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上空乌云密布,使得被这片被笼罩的地方陷入一片昏暗,隐隐有紫色的狭长电弧在其中游动,携带着骇人的声浪与威势。
坐在其下的穆遥紧闭双眼,冲击着筑基的境界。充盈的灵力在身体内的经脉中游走,不断地冲刷、拓宽,最后汇集在丹田。
随着穆遥不断汲取周围的灵力注入己身,空中的雷云漆黑如墨,沉沉下压,紫雷声势也愈发浩荡。
终于,一道碗口粗细的天雷重重地劈在穆遥身上。
雷劫降身的一瞬间,穆遥身上的衣衫率先支撑不住尽数损毁,但穆遥却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雷劫并不只是表面声势浩大,其中蕴含的力量同样不俗,将他一身皮肉烤焦的同时,余下的庞大电流在他体内肆虐,从皮肉到骨髓,从经脉到丹田。
肌肉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躯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剧痛之中,穆遥的意识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全无,紧接着神志归来,却没办法感知到躯体的存在。
铺天盖地的恐慌感瞬间袭来,又被穆遥强行按下,理智重回高位的同时,躯体的感知伴随着强烈的疼痛重新归位。
穆遥死死咬紧牙关,扛过一波又一波的电流冲刷,拼尽全力吸收天雷中蕴含的能量,疼痛稍稍减弱时第二道天雷降下,这道天雷远比第一道粗壮,来势也更加凶猛。
身处其中时,总觉得时间被拉得很长,但在外人看来,不过只过了瞬息片刻。
苏泽弘透过刺目的雷光看到不着寸缕的穆遥,诧异问道:“你们都没给他准备法衣吗?”
韦平难得有点讪讪:“我忘记了。”
无极门已经有将近一百年没有收过徒弟,对照顾新来的师弟师妹这件事完全不熟悉,有所疏漏在所难免。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在玄宝阁买的,可以防止在渡劫时被天雷损毁。长时间下来,他们都默认衣服不会被天雷劈没,不会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却忘记了宗门下发的衣物并没有这个功能。
苏泽弘严肃道:“师兄还应再仔细些,多放些心思,若今日是师妹先行渡劫,岂不犯下大错?”
韦平不是不听劝的人,当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懊恼道:“师弟说的是,我会仔细些的。”
此事就此翻篇,苏泽弘看向空中的劫雷,道:“师兄,筑基的劫雷有这么粗吗?”
他怎么觉得后面的几道雷和其他人金丹期的都差不多了。
韦平是个心肠好的大师兄,对峰内的弟子们的修炼都格外关注,对这些事情应该颇有心得。
“确实不太一样,四师弟的雷劫比其他人的要大上不少。”韦平看着空中不断往下劈的劫雷凝神思索。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准,雷劫越粗体质便能淬炼得越完全,但与之相应的,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苏泽弘摩挲着手指问道:“其他弟子有这种情况吗?还是因为他变异冰灵根的资质?”
韦平摇头:“我也不知。”
苏泽弘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们说话的时间,八道雷劫已经全部降下,最后一道雷劫在雷云中滋长,积蓄着力量。
见穆遥依旧端坐在原地,苏泽弘低声喃喃道:“他倒是有些本事。”
韦平笑道:“他若是没本事也不会被师尊收入门下了。”
“也是。”
苏泽弘听说还是师尊亲自出口要的人,这对性情孤僻的章隐洋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只是苏泽弘拿不准师尊的态度究竟如何,说重视,他把人扔在这里不管,只让大师兄代为教习,说不重视,他又亲自把人要了回来。
他要对师尊对穆遥的态度有一个确定的评估,才能决定接下来他的态度。
也刚巧他出关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巧赶到穆遥筑基的关口,他无需等待太长时间,只要观察之后师尊的反应即可。
在他思索间,最后一道雷劫轰隆一声落下。
凝聚着最强力量的天雷打在身上,使得本就摇摇欲坠的穆遥失了力,猝然往一侧倒去,饶是穆遥以手撑地也无济于事,疲软无力的胳膊支撑不起他的体重,手臂一弯,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人倒下去,天道并不会因此留情,直到那道与天相接的天雷全部没入穆遥的身体,空中的乌云才逐渐消散,露出天光。
等到一切都结束,穆遥撑着发麻的身体坐起来,一层层黑色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地往下掉,掉得多的地方露出了莹莹如玉的肌肤,他才蓦然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系在身上的乾坤袋也落在一旁。
正当穆遥忍着不适准备从乾坤袋中拿一件衣服给自己套上时,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穆遥抬头看去,韦平带着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师弟法衣,这个就当是我给师弟的赔罪。”
