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殊年带着最后的几支精锐杀出重围,把闻佳念从战场上救走,后面又拥护紫妃生的孩子做皇帝,成了摄政王。
罗薇宸却不服最后只当区区太妃,搅和了不少朝堂和江湖之间的误会事端。
哀悼祭典上,从前左相的一派人站出来质疑。他们看准了摄政王平复最近的百姓之乱伤重,于府内昏迷,所以猖狂起来。
太后傅千紫一言之间肯定了沉殊年的作为,她的发髻上已经生出几缕不太明显的白发,带新皇付出不少心血,“哀家并不忌惮摄政王会真夺帝权,反而他克己复礼,是哀家距今为止所有阅历里所见过的第一大忠臣。”
罗薇宸脸上泪痕未干,掩袖中眸内毒辣一闪而过,“摄政王对于新朝建设确实奉献颇多,可他为新帝克阻谋划,扶持中谁保他不会变心?他又怎么能真撇清心中所藏着的僭越之意呢?听闻他私下里早就让人做了龙袍。”
人人隐藏在素白衣袍下的,又是几分真正的哀戚?
“宸太妃妄自揣测,一派胡言乱语!”傅千紫所思皆是顾全大局,散出来很多威严,“哀家敬你从前是贵妃,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要拉罗薇宸下去的侍卫临阵倒戈,场面将要混乱起来。
偏偏傅千紫还带着新皇,有些孤立无援。新皇紧紧拉着母后的手,有些懵懂迟疑。
可他思索过后,大抵知道那个老女人是在污蔑摄政王。所以他再次望过去的眼神,是十分鄙夷的。
罗薇宸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剖开此事,说明后面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摄政王分明是想在教导新帝之余步步侵吞掉天下权柄,之前的左相惨死就是一个例子。”
傅千紫沉默一阵:罗薇宸应该忘了,邪不压正的道理。
罗薇宸言之凿凿,“是摄政王和江湖宵小之辈联手,用绝杀令反将曾经的左相一军。”
“到现在,摄政王和白舞堂的勾结更加狂妄,白舞堂大换血后,前掌门现在就在他的私宅里养伤。”
阴天里的一阵闷雷响过,罗薇宸一口气说完这几句,更是高高抬起下巴,神色激愤。
傅千紫面色还算冷静,不过声线一直厉然,“只要是对江山社稷有利,臣子和江湖名门达到互利也并无不可。”
傅千紫携幼子上位,做事极讲分寸不会出偏错,这个时候更是应该栽培更多忠臣。
新皇是乖巧聪慧的,遗传了很多他父皇母后的优点。
而他这次要学的,就是临危不惧,傅千紫就是他最信赖去愿意模仿的榜样。
罗薇宸冷嘲,“太后未免太姑息养奸。”
到底谁是乱天下的奸人贼子,如今平民中的小孩都已经能分辨清楚了。左相一早就做了谋划,所以他死有余辜。
新皇皱着眉头,说话倾向于老成,“宸太妃,你以下犯上,何尝不是坏了规矩?”
连着两位帝王都是年少即位,还好血脉不断,但对于新皇来说,是残酷的。
祭典上闹了点小插曲,更多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罗薇宸破坏的。但最后进行完毕,每个人脸都是拉着的。
没过多久,闻佳念受太后传召入宫。
闻佳念还不是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因为沉殊年一直忙得团团转,她也并不在乎。
傅千紫让周围宫女退下,亲自弯腰把行礼的闻佳念扶起来,因为她说过“规矩不能乱,”但她们惺惺相惜。
“朝上总有些人偏听偏信,罗薇宸这次大动干戈,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造反起来不管不顾了。”
闻佳念与她双手交握,然后坐到她身旁,“罗薇宸的气焰嚣张,却也只是一时的风光。我会让她马脚露出,我们再抓个现行,保证她会输得心服口服。”
“按她那种性子,这样也好。真好啊,你每次来都能替我解忧。”傅千紫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也坚信一定会迎来曙光。她不由想的长远一些,“之后我再把这事拿来做以儆效尤的例子,以血证新朝统治不容任何挑衅。”
傅千紫一定会找时机洗掉沉殊年乱被扣的污名。在她心里,虽然闻佳念地位比他要重要,但她算是爱屋及乌了。
她停顿之际,闻佳念也默契相投想起了他,“殊年也听我的,我把握得住。”
傅千紫自诩冷静自持,可得到知己理解相助,心中则立刻多了些感动,“苦了你们了,多谢。希望事情翻篇了,你们能顺利隐姓埋名双宿双飞。”
闻佳念眸子里泛起涟漪,“我们彼此施的恩,用不着言谢。”
傅千紫垂头道,“卿妃,也只有在你面前,我不会摆太后架子。”
“你一定要把场面撑下去,再累也要打起精神坚持住,新皇很需要你……也需要殊年。”闻佳念说到后面,情绪有些难忍,哽咽了。
傅千紫见她死死藏住伤心不落泪,便知道这世间不止折磨了她一人,她们连受苦受难竟都是同一时段的。
“我们的情义,也在暗暗支撑着我。你不图荣华富贵,跟你相处倒令我返璞归真了。”傅千紫有了她鼎力相助,心也不用一直悬着无着落。
闻佳念回摄政王府,亲自煮了药,见用勺子喂不进去,于是喝了几口,覆上沉殊年的薄唇渡过去,这才不会流出来。
闻佳念做梦都想他能无恙醒过来,泪水落到他们相贴的唇上,是苦涩的。
“殊年,我们匡扶天下这么多年,到时候也该给后来的能人贤者让位了。”
战场中他浑身是伤拉她起来,她就更加肯定,这辈子心里的人就是他了。
闻佳念用术法看到了表面一处僻静,实则是练兵的好场地。
罗薇宸还在里面密谋,“沉殊年的软肋,是闻佳念。”
殊不知闻佳念知道的一清二楚,先新皇大军前一步过去,“罗薇宸,你拥兵自重,还贼喊捉贼吗?”
