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第四任新娘横死婚房了。
无人再敢嫁女到探花郎府,老夫人娶亲冲喜的愿望落空,便一道悬赏招请各方游历的仙门道士。
简云后脚撕下悬赏,在府外静候管事的传告,原本管事见她斗笠长裙全身遮捂严实,声音听着很年轻,想摆手打发资历浅的仙士。
简云递上一张算命黄纸,声音笃定稳妥得让人信服,请他代交给老夫人,准不准,一看便知。
片刻后门内传来急促脚步声,门后出来一位老妇人,老妇人个矮形瘦,额窄颊凹,清苦面相却穿着雍容的厚锦袍,她摊出黄纸:“这是你算的?”
老妇展开念道:“令公子此生定会高中状元,此后官运亨通,父母康健,儿孙满堂…”
老妇哼声停下,告诉简云:“我儿只拿了第三名,我丈夫突遭变故命丧九泉,我儿虽得探花郎,却缠绵病榻未能赴职,你算的全错!”黄纸砸在简云斗笠白纱上。
白纱轻荡,简云反道:“那就对了。因为我所写是他原本的命。”
老夫人怒火蒙心,打定简云是故意写反话讽刺她,挥手叫来府中下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骗子!”
下人持棍高喊上前,简云一道法术便挥退众人的场景并没出现,反是在拳脚相斗?
管事欲劝止老夫人,老夫人倪了一眼简云道:“老身也算半脚入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之前命有仙缘,又是准掌门九微亲自诛邪,那是灵力绕身,你看她有一丝一毫吗?如果她是仙人,老身这双眼就算白瞎了。”
简云再次听到自己九微道号,微微出神,被击中后脊前扑跪地。
木棍穿插将简云叩在地上,‘落败’之人却低笑了起来,悲凉笑声中揪穿裙布,她好不甘心:“连不修仙的人都知道我有仙缘,大师兄,你究竟是何居心?”
天上仙班已满,百年内竟无一人升仙,而命有仙缘,或许不是好事。
大师兄在百家仙门聚宴上,无心将她有仙缘公之于众,使她被邪修盯上,偷皮借运,此后霉运缠身,还被生挖灵海,修为全无。
简云后却发现她的掌门位被大师兄所坐,她的灵海出现在曾经最好的朋友身上。
简云质问大师兄,昔日好友依偎在大师兄宽阔胸膛,大师兄正气温润的脸上笑意更甚:“简云,那老不死常夸你天赋过人,仍能稳心性,骂我前者居后,急功近利,难当大任。可最后我做了掌门,而你成了废人。简云,我才是大师兄,掌门位就该是我的,你败了。”
“全停下来做甚?”老夫人一声低喝,怒斥就此停手的下人:“我说的是要不知死活。”
下人下意识一颤,显是平日没少受苛责,棍棒即刻落下。
“天地灵气,以吾为介,气贯周身。”这是简云自创的功法,通过让自己陷入绝境逼发身体潜能,虽灵力依旧无法储存,但能快速游走四肢百骸挤粗筋络,拳拳到肉。
老夫人听响动转头,下人们已全趴在地了,简云的手稳稳锁在她脖子上:“老夫人,我来此是为和邪修了结剥皮之恨,无心与你生过节。”
嘴上无心,简云的动作却带翻长裙、袖口,老夫人清楚看见她脚踝往上…手掌往后…都没有皮,是红肉…
不知怎的,斗笠里那张遮捂严实的脸忽就清晰了…定是剥了皮的脸…
“那间屋子是作何用?”斗笠头简云问远远站于后方的众人。
中心的老夫人脸色煞白,口是屈于淫威要应答的,但高贵头冠始终不肯矮一阶,于是梗着脖颈默不作声,管事很会察言观色,上前替答:“回仙长,那屋是喜房,锁住是因新娘的死状十分的…邪门…”
简云径直走到屋外,声音年轻,却莫名让人信服:“无妨,开吧。”
木门吱呀打开,屋内气体陈腐混浊,案台的一对红烛仍在燃烧,枣生桂子和喜秤布置也还在。
简云回头看众人,见下人们害怕地抱作一团,视线集落在婚床,似乎那儿有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简云走进婚床,新娘子端坐床沿,低垂红盖头,帷帐挂悬,一切静谧美好,如果不是探鼻没了气,她真就像位在等丈夫的新娘。
死而不倒?腹中有气。
简云揭盖头查看,新娘的头突然右折垂落。
下人被吓得不轻。
这点程度的恐怖还吓不到简云,且她很快知晓原因:“把新郎抬来。”
探花郎连床一起抬来,锦缎陷枕里一顶簪花礼帽尤为显眼,鲜红礼帽下是张灰败、眉眶乌黑的脸。
简云扶起新郎,将喜秤握于没有意识的病新郎手里,牵动他手挑下盖头,新娘煞白面,灰瞳目,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而在挑下盖头后,新娘喉咙咕噜吞咽了一声,便如断线风筝倒在喜被上,表情变正常,简云放回喜秤,其实这只是怨鬼形成前的异变征兆,比怨鬼还要好处理:“你们不用怕,新妇嫁新夫,巧笑盼兮,她在婚房被突然抽干福泽急病横死,因此口中仍含一口气,不见新郎身灭难咽。新郎要不是福泽绵厚,估计也难逃一死。”
老夫人进屋后就帕捂鼻下一脸嫌弃,闻言帕指简云:“那你还叫抬来干甚么?她身灭难咽与我儿何干,你想害死我儿吗?”