他拿出一打符篆递到穆遥跟前,“这是我前几日从五蕴府得的符篆,多是辅助型,师弟莫要嫌弃。”
穆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没有推拒,利落地将其收下塞到乾坤袋里。
苏泽弘道:“既然师弟已经顺利筑基,那我就不叨扰了,先走了。”
穆遥冲他点点头,“二师兄慢走。”
韦平叮嘱他几句让他不要忘记去和师尊汇报后也离开了。
把两人都送走后,穆遥忍无可忍地把自己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洗到皮肤泛红才肯罢休。
第二天一早,穆遥便拉着韦平一起去拜见师尊。
章隐洋的居所在清渡峰封顶,很好找,但格外安静。
韦平没有带着穆遥进去,而是在门外汇报穆遥的情况。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章隐洋的声音传来:“进来。”
穆遥跟着韦平进去,刚走到正厅门口,一把剑迎面砸过来,穆遥利索接住。
“还行。”
穆遥和韦平一同施礼道:“师尊。”
章隐洋稳坐上首,打量着穆遥道:“五年筑基,对于你的资质来说不该如此,但也尚可,此后莫要懈怠。”
穆遥道:“弟子遵命。”
“此剑名为微尘,地阶灵器,日后若是得了什么机缘亦可将其炼为天阶,仔细收好,以后没有什么事别来打扰我。走吧。”
不等穆遥出声,章隐洋一挥袖把两人送出了大门。
穆遥刚站定,大门便在身后轰然闭合。
“师尊不喜人打扰,历来如此,并非只针对你一人。”韦平同样被轰了出来,神色格外淡定,在一旁解释道。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穆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习惯有一人处处制肘,如此一来倒也合了他的意。
只是这地阶灵器……
穆遥问道:“师尊历来如此大方吗?”
韦平也知道穆遥问的是什么,道:“并非如此,可能是看师弟你天资聪颖这才破了例。”
“师兄得的是什么?”
韦平坦然道:“先前师尊给我的是一副玄阶盔甲,已经被我用坏了。”
他倒是并不嫉妒穆遥的所得,反而开解道:“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师尊一向不怎么管事,不会对你的修为有太高的要求,你似往常那般修炼即可。”
穆遥攥紧了剑鞘,并没有因为韦平的话而放下心中的疑虑,但仍开口道谢。
韦平冲他摆摆手,径自离开了。
回了竹舍,穆遥才将剑身从剑鞘中抽出,微尘的剑鞘做的并不起眼,反而相当质朴,只是最简单的剑鞘样式,内里的剑身却同剑鞘天差地别。
修长纤薄,剑脊流畅,剑锋寒凉,隐隐有流光莹于其上。
穆遥向剑身内注入些许灵力,仿若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剑身上的光芒更真切了一点。
注入更多灵力,穆遥才隐隐觉得与这把剑有了些许联系,试着挥出一剑,炫目的剑光带着澄净的灵力一举将他院落内的竹林削平,连带着竹舍外的竹林也没能幸免。
拦腰折断的竹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依旧挺立,硬是在茂密的竹林里清出了一条半腰高宽阔的大道。
穆遥提着微尘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顾不上为眼前倒塌的竹林心疼,更多的是欣喜。地阶灵器确实同普通的灵剑完全不同,他先前用同样的灵剑试过,用了比这次多的灵力,却远不及这次,只是削去了他院落内部分竹林的枝叶。
先不论师尊送他地阶灵器的缘由究竟是不是因他资质而起,这把灵器确实对现在的他大有用处。
重新将体内的灵力修炼至充盈,穆遥一刻不停地去了应山峰。
应山峰除了各峰的内务,也同样管理着前往凡间除魔的任务。
只是同穆遥想象中的人声鼎沸不同,来这里领取任务的人不能说寥寥,但也不多。
问了一旁的弟子才发现,原来这些摆着的任务完成了并没有什么奖励,不做也没有什么惩罚,谁想来做谁做,全凭自觉。
穆遥看着柜台上立着的格外明显的“至少五人一组”的告示神色复杂,既然这个任务摆在这里,就说明凡间有魔族肆虐,但依这个条件,若不是结队前来,恐怕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人数。
一个比较年长的应山峰弟子见穆遥这幅神色,猜到他在想什么,说了一句:“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
穆遥修炼也不是为了安天下太平,听到这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从台上摆着的玉简划过,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荣庆城。
按理来说,荣庆城身为雍州的州府有除魔司驻守,他们揽下除魔的任务,一般不会让别的宗门插手,他原本没抱希望,想着找一个周边的城镇也好,没想到上来就是一个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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