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雪楹推开院门，立即响起一串叮叮当当的动静，定睛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瓶丹药。
弯腰捡起，打开其中一瓶，高阶丹药的气息弥漫开来。
秋雪楹唇角上扬，小声嘟囔：“这会儿倒是做起了正人君子。”
“师姐！”不远处，白鸢鸣小步跑来，十分自然挽上她的胳膊，兴奋道，“今天是叶长老的课，最喜欢上她的课了，师姐咱们走快些，到时候站个好位置学习。”
“好。”秋雪楹无奈一笑，由她拉着去。
自她和白鸢鸣相认后，课上总会出现白鸢鸣的身影。一开始她还担心白鸢鸣基础不稳，提前学中高阶功法容易走火入魔，好声劝过她，白鸢鸣都没听进去。
直到一起上了几节课，秋雪楹终于明白，她的担心非常多余。
剑术课，白鸢鸣以一挑十，打得师兄师姐们屁滚尿流；
符修课，白鸢鸣神笔合一，一口气画了三张符令长老赞不绝口；
功法课，白鸢鸣现学现用劈山炸水，搅得整座山动静不断；
……
总而言之，小师妹真真配得上“天才”二字，甚至不够，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秋雪楹敢肯定，倘若穿的是一本小说，小师妹必定是神级女主，只要她想，仙界，不，三界第一都有可能！
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张扬，容易招人记恨，按照小说尿性，必定引来几百章的“羞辱-打脸”戏码。
秋雪楹望着不远处被一群人包围追问的白鸢鸣，不禁长叹一声，希望那些嫉妒小师妹的人都打不过小师妹吧。
现在她在仙门还能护着点小师妹，等她回家后……摇头叹息。
当然，以师妹的天赋，估计不久就会超过她，压根不需要她保护。
秋雪楹在这边瞎操心，白鸢鸣已经冲出包围圈，来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师姐，咱们去吃饭吧，修炼一早上有点撑不住了。”
秋雪楹点头，带着她往山下走。
路上，白鸢鸣好奇道：“师姐，听说咱们还有个大师兄，为何我入门几日都没见到他？”
秋雪楹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师父没带你和大师兄见面？”
白鸢鸣懵懂眼：“没有啊，师父带我上山后就不管我了。”
师父简直是甩手掌柜大王！秋雪楹扶额。
“我带你去吧，正好大师兄那也有饭吃。”
“好啊好啊。”
于是两人拐了个弯，上了另一座山。
……
白鸢鸣一手支起下巴，歪头不解：“大师兄，你为什么放着莲月山大弟子的位置不做，跑来后山切菜？”
李星轩神速切完菜，下一秒人便闪到灶台前挥舞锅铲，忙得头也没抬：“因为师兄我这辈子的人生支柱便是做饭，一日不做饭浑身难受三天。”
她才不信！白鸢鸣撇撇嘴，离开厨房。
她四处打量这块清净之地，跑到月洞门外，顿时被对面的高塔吸引。
“师姐，这座塔里有什么呀？”
秋雪楹放下茶杯，走到她身边，瞄了眼远处的高塔，再看看一脸好奇的师妹，脑中浮现初来此地时，她也问了师姐同样的话，当时师姐是怎么逗她来着？噢，对了。
她先是高深莫测摇头晃脑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开口：“嗯……可能藏着世人求而不得的宝物，也可能镇着某位混世大魔王，擅闯禁地必死的那种。”
说完，期待地看着白鸢鸣，等来的却是她呆愣愣望着她，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可思议。
秋雪楹一头问号，怎么和她想象的反应不一样。
下一秒，白鸢鸣噗嗤笑出声来：“师姐，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死板不会开玩笑的呢。”
刻板印象刻板印象！
秋雪楹在心中呐喊，面上却是讪讪笑着。
白鸢鸣继续道：“我初来莲月山就向同门打听过你，得到的回应无一不是你独来独往生人勿近，见到你后更是忐忑，害怕你与传闻一样喜欢独处，如此我便失了与你亲近的机会，幸好幸好……”
“确实是喜欢独处的，”秋雪楹道，瞧见小师妹那急转而下的神情，笑着转了口风，“不过，如果是你和师姐与我亲近的话，便不会排斥。”
“真的？！”白鸢鸣几乎要跳起来，双手缠上她的胳膊，贴过去撒娇，“师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秋雪楹含笑不语，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
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修仙界人士，自然能抛去一切烦恼结交三五好友，可她不是。过不久，也可能是明天后天，她就会破除buff回家，她不能也不该和这里的人有太多牵绊。
否则她会舍不得离开，那些与她产生牵绊的人同样痛苦万分。