简云来婚房是见有怨气在屋顶涌动,而不是:“问题不在婚房,也不在新娘,新娘是无端遭祸。”
“你什么意思,我害了她们?”老夫人指着还未下葬安息的尸体骂道:“她们聘礼、行头花了我多少银子?我儿没见好,反更差了,明明是我家娶了一门子扫把星,晦气。”
简云感觉本在消褪的怨气,猛然间翻了一倍,新娘横死在最幸福的时候本就怨气深重,易成怨鬼。
于是简云制止:“别说了。”
老夫人充耳不闻,嘴巴喋喋不休,直到新娘变怨鬼,飞坐她肩膀,满意了,“这后颈怎突然凉嗖嗖的,酸胀得紧…”
鬼新娘上老夫人身后没吸其精气或障其自殺,仅是叉腰学老夫人恶婆婆状骂回去出气。
既不作恶就后面来收,简云首要目的是找到邪修,她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探花郎被偷福前程尽毁与她被借运霉运缠身,绝不是巧合。
犯过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她循着偷福痕迹便能找到邪修。
可简云检查了婚房和新郎新郎,没找到任何抽福痕迹,干干净净,福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偷走的?
简云从袖中拿出只木盒,只要催动盒中蛛丝,痕迹必现…
“鬼啊!”老夫人一声尖叫,坐其肩上年幼却抹浓妆的鬼新娘比老夫人更加惊恐,双颊桃红胭脂开裂,缝中长出密密麻麻牙齿。
新娘的脸一瓣接一瓣开裂,就像一颗在被切片的蜜桃。
“蜜桃禁术?”简云惊骇。
简云知此术法,是因邪术正统都同出一脉,后将太过阴邪部分分了出去设为禁术,禁术除太过邪性外,还能扭曲修习之人心性。
犹如此术,他们将少女形容为蜜桃,用刀片将把玩手端的蜜桃一瓣瓣划开,嫩汁四溢,桃香扑鼻。
简云捂鼻,提醒众人:“快用袖子捂住口鼻!”
事发突然,来不及捂鼻的人吸入比壮阳药浓数倍的红雾,很快从脖子胀红至头顶,血管像蚯蚓爬在脖颈,七窍流血暴毙。
而造成这一切的鬼新娘已从老夫人肩膀掉地,不知道下一刀会切在身上哪处,她只能徒劳地翻滚身体,痛得在地上哀嚎,遭此非人折磨,刀口中怨气在人为地暴增。
忽然她凄厉一叫,及时捂住口鼻的人被震颤灵魂,也七窍流血而亡。
简云收起木盒,查线索暂放,走近鬼新娘终止禁术,却见一截钉尾已完全没入其后脑,瞳孔全黑,朝简云突然扑来。
简云感到一股巨力似山撞来,后背撞破婚房,滚摔院中,鲜血吐地。
方才是被突袭,简云缓爬起来,将再次扑来的鬼新娘一揽锤地,尘烟四起。
从劲力上看,简云略占上风,但用钉子操纵着鬼新娘的邪修也绝非蠢笨之辈,即刻切换进攻方式,只用怨气攻击。
他是如此地洞悉简云的弱点:远程和近搏相遇上,简云根本就够不着鬼新娘,单方挨打。
几场下来院中坑坑洼洼,简云步伐踉跄,腰裙空荡内凹,显然肋骨断了,右脚也软塌拖在后方,好不凄惨,简云却手中掐诀,语气疯狂念道:“再一下,伤就差不多了。”
法诀在指尖等候,简云双目灼热盯着下团怨气击来,一道红影意外挡在她身前。
红喜服,簪花礼帽,新郎?
新郎替她击中,力道将背后简云都带推了数米,简云翻看新郎,发现这人脏腑俱碎,怨气入体?
“乾坤倒转,寸阴还溯,敕令方圆,复归元初。”简云在新郎身后以血画盘,斗笠遮盖了她脸,但能看出阵盘血迹洋洒,走势急如草书,她将破尖五指插入圆盘扭转区域时间,这样就能救回新郎和下人。
可邪修哪会等她?
鬼新娘毫无阻碍扑简云身上,离肉近的地方,切口内牙齿不断张合,口齿间津水四溢,于是一把揭开挡事的斗笠,接着,她再次凄厉地叫了起来。
鬼新娘被简云吓得抱头鼠窜,怎么操纵都不行,最后还得邪修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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