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皱眉。
她难以置信地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认识了几个月的穷学生。
很难想象这样一句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敲了敲椅子把手，上下来回打量着。
“你没有杀气，你不是真的想杀人。”
对于久经战场的赏金猎人来说，观察一个人是不是真心想杀人，也就是多看两眼的事。
纪暖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红姐。
纪暖咧嘴一笑。
“好吧，我确实不想让她死，但是我有不得不杀她的理由。”
Beta看出了对面Alpha的试探，摆手：“理由我不能说。”
红姐沉思着凝视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想要什么？”
“毒药。”纪暖说得干脆，“最好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毒药。”
红姐勾唇浅笑：“你想要死得痛苦的，还是死得不痛苦的？”
纪暖也跟着笑：“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红姐：“看你和那人多大仇了，不痛苦的有点副作用，痛苦的但是没有什么问题。”
纪暖拍板：“那还是给人个痛快吧。”
系统在她意识里提醒。
【宿主不问问是什么副作用？】
纪暖不在意：【人死都死了，能有什么副作用啊。】
红姐敲定：“行，我去给你弄，明天你再来取。”
她琢磨了一会儿：“至于钱，从你的工资里扣，这段时间你就留下来打白工吧。”
纪暖生意谈完了，说到这个立刻萎靡了。
“我有空就来……？”见红姐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又补了后半句，“我保证每天干活的时间不少于12小时，这些单子很快就能做完的。”
她把手举过头顶：“我发誓。”
红姐不耐地摆了摆手：“行行行，你接下来有事儿不？没事儿就来帮我。”
她指着角落里的一台机甲说：“猎鹰的机甲受损不轻，你也熟悉那台机甲的构造，你去修吧。”
纪暖想了想，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半夜，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儿做，留在这里帮忙也好。
明天有一门上机检修的操作考试，现在能练练手也是好的。
暗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猎鹰和风铃在街上逛了一圈回来，除了一些全天开的店，有些只开半天的都关门了。
“才几天没回来，成哥的店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风铃推门抱怨道，“我想吃他家的点心好久了。”
猎鹰锤了下他的脑袋：“吃吃吃，你能不能脑子里想点别的？”
风铃糊了一巴掌回去：“想着呢想着呢！明天我竞技场还有比赛呢。”
出了趟任务，也不能把本职工作给忘了。
他还得靠竞技场的比赛吃饭呢。
两个人前脚刚迈进工作室，便被眼前憔悴的人给惊住了。
风铃吓了一跳，还以为见鬼了。
“不儿，我们就出去了几个小时，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纪暖瞪着眼睛，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像是别人打了一拳。
她抬脚踹向猎鹰——没踹到。
纪暖悻悻收腿，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骂骂咧咧。
“你们到底干嘛了？我就拆了个护板，噼里啪啦掉了一堆零件。”
她揉了揉眼眶：“砸的我痛死了。”
风铃在边上笑得都快躺地上了。
纪暖也没放过他：“你的机甲还等我修呢，再笑我给你拆了。”
风铃不笑了。
猎鹰嘲笑：“怎么不笑了？生性不爱笑？”
风铃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从库房里找出来了他许久不用的外附骨骼。
老K的外附骨骼也在一旁躺着，纪暖瞥了一眼，还是她之前试用过的一款。
纪暖突然直起腰，问道：“最近竞技场有没什么低级别的比赛？”
风铃：“有啊，你要参加比赛？”
纪暖摇头：“我有个朋友想试试。”
风铃也没多想：“那正好，过两天有几个新人的比赛，你朋友如果想试试正好可以练练手。”
“这些新手下手有轻重，不会要命的，顶多躺两天医疗舱。”
纪暖想让陈瑶来竞技场练练手。
从前她毫无基础，一个人在竞技场瞎闯荡，差点把半条小命都弄丢了。
现在陈瑶按照纪暖的计划训练了几个月，进步飞快，虽然季时风经常吐槽她技巧差，缺乏实战经验，但经验都是一点点累积出来的。
竞技场的新手赛就是最好的练习机会。
她把消息发给了陈瑶。
陈瑶很快回复了个“好”的手势。
她很早就觉得自己的战斗经验逐渐跟不上了，可除了正常进行的机甲比赛之外，她几乎没有对战机会。
如果能来竞技场比比，不管输赢都很好。
【期末考结束还有最后一场积分赛，你要来吗？】
陈瑶犹豫半天才发来了这条简讯。
【我们要是再输……就要跌出晋级榜了。】
纪暖呆住。
她赶紧查看了一下排行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排名已经掉到了最后，差一名就要出榜了。
