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在异国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敲论文时,指尖总带着一股咖啡的焦香。他是这所大学物理系最刻苦的留学生,实验室、图书馆、打工的餐厅三点一线,攒下的每一分钱都被他仔细换算成人民币,存在那张磨损的银行卡里——那是他和靛紫约定好的未来,是等他毕业,就回国给她开一家插画工作室的底气。他常对视频里的靛紫笑:“委屈你再等等,以后一定让你专心画画,什么都不用愁。”这份小心翼翼的珍视,被远在国内的朱姚张看在眼里,淬成了毒。
朱姚张是通过一次聚会认识靛紫的,她低头描摹速写时,睫毛在纸上投下的阴影,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他打听清楚了肖邦的底细:一个在海外苦苦挣扎的穷学生,唯一的筹码就是那份不掺杂质的爱。而这份爱,在朱姚张看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先是托了个“朋友”,以“帮肖邦处理国内闲置物品”为由,骗到了银行卡信息和密码。等肖邦发现账户余额清零,急得在电话里语无伦次时,朱姚张正开着新买的车,载着靛紫去城郊的艺术区看展。“肖邦在外面不容易,哪顾得上你。”他状似无意地说,递给靛紫一支刚拍来的限量版画笔,“女人要的,不就是当下的踏实吗?”靛紫握着那支冰凉的画笔,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有些恍惚。
可朱姚张觉得还不够。肖邦的名字,总还在靛紫偶尔的叹息里出现。他需要一个让所有人都闭嘴的“结局”。他通过海外的灰色渠道,买了无色无味的药水,伪装成“同乡寄来的土特产”,混进了肖邦收到的包裹里。没过多久,肖邦开始频繁头痛,视力急剧下降,直到某天清晨,他伸手去摸床头的眼镜,摸到的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视神经的不可逆损伤,连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失明的痛苦还没消化,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一次外出复健时,一个突然从巷口冲出来的“路人”撞了他一下,肖邦踉跄着摔倒,右腿传来钻心的疼。检查结果是粉碎性骨折,躺在病床上,他连翻身都需要护工帮忙,曾经能精准操作精密仪器的手,现在连水杯都握不稳。
朱姚张这时才觉得“时机成熟”。他让靛紫的一个远房表姐去给肖邦打了个越洋电话,语气里满是“关切”:“小肖啊,我听说你……唉,你现在这样,还打算让靛紫跟着你受这份罪吗?”
电话那头的肖邦沉默了很久,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他不知道银行卡里的钱是被偷走的,不知道失明是药水所致,更不知道摔断腿是有人蓄意为之。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看不见、走不了路的废人,远在异国,前途未卜。“告诉她实情吧。”肖邦的声音很哑,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温柔,“她有权利知道一切,也有权利选一条轻松的路。我不能拖累她。”
这番话被原原本本地传到靛紫耳朵里,旁边还站着朱姚张,他手里拿着刚签下的插画工作室租赁合同,轻声说:“他也是为你好。”靛紫看着合同上的地址,那是她曾无数次跟肖邦提起的地段,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说不清是为肖邦,还是为自己那被现实冲散的憧憬。最终,她点了点头。
朱姚张如愿以偿地站在了靛紫身边,甚至在亲友面前扮演起“接盘侠”的角色,感慨着“肖邦太不幸,我不能看着靛紫孤立无援”。没人知道,他才是那个将肖邦推入深渊,又用“人道主义”的理由,为自己的掠夺盖上遮羞布的刽子手。
批判
朱姚张构建的“理由闭环”,是一场用恶意精心设计的逻辑陷阱。他先亲手制造了肖邦的“不幸”——偷走未来、摧毁健康,再反过来用这些“不幸”作为论据,质问受害者“你还配拥有幸福吗”,最终让自己的掠夺显得“合情合理”。这种因果倒置的卑劣之处在于,它将加害者的主动作恶,扭曲成了受害者“咎由自取”的宿命,将精心策划的掠夺,粉饰成了“顺应现实”的无奈选择。
更令人齿冷的是,他利用的恰恰是肖邦最珍贵的品质——善良与尊重。当一种美德被别有用心者当作武器,用来攻击美德的拥有者时,整个逻辑链条就彻底陷入了荒诞的恶循环。现实中,类似的伎俩并不鲜见:有人先断绝你的退路,再嘲笑你的无能;有人先破坏你的根基,再感慨你的“不切实际”。他们擅长在事后编织理由,让自己的恶行看起来像“天意”,让受害者的牺牲显得像“成全”。但剥开层层包装就会发现,所有看似“顺理成章”的结局,不过是恶意操纵下的必然。警惕这种因果倒置的闭环,就是警惕有人用你的善良铺路,用你的牺牲成就他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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