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蔓霓无法反驳,她和曾从龙之间从来没有信任一说,有的只有利益。
因为曾从龙答应帮她报仇,所以她答应曾从龙找到那块家族徽牌,借着曾从龙的手,杀了殷成武。
因为曾从龙答应将殷家的漕运生意交到她的手中,所以她帮他设计囚禁杨盛武,寻找《天元录》的线索。
几年合作,全是利益,毫无信任。
但这样的模式对两个人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模式。
天微微亮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下人来报,院子中的四人准备行动了。
“按照计划行事。”曾从龙站起身开口吩咐。
“是。”说完,那人退出房门,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殷蔓霓也跟着站起身,两人对望一眼,殷蔓霓按照事先说好的安排,率先出了房门,眨眼工夫便没了踪影。
曾从龙带着几个人,穿过廊道,又来到被人团团围住的院子,院门敞开,四人错落地站在院中。
邹燕临两夫妻挨在一起,站在最前面,江千里和季云致一左一右的站在二人身后,四人并无交谈,像是陌生人一般。
“几位休息好了?”曾从龙踏上台阶,装着表面客气。
院中四人无一人回答他。
见人已到,邹燕临转身面向身侧的阮珏,伸手系紧她的红色大氅,轻声嘱咐:“注意安全。”
阮珏冲他点头,眼神镇定,毫无惧色。
邹燕临三人没再多言,跟着曾从龙的人,走出院子。
快要出院子的时候,邹燕临忍不住回头,阮珏披着红色大氅站在院中,宛若寒冬中的一枝红梅,泠冽地在寒风中绽放。
夺目又耀眼。
他的眼神没有过多停留,转过身时,眸色也随之变得深沉。
不过片刻,围在院子外面的人也一一退开,院中院外,也就只有阮珏和曾从龙两人。
“邹夫人,请带路吧。”曾从龙似是等不及,开口说到。
阮珏盯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大门轻笑一声,稍纵即逝,转而脸上又挂上假笑,转身看着站在她五步之外的曾从龙,对上他如毒蛇一般贪婪阴险的双眼。
“杨帮主,我还没有用过早膳,不吃早饭,哪有力气带路,杨帮主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曾从龙笑着点头:“邹夫人说得是,是我欠考虑了,来人,上早膳。”
曾从龙在院中一声吩咐,并未瞧见有人走入院中,“院中寒冷,邹夫人不如移步房中,稍作休息,早膳马上就到。”
阮珏环顾四周,看似无人的院落中看来还藏着不少人,一直等候着他的吩咐。
看来曾从龙从未因为她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子而轻视她。
阮珏心中一沉,转身朝着西厢房而去,三进诡异的厢房,她的手心微微渗出一丝冷汗。
两人落座,阮珏率先发问:“早膳准备想必还需要些时间,不知杨帮主可否解答一下我心中的疑惑?”
曾从龙始料未及,心中也只是好奇,抬眸打量。
她身影单薄,脸色苍白,双唇无色,整个人瞧着像一张易碎白纸,被红色大氅包裹,唯有一双眼睛,囧囧有神,甚至有些张扬。
曾从龙微微笑道:“邹夫人请说。”
“《天元录》究竟是什么?”
阮珏问得直白,曾从龙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未料她开口问的竟是这个,他似乎并未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放在眼里,难得敞开心扉,吐露自己知晓的。
“有说它是一本武功秘籍,又有说它是一本藏宝图,其实这都不重要,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闲散仙人。”
阮珏假装不知地摇头,宫玉婉这种大家闺秀,应该是不知道这些。
“传说这个闲散仙人已经年过百岁,却还是鹤发童颜,而《天元录》正是出自闲散仙人的师父缥缈仙人,缥缈仙人早已成仙,无论《天元录》里面记载的是什么,总有让人长生不死的秘密。”
曾从龙娓娓道来,眼里尽是贪婪。
阮珏盯着他,眼神微微幽暗,金银财宝、名誉声望这些世俗之物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竟想着长生不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管它《天元录》还是《地元录》阮珏毫不关心,她更想知道,五年前她师父洪钟在此停留后的踪迹。
她故作惊讶:“原来如此,我听地下的瞎子谈起五年前有个道人在此处停留,墙上的那些奇怪符号,也是那道人留下的,若是想知道《天元录》的秘密,找到那个道人岂不是更快?”