……不是，这么惨吗？
陈瑶小心翼翼问：【你要不……一起来？】
纪暖一想，自己虽然报名了比赛但是只参加了前半程，后面半程都被陈瑶和季时风接管了。
她这个报名人实在有些不称职。
【来的，你把你的机甲送到多功能室，我检查一下性能。】
陈瑶快速回复：【好，我现在就送过去。】
*
三四天的考试转眼就结束了，空闲时纪暖不是在红姐这里打工，就是窝在多功能室里修理机甲。
她那台外观花花绿绿的“深空”，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外壳被统一涂上了黑中带银的好漆。
“深空”终于名副其实，仿佛悬于头顶的宇宙，无数星光在它身上闪烁。
团团敲响多功能室的房门时，纪暖刚刚把“深空”收回机甲纽。
团团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多功能室那扇长期上锁的房门总算打开了。
房门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单薄的身影。
……不，或许并不单薄了。
团团很少在这个角度见过纪暖。
记忆里她的这位好朋友总是瘦瘦弱弱的，闷声钻研在课业里，或者跟在她那位青梅竹马沈焱身后。
纪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锻炼了，她的后背不再单薄，虽然依旧纤细，但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她关门的时候手臂摆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有力。
纪暖悄悄的改变了不少。
团团敛眉，她知道纪暖有秘密。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问纪暖也不会说。
纪暖关好门，门旁的小显示屏上的字样立刻跳成了【空、已预约】。
纪暖：“走吧，不是和小胖约好了时间吗？”
没得到回应。
Beta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发现她低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团团，发生什么了？”纪暖拉了拉她的手臂问道。
团团像是刚回过神来，她猛然抬头，看着纪暖担忧的神色安抚地笑了笑。
“没事，他已经到地方了，还给我们点了小蛋糕，我们过去就好了。”
纪暖没再说什么，但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团团的神色。
她总觉得团团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小胖也知道这次谈话的主题，他坐在座位上显得惴惴不安，精巧的小蛋糕摆在他面前都没有心思看一眼，目光不断地看向店门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熟悉的身影。
看见她们两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小胖站起来挥了挥手。
匆忙间差点把桌上的蛋糕给打翻了。
纪暖很识趣。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她作为第三个人牵线搭桥就够了，没必要再多参与。
她不客气地挑了一份涂满果酱的小方蛋糕，笑得灿烂。
“你俩好好聊，我去隔壁坐着哈，有事找我。”
纪暖抱着小蛋糕一溜烟儿跑了。
小胖和团团站在桌子上面面相觑，彼此看着对方都没说话，气氛古怪。
直到团团先一步坐下来之后，小胖才唯唯诺诺地跟着坐下。
纪暖蹲在一旁的桌子那儿一勺一勺挖着蛋糕。
齁甜的味道塞进她的嘴里，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太喜欢吃这个世界的蛋糕，里面塞得全是糖，没有一点属于蛋糕的柔美。
她随意扒了两口就放下了。
正盯着那边的时候，她的智脑震了震。
这个时间点……？金乌怎么发消息进来了？
她点开简讯内容。
里面附上的是一则团团的简历。
【有人引荐这个人，我看简历也是联盟军校的学生。】金乌说，【招收学生的风险还是挺大的，而且和你还是同一所学校，有暴露的风险。】
纪暖愣了愣，没想到金乌是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的。
她抬眼看向那边心平气和谈话的两人，猜到了应该是小胖提前将团团的简历递了上去。
他们俩是相处了多年的朋友，相比起自己，小胖应该更理解团团的理想和抱负。
私心里，纪暖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卷入这场风波。
革命需要牺牲，她不想某一天在战场上看到自己朋友的尸体，就像她在沙漠里，一个一个收集小南他们的遗物。
但情况不会总是按照她预想的进行。
这些人不是任由她摆布的木偶，他们有着自己的思想，且是个成年人了，应当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纪暖回道：【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就好，不要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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