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疲惫、痛苦,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喜娘战战兢兢地端上合卺酒。

他看也不看,接过酒杯,手臂僵硬地绕过她的。两人距离极近,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原本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礼成——”喜娘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一众婢女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喜房内,霎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红烛高燃,跳跃的火光映着满室喜庆的红色,却温暖不了这凝滞冰冷的空气。

张谦之依旧维持着交杯的姿势,俯身看着她,眸中的恨意凝成实质,一寸寸刮着她的眉眼,鼻梁,嘴唇……最终,定格在她眼角那颗泪痣上。

那眼神,充满了审视、憎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的期盼。

晏怀微没有动,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

良久,他猛地松开手,任由那只珍贵的玉杯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现在,没有外人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酒意,却异常清晰,“郡主,可以说了吗?”

晏怀微微微偏头,露出一个符合“晏怀微”人设的、带着些许天真和困惑的表情:“夫君要我说什么?”

“夫君?”他像是被这个词刺痛,嗤笑一声,猛地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别再演戏了。”

他眼底的猩红更重,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处心积虑,模仿她的喜好,打听我们之间的事,甚至……弄了这张脸,费尽心机嫁进来,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颊,带着危险的侵略性。

晏怀微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张大人这话好没道理。圣旨赐婚,岂是我一介女子能左右的?至于模仿……。”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眼角:“张大人是说这颗泪痣吗?天生地长,莫非也是我的罪过?”

她的从容,她的反问,像是一把油,浇在了他本就燃烧的怒火之上。

“天生地长?”张谦之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蹙起了眉。

“那你告诉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暴戾,“你为何会知道‘云郎’?!你为何会知道她只爱吃南街的梨花酥?你为何连她吃薏米糕会微蹙眉头都知道?”

这些细节,这些深埋在他心底,属于他和卿卿最私密、最珍贵的记忆,如今却被另一个女人,用这样一张脸,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这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他痛彻心扉。

“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猛地将她往后一推,晏怀微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在床柱上,闷哼一声。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寒光,抵上了她的咽喉。

那是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一颗浑圆的珍珠——那是他当年送给她,被她日日带在身边的防身之物,她死后,他便一直贴身收藏。

此刻,这柄曾代表守护的匕首,却带着凛冽的杀意,横在了“她”的咽喉前。

红烛映照下,匕首的寒光与满室喜庆的红色形成了诡异而残酷的对比。

晏怀微能感受到那锋刃紧贴皮肤的冰凉,能感受到他持刀的手因为极力克制力道而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望进他那双被痛苦和仇恨烧得通红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悲哀。

为她,也为他,这戏也要开场。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恐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深爱、如今却视她如仇寇的男人。

眼眶微微发热,但她强行忍住了。

她不能哭,不能软弱。

“张谦之,张大人。”她压下心头恐惧开口,声音因为咽喉被轻微压迫而有些低哑,却异常平静,“你就这么确定,你的夫人……是病逝的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张谦之耳边。

他浑身剧震,扣着她手腕和持刀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力道,瞳孔骤然收缩:“你……什么意思?”

晏怀微趁势轻轻推开他的匕首,揉了揉被捏出红痕的手腕,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没什么意思。只是听闻张夫人自去年春日宴后便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她抬起眼,迎上他惊疑不定、混乱不堪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张大人与其在这里拿着亡妻的旧物,逼问一个“替身”,不如好好查查,尊夫人当年在春日宴上,究竟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

“或许”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这间布满红色的新房,“真相,远比您想象的……更要残酷。”

张谦之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知道了什么?她到底知道什么?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一直不愿深想、不敢触碰的潘多拉魔盒。

卿卿的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当时悲痛欲绝,又被她“体弱旧疾”的说法蒙蔽,加之太医也诊断不出所以然……。

难道……难道真的……。

巨大的恐慌和更深的愤怒攫住了他。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带着秘密、如同迷雾般的女人。

“你……。”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晏怀微却不再看他,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自顾自地拆卸头上沉重的凤冠珠钗,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

“夜深了,张大人。我累了。”

“你若想查,便去查。若想杀我,”她透过铜镜,看着他僵立在原地的身影,淡淡一笑,“也请便。只是,别忘了,我是北辰郡主,杀我的代价,你未必承担得起。”

说完,她不再言语,专心对付那些繁复的发饰,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张谦之站在原地,看着她从容的背影,看着镜中她平静无波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寒彻骨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红烛噼啪作响,映着一室寂寥。

原本该是“和谐”的洞房花烛夜,如今却是新郎手持利刃脚底生寒,而新娘淡然卸妆。

这是一场没有温存的博弈,今夜是这场博弈的开始,棋局已开,死生未知。

而他此刻才惊觉,这个他原以为可以随意拿捏、不过是颗棋子的“替身”郡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危险得多。

她不是猎物。

她可能是……握着钥匙的引路人,也可能是……更可怕的,来自地狱的复仇者。

红烛燃尽,天光微熹。

晏怀微几乎一夜未眠。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随意搭着一条锦被,看着晨曦一点点驱散黑暗,将房间内刺目的红色逐渐染上柔和的暖光。

张谦之是后半夜离开了的。在长久的僵持和对峙后,他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一身颓唐和更深的迷茫,踉跄着摔门而去。

她听到他在院中压抑的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心口闷闷地疼,但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怜悯和相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两人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她必须用这种方式,逼他去查,逼他正视那些被忽略的疑点,用恨她她的方式逼他,这或许是此局唯一的解法。

“小姐,”春华的声音在门外小心翼翼响起,“该起身了,一会儿还要入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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