罗薇宸一抬头,眼中有一瞬怔松,待盯紧了她,继而假惺惺笑着,“闻佳念,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闻佳念严肃道,“我是来劝你不要一条路走到黑。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
罗薇宸闻言胸腔震动,笑得甚至眼中溢出泪珠,“不就是一死吗?”
“说来轻巧,当真面临死亡那一刻,看你还嘴硬么?”
“每当改朝换代之时,总有些人痴人说梦、图谋不轨,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在历史上臭名昭著。”
闻佳念说完两句,就开阵离开。
据可靠消息传来,白舞堂一夜之间被灭门,堂主撑不过去已经归西。
这场恶战,打响了。
由于阵法因素,罗薇宸首先被擒,或许是良心发现,扬言道,“真的沉殊年已经毒发身亡,摄政王府里的那个,是假的。”
闻佳念的锐利目光瞬间攫取住她,“他的尸体在哪?”
罗薇宸没想到她会如此凌厉发问,有些愣住,“原来,你和沉殊年是互为软肋……”
罗薇宸被俘虏,后面的兵阵脚大乱。
闻佳念心口发颤,“罗薇宸你更错了,我和他心心相印,会招招如利刃出鞘般来克服万难。”
她竟被瞒了过去?闻佳念不禁自责:她也太不小心了,花在沉殊年身上的心思不够多。
片刻后,中箭倒在地上的罗薇宸哼笑道,“他的尸体沉在深海里,你要去找么?”
新皇脸色一变,将弓箭扔给后面的士兵,无比厌恶地瞪着罗薇宸,“不可能,师父不会死的。”
……这次太后和新皇率兵浴血奋战,还给了天下人一个真相。
“主子是自愿赴死的,没人能真的治他于死地,他也知道剩下的日子不多。”彭孝跟着闻佳念到了北海边,见她待了好几个时辰,主动现身,哀痛道,“主子命我暗中助夫人,再加上有他之前的铺垫,所以今日这一切夫人你们才会进行的很顺心如意。”
“好一个足智多谋的摄政王。”闻佳念吹着清凉的风,像是在做最后的怀念。
殊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即使他是荒君,也要经历由死到生脱离凡体的长期流程。
“这些秘密,其实属下也藏得十分辛苦。”彭孝作为沉殊年最得力的下属,对他十分敬重。
即便摄政王府人走楼空,彭孝也会遵循沉殊年最后的命令。
在烂醉如泥几日后,闻佳念头脑恢复了清醒,甚至内心还找回意外的平静,“直到他临死,我都没能和他见上一面。我和傅千紫是交情甚笃,看似我在一念之间舍弃爱情,实则我是为了前缘再续。”
彭孝发现和沉殊年的相处恍如昨日,“夫人是思念成疾,和主子之间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尽管他不是全懂了夫人的话,但是他可以肯定,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吧。”闻佳念了解人的悲喜不能相通,但是彭孝在身侧她也能诉尽内心的波澜,“你跟了我这几年应该明白,我和他身上有些特点是一样的。对于死,我们心中反而是怀着另一种期待。”
院子里百花盛开,闻佳念却偏偏爱赏爱嗅菊花。她身体欠佳,一日不比一日。
闻佳念吃了几口甜甜的桂花糕,想骗过自己让内心不苦。
她对于傅千紫的感情也很浓厚,不然也不会整日把傅千紫放在嘴里,“新皇有新的称职师父,他们也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千紫算是能少些忧愁了。”
闻佳念宁愿自己相思痛到麻木,想来殊年也不愿看她这样自怨自艾吧。
彭孝知道她就这几日的光景了,还是忍不住劝道,“夫人,你真做好了决定?主子嘱咐过我一定要好生照护你的。”
“我好想他,太想了。”
“待我死后,把我也葬在海里。到那时,你就是真正的自由身。”
“彭孝,你早日成家立业,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闻佳念早些日子就遣散了宅子里的人,这里面的人,也终于包括了彭孝。
罗薇宸中毒箭死后,从前左相一派元气大伤,至于剩下的,新皇接管到手,也学着几分手段最后处理的滴水不漏。
之后世间才去了很多浊气。
新帝对摄政王的葬礼大操大办,对他的功绩评价极高。
而闻佳念选择在这一天离开。
她不过是在方子里加了一味致命的药,也能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去。她闭眼前喃喃,“殊年,我这算殉情了吧。”
闻佳念感受到元神的真切召唤,似乎还能听到傅千紫的放声大哭。
宿霜神殿外,神鸟环绕,灵蕴非凡。
沉殊年进来时,闻佳念正在闭门养神,他轻声询问,“卿妃,如今你确定自己心意了吗?”
