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手中的传讯鸟往地上一砸,眼角的泪痣仿佛也因怒气显得更红,“你看看这是什么?”
地上跪着的小弟子接过传讯鸟,才看了几行,手一抖传讯鸟便又掉落回地上。
小弟子匍匐在地上着急忙慌地去捡传讯纸鸟,磕磕巴巴地解释,“这……师叔,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将顾……将尸体扔野狐岭里。我当时……确认、确认过,那尸体绝对没气谁能想到那个吴怀仁居然会跑去乱葬坑捡尸体,还能救活。”
“你扔的是尸体,还是什么别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小林子,师父赐下的那些神丹妙药都是你卖的,换来的灵石也被你花光了。”青年一改之前在黑发男子面前的可怜模样,晃着腿,掰着手指头算小弟子卖了多少灵石,慢条斯理地说道,“若是师父知道,你别说想通过下个月的选拔进内门,就是命也保不住。”
“这,韩师兄,韩师兄救我啊!”小弟子哀嚎着将头磕得震天响,脑门儿上一片擦伤加淤青,连青石地板上都蹭上了几分血迹。
“哟哟哟,你就知道我听不得这些,快别假嚎了!这青石砖是我上云山镇亲自挑的,磕坏我可是要心疼的。我拿着这个传讯鸟过来,当然是想帮你。”青年支着脑袋,随手一划,地上传讯的纸鸟便被凭空冒出的蓝色火焰吞噬,他再慢悠悠地起身单手将小弟子扶起来,“幸好师父最近新得了两本古籍,无心杂事。这次就由你去望星门接我的小师弟,一定快去快回,不要惊动了师父。”
小弟子呆楞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眼望着青年,咬紧牙,声音发狠应道,“是。”
“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不是说要你去杀了我的小师弟啊!”青年又笑弯了眉眼,“别那副样子看着我,顾子规最是懦弱心软,你想个法子哄骗他闭嘴。至于望星门那边,他们从不主动沾染因果,都是拿钱办事,等会我去库房挑几样东西给吴怀仁做谢礼。”
“哦哦!”小师弟如释重负,“多谢韩师叔。”
不知为何青年眼中笑意减退,话音又一转,语气偏冷地说道,“不过瞒得了师父一时,恐怕瞒不了一世。你要早点把尾巴收拾干净。若是再出什么差错,比如子归回来和师父说漏了嘴,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是,是,是,我定将此事办好。”小弟子连连点头,他说道一半突然动作一顿,意识到青年话外之意,震惊得眉毛都要扬到太阳穴,可看着眼前喜怒无常的人,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
午时的阳光正烈。
白杜宇躲在观星阁内翻阅藏书。他近日又细琢磨眼下这个身体根骨经脉俱佳,就是会“漏气”,他怀疑是顾子归曾经中过什么偏门的毒素或者诅咒。
可惜他以前专修攻击类的术法,对毒素、诅咒之类阴诡之道不甚了解,只能临时抱佛脚,在观星阁内翻阅上相关的古书籍找线索。
“……师父。”白凉端着吃食推开门,“暮北宗回信,他们来接你的人估摸着今天下午就到,我们真的要跟着他去暮北宗吗?”
“来的是谁?”
白杜宇摸索着手边的黄纸,轻声问道。吴怀仁和他之前便商量过,顾子规要回去,最坐不住的就是当时将他扔入野狐岭之人,此次来者必定不善。他此刻没有灵力,还要带着个纯凡人的白凉,必须要好好想个招。
白凉将手上端着的吃食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的最边缘,离白杜宇手边的书与黄纸远远的,边翻了个白眼,“林贺,据说是外门的大弟子,应该是您现在名义上的师兄韩絮影派他来的。季玄烨眼下专心修行,门派大多杂事都是韩絮影在管理,我觉得他派这么个人来接您,根本就不重视您。”
白凉还在抱怨,白杜宇已经陷入回忆。
絮影啊……白杜宇还记得最后一场宴席前,季玄烨领着一个冰雪伶俐的小孩来见他,教着小孩同他行礼,“来,絮影,见过你的掌门师伯。”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好像摸了摸小孩的头,“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凡俗,日后定有一番大成就。”
“仙人抚我顶,赐我以长生。”小孩圆圆的脸像块雪白的糯米糍,眼角的泪痣像是白团子上洒得黑芝麻。他声音也糯糯的,说道,“有师伯摸我头,我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
季玄烨还在旁边嘲笑他,“喂,小鬼,你知道什么是大成就吗?”
他气得脸鼓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像师伯一样!”
白杜宇想着嘴角便挂上了一丝笑意,向白凉解释道,“他是个好孩子,你见了便会知道的。”
白凉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哦!”