曾从龙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道人若是这么好找,我也不会绕这么大的弯了。”
看来曾从龙手中并没有她师父洪钟的消息,阮珏愣神地看向别处。
“怎么?邹夫人也对《天元录》感兴趣?”曾从龙见阮珏愣神,随口一问,满是试探。
阮珏笑着摇头:“我一个弱女子,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曾从龙探究地看着她,“我解答了邹夫人的疑惑,不知邹夫人可否解答一下杨某的疑惑?”
曾从龙盯着眼前自称弱女子的人,她虽然不会武功,在有火盆的屋子里,还紧紧裹着大氅,似有什么疾病,怎么看都是个体虚的弱女子。
可一般的女子,岂有她这等胆魄。
阮珏嘴角上扬挂着笑,双眸却无半点笑意,她盯着曾从龙的双眸,没有半点退却:“杨帮主请问。”
“地下的机关,是邹夫人识破的吗?”曾从龙虽然不知他们三人是如何从地底出来,但总觉得和眼前的女子脱不了干系。
他眼神犀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阮珏笑着摇头:“杨帮主真是看得起我,我早就被吓破了胆,是我夫君碰巧找到机关罢了。”
“哦,原来是碰巧,那地下的瞎子为何会开口告诉你们另外半块徽牌的下落?”曾从龙步步紧逼,立即抛出第二个疑问,要说找到机关可以是碰巧,那撬开杨盛武的嘴,就不可能是碰巧了吧。
阮珏盯着他,曾从龙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她心中冷笑,“那都是江神医的功劳了,起初那瞎子疯疯癫癫,语无伦次,问什么,都只说那女人骗了她,都是骗子,我们都会变瞎之类的疯言疯语,江神医施针过后,他便清醒了一些,见我们没有害人之心,信任我们不会伤害他,便向我们袒露了这个秘密。”
曾从龙又笑出声来:“他信任你们,哈哈哈,他信任你们,他都不认识你们,他如何会信任你们。”
这话简直可笑至极,杨盛武疑心重,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邹家人,从始至终双方都是对立的关系,他如何会信任邹家人。
说完曾从龙脸上的笑意收敛,他脸上不挂假笑时,瞧着便有些凶狠,若是寻常女子,定被吓得梨花带雨。
阮珏不仅没哭,反而挑衅地嘲笑道:“对啊,他就是这么信任我们,怎么,他不信任杨帮主你?”
曾从龙心中一哽,双眉压目,心中有种说不出来憋闷与愤怒。
他和杨盛武相识十几年,杨盛武不信他却去信任外人,可笑,实在是可笑。
阮珏见他似是被戳到痛楚,心中暗爽。
僵持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一个下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想吃早饭是假,想要拖延时间才是真,阮珏慢条斯理地吃着简单的早膳,心中估摸着外面三人的进度。
曾从龙似是早就看穿阮珏的意图,然而他并不在,在他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见阮珏有意要拖延时间,并未催促。
眼前的早膳都见了底,阮珏见再无拖延的借口,擦了擦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曾从龙,眼皮一抬:“虽然瞎子告诉了我地方,我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地下的瞎子带路。”
曾从龙的耐心似乎告罄,他深吸一口气:“不要逼我出尔反尔。”
阮珏藏在大氅下的双手紧握,梗着脖子迎上他不善的目光,“瞎子不带路,谁知道他娘的墓地。”
曾从龙轻笑一声,难怪千辛万苦找不到,“他藏在死人手里?”
“据说是的。”
曾从龙起身,“不需要带他,我知道他娘的墓地。”
在他的注视下,阮珏缓慢站起身来,她双唇微抿,一副计划落空的表情。
曾从龙顶替杨盛武的身份,若是他和真的杨盛武站在一起,他的假身份自然不攻而破,可如今曾从龙不给一点机会。
阮珏想利用杨盛武引起一点骚乱的计划化为泡影。
既然曾从龙知道杨盛武母亲坟墓的地点,为何还是要将阮珏带上?这让阮珏感到疑惑。
阮珏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曾从龙的身后,二人走到大门,上了一辆马车,曾从龙登上马车后吩咐车夫,“去城外五柳坡。”
车内只有曾从龙和阮珏两人,除了车夫,曾从龙并未带任何人,似乎在践行自己的承诺。
起初,车内寂静无声,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曾从龙盯着阮珏,阮珏透过车窗看向窗外。
出了城门没有多久,曾从龙突然开口道:“邹夫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阮珏心中一紧,手心微微出汗,她将看向窗外的双眼转回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曾从龙,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回答:“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
“但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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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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