以往，秋雪楹会筑起高高的壁垒阻隔旁人接近，但这几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遇到的人都没办法排斥在外。
大概也许，她已经厌倦了孤独吧。
饭菜上桌，两人谢过师兄，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不知道仙盟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九冥，希望不是‘以战止战’。仙魔斗法，苦的只有凡人百姓，”白鸢鸣说着，“唉，其实我觉得这几年仙门有些懈怠了，边境的几座城池都被魔族踏足不下五次，驻守的宗门不是以‘差距悬殊’为借口，就是‘和平重要’坐视不理，生生让了大半的边境版图给魔界。”
她咬牙：“我和我的族人就是从边境迁到云城的，谁料到，那群魔鬼竟然穷追不舍，追到花溪村将我族赶尽杀绝！”
“魔族为何存在，它们就不该存在，一群违背天地规律向恶而生的东西！”
秋雪楹沉默，她知道仙门不是懈怠，是上一次仙魔大战后元气大伤至今未恢复完全，也知道魔族也有一小部分规规矩矩不犯仙门，并非全恶，但这时候这些话是万不能出口的。
她想了想，挪椅子凑到白鸢鸣身边，伸出双手紧紧拥住她。
语言苍白无力，不如拥抱更有温度。
白鸢鸣惊讶一瞬，反应过来后隐去眼角泪意，同样紧紧回抱她。
“啧啧，真是姐妹情深。”
李星轩提着一桶污水出来，倒在院外的草地上，放下桶用围裙擦擦手：“你们就放心吧，仙盟一向不主张‘以战止战’，不是让你们师姐去魔界谈和寻求盟友了吗，等好消息就行。”
“如果是坏消息呢，”白鸢鸣迷茫，“不对啊，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想到什么，她缓缓眯起眼，带着审视凝望着他：
“我们俩都不知道仙盟的决定，师兄你在后厨忙的脚不沾地，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再说，这种机密消息是不可能外传的吧，要是被九冥知道提前阻拦或是截胡那还得了？
李星轩僵硬一瞬。
秋雪楹被点拨后，心中产生了浓浓的疑问，是呀，大师兄的行径也很奇怪呢。
她尚有理智并未开口质疑，白鸢鸣便不管不顾脱口而出：
“大师兄，你不会是魔族卧底吧！？”
秋雪楹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捂住她的嘴。
白鸢鸣被捂嘴的同时又遭受到一个锅铲柄的重击。
李星轩面无表情拿着锅铲：“傻吧你，我放着莲月山亲传大弟子的位置不做，去干整日提心吊胆的魔族卧底做什么？”
“还有，慕雨都知道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知道，要明白本来该去开会的人是我，你俩敢到外边乱说毁我名声试试，看我敲不敲死你们就完了。”
“不敢不敢，”秋雪楹干巴巴笑着，“师兄你也知道小师妹她家情况，对魔族有仇恨滤镜，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嘿嘿。”
白鸢鸣“呜呜”两声想说啥，都被一双手死死捂住了。
李星轩哼声：“我就是知道才没和你们计较，不过，今天后厨的卫生你俩必须给我弄干净了才能走！”
“好吧。”
看着两人皆露出一副苦瓜脸，李星轩才翘起唇角满意离去。
……
半月过去，秋雪楹已经把湮月的前五式领悟透彻，第六式迟迟找不到切入点，给她急得嘴角长了几个热泡。
这就相当于你吃山珍海味到一半，小二直接给你撤了，再吃不到第二顿的焦躁感。
犹豫半天，她还是给小师妹说了这事。
可惜，任师妹如何聪慧，同样找不到切入口。不过，她给了建议：“师姐，不如你去问问行云藏书阁的长老，找一下这本书的著者，若还在世，不仅第六式解决了，后面的不也手到擒来？”
“要是已经离世了呢？”
“那……就去问问行云阁主？既然能将此书纳入藏书阁，必然有阁主赏识的地方。”
秋雪楹摇头：“不行不行，这样阁主不就知道我在偷学禁术了么，他肯定会和师父打小报告的。”
这下白鸢鸣没法了，她推推师姐：“哎呀你都还没去问呢，怎么知道人家在不在世，先问了再说，师姐加油！”
秋雪楹由她推走两步，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半信半疑御剑飞往行云阁。
行云阁。
秋雪楹出示令牌，轻车熟路来到十二层，找到湮月所在的书架，把它拿出来，然后下到一楼找长老。
长廊外，藏书阁长老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无比享受地沐浴着日光。
“打扰长老了，弟子想向您请教一事，”秋雪楹行了礼，双手奉上湮月，“方才在楼上无意间发现此书，翻看过后受益匪浅，想问问长老可知著作此书的人是谁，是否在世？”
长老抬了抬眼皮，随即懒懒合上：
“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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