白杜宇也习惯了白凉对暮北宗暗戳戳的不喜,不过他了解自家宗门的性子,想着等小孩到了暮北宗见了真人自然就能改观,没有多解释,只是问道,“你做好准备跟我走了吗?有什么要求可以趁早提。”
白凉刚给自己夹了一块龙须酥,塞得嘴里满满,听白杜宇说可以提要求,连吞咽都担心耽误了时间,说话含含糊糊地问道,“我们师门还有别人吗?我不会又要每天抱着乌龟聊天吧。”
白杜宇想起自己大徒弟那张写着别来烦我的门匾,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有一个师兄。”
“好耶!那我能订苏木斋的八卦日报吗?我还不想辟谷,我春天要吃花糕,夏天要吃冰食,秋天要喝果汤,冬日要吃烤肉。”白凉终于将龙须酥咽下去,“还有还有,你发生什么新鲜事都要告诉我,以前发生的趣事也要说给我听,就当给我讲睡前故事!”
“呃……也许凡人也……”何止是凡缘未了,根本是还在尘世间。
白杜宇强忍着自己将剩下半句话吞回肚子里,忍住,这小子有天赋,不能浪费。
“师父,师父~”白凉拽着白杜宇的袖子,“寻常人家小孩睡觉都是要爹娘哄着讲睡前故事的,你当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再说,谁家徒弟不是听着师父的威风事迹长大的呀!”
“师父~”
“好。”白杜宇最受不了小孩撒娇,随口感概道,“你师叔小的时候也喜欢扯我的袖子,还没断奶就扯着我不肯放手,我那时候才**岁只能成天抱着他前山后院的跑。”
白凉当然知道白杜宇说的是那个暮北宗掌门季玄烨,他拽着白杜宇衣袖的手一甩,心中暗骂一句,妈的,手脏了。
“不是你要我说的,怎么还生气了?”白杜宇侧头看向白凉,“那下次还听吗?”
白凉拿起糕点的手一停,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听。”
说完这个字,白凉像是泄愤一般,直接抓起了白杜宇面前的糯米糍,大口咬下去。
白杜宇不贪口腹之欲,见白凉吃得开心,只端了杯清茶慢饮,继续翻阅手中的符咒全书。
他以前初入暮北宗时,静不下心来学习符咒,一心只想着钻研法术,整日都在琢磨如何捏出焚烧万物的火球,召唤遮天蔽日的水龙,此刻耐下心性竟也从画符学咒中体会到了一些乐趣。
符咒也许能帮他解决眼下的困境。他身体无法储存灵力,绝大部分术法无法使用。但符术是引灵入纸,对境界要求较低,忘尘、知微境的符师也可以通过积少成多,利用体内微薄的灵力,画出不亚于云光境威力的咒符。
当然这与他的情形不尽相同,他体内压根没有灵气,需要直接引灵气灌注于灵符中。
未经自身转化的灵力爆裂,难以驯服。据书中言,有不少低境界的符师都尝试走此捷径,其中不乏闻名于世的天才符师,均无一例外均被自己画下的符炸的粉身碎骨。
但眼下他的情境便是要做他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才行。他也不是妄自托大,他有一项那些低境界符师没有的优势,便是他的神识还在昼永期,对灵力的操控能力远胜于大多数符师。
“师父,你还没放弃画符啊!”白凉想起前几日白杜宇端着一副大师风范,胸有成竹地提笔画符的举动,就觉得后怕。
一个入门第一课的引水符,他都能画成,结果师父这几天炸了三间书房九张桌子,生活符咒爆改攻击符,险些将几百年来的藏书都毁了。就连向来放纵师父的阁主也气急下令严禁在观星阁内画符。
“咳咳。”白杜宇转头,放下手中刚拿起的笔,“你想好走哪条道了?”
哪条道,可不是说走路的道,而是修仙的道,世间修仙者除去望星阁与佛修,大多都是以炼化灵气,增强自身为主的灵修,其下又以攻击手段分了剑修、法修、体修、符修、丹修等道。
他前世是法修,但对其他几道也有涉略,帮白凉入门,等到慕北宗再请个专修此道的讲师。修仙一途最重要是炼化灵气,磨练己身,有他给白凉打基础,无论他走哪条路都能顺畅。
“我想学剑!”
白凉兴致勃勃地以手替剑比划了几个动作。
白杜宇沉默片刻,夹了个糯米饭团,“你不适合学剑。”
“啊,为什么?我觉得我比剑宗之前来的那几个弟子好多了!”白凉看向白杜宇,“你不会想说我的动作下饭吧!”
“师父!你太过分了!”
“咳咳。”
白杜宇一边吞下饭团躲避白凉的目光,一边随口回道,“那些人算什么剑修。”
“啊?那什么样才算剑修。”
“剑刚直锋利,天底下唯有两人衬得上剑修的名号。”
“是谁呀?是君子剑刘夜可,还是青霄仙子王芯苒?!”
白杜宇心中回想起那个与他在此并肩而战的身影,颇为怀念地说道,“浮光掠影本无痕,云华一剑万海散。若你看过他的剑就该知道现在学了几个剑招就鸣鸣自得所谓的剑修天才不过是笑话。”
“啊?”
“此次回慕北宗,会经过万海林,届时你便会明白何为剑,何为剑修。”
白·云华剑仙激推版·杜宇:这世间只有我家哥哥的剑能称为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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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符修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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