可能她会嫌烦吧,他表明心迹太多次。
“有些事实也不一定要宣之于口。”闻佳念细细想来,殊年已经痴恋自己千年万年,而她也不想再蹉跎下去。
然而,重新坐回这个位子上,闻佳念感概颇多,也许正因为处于统领一切、代表至高无上的这个地位,她的话语落到嘴边才有些难提。
“卿妃,你总是喜欢逃避。”
“罢了,能得到你这个回答,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沉殊年选择退而求其次,在他心里,卿妃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周树溪本想忙完自己的阵法创造,废寝忘食了一段时间,等意识到宿霜神的归来,已是五年后。
人间五年,在神境不过是几息之间。
这也是周树溪历劫回来首次回神境,“弟子来晚了,多谢师父相助历劫。”
总的来说,他的这场历劫很顺利。
闻佳念放下手中的奏章,“树溪,以后的路,你或许知道该怎么走了。”
闻佳念心血来潮,去了龙封雪域,这是她和荒君一起扫荡天下后鲜少留下的一处战纪。
闻佳念不出所料发现:原来傅千紫正是紫瑞法器残魄所化,她经常雪中送炭。
正是由于傅千紫当时在场,加上沉殊年的愿力,闻佳念才能成功布阵施法。
……最近,神境出了越演越烈的传闻:宿霜神成了荒君的炉鼎?
“我本来不信,但时常亲眼看到宿霜神眼尾含旖旎春色,顿觉有些可惜了啊。”谭星波是荒君座下的仙使,虽说资质难得,却极为嘴碎。
“可惜?我想不出,世间有比荒君更强大惊艳的男子存在?”女仙子托着下巴,兴致盎然。
“荒君看似对宿霜神温柔入骨,占有欲强,料想宿霜神有时也揣摩不准荒君的心思吧?宿霜神并非没有其它的选择啊。”
谭星波说完,见女仙子吓得赶紧逃走,不自在理了理衣袍,发现没有哪处不对。
有些莫名其妙?
“谭仙使对我和荒君的感情这么有兴致啊?你是嫌平日的活太轻么?”闻佳念见他支吾着回不上一字半语,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腾云离开了。
小样,她虽然看着还是妙龄女子的花容月貌,实则比苦修的谭星波大上好几千岁。
他虽然资质极佳,但在凡间坎坷不断,迟迟到三十岁才进入神境。
“谭仙使不服荒君的管理,实力确不逊色,只是被荒君一人死死压住,所以这是他在吐苦水吧?”
“就是,酸的要命。”
谭星波回过神来,其他仙子面面相觑,没过一会儿纷纷摇头离开。
闻佳念去了解毒地图最后一个地方,桦峰道。
沉殊年不把毒放在心上,她便替他找。自从帮徒弟历劫完回来,她长年做梦,都会梦到殊年毒发的惨状。
周树溪恰好在这里研究阵法,这里适合清修,一般人也不会来打扰,是自然长出的山间过道。
不料因为闻佳念把灵草取出后,导致了山谷倒塌,她不得不和周树溪一起找到一块新地方。
她和沉殊年的传音镜中依稀传出细碎的男子咳嗽声,一时谈话气氛明显冷了下去。
周树溪在阵法收回时受了反噬,咳嗽声是难以控制的,“荒君他……会误会吧?”
周树溪见闻佳念盯着药草出神,久久不出声,用树枝在火堆上扒了扒,“如果灵草对他有用,便会与他的骨血相融。荒君中的这个毒很挑体质。”
闻佳念“比起我爱他,还是他爱我多一点,我欠他的,早就数不清了。”
后来闻佳念回神境,半路就被沉殊年拉到了他的荒君殿里。
沉殊年上去就咬着她的上唇,“你难道不是因为谭星波的劝谏才疏离我吗?是不是周树溪才是你最后的选择?”
闻佳念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但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挣扎,反而渐渐让他消了火气。
“我那是去给你找解药……你知道一切,也藏不住了?你别把事情扯到我那个徒弟身上。”
沉殊年闻言放开她,见她的唇已经肿了,心中暗爽。
后来两人就经常见面,沉殊年表面对闻佳念整日淡漠,却在床笫间异常热情。
闻佳念才知道凡间新婚那一夜,沉殊年是有意克制的。
沉殊年历劫已经解了体内的大部分毒,他也游刃有余,几乎能替自己医治好,偏偏拖到现在,导致毒真对仙体有碍。
闻佳念按图索骥最后找到的这个药草,派上了用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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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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