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腿相互挨靠,支来往去,一个隔着另一个,纠缠得没有缘法。
谈明允压在上方,拿衣裳下摆把人遮住了些,底下的手并/拢他的膝盖,因力道没轻没重,娇嫩的肌肤被磋磨得泛红,一经触碰便留下大片痕迹。
是水磨的豆腐,太软太柔,合该万分小心来对待,可少年不要脸地做出这些,心里慌得很,不敢抬正眼去看,更不敢去听,当起个耳目闭塞的人时,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灵敏。
明允心慌地咽了咽嗓子,与他额头抵着额头,谈多喜则翻起白眼,手臂无助地痉挛,跟猫儿似的发出委屈的呜咽。
待水儿淌下来,湿漉漉滴在腿/根,落到磨破了皮的那处,激起些许火辣辣的痛,腥红的指甲不由嵌入少年后颈,抓挠出一片接一片的伤痕。
终于,不知是谁吐出压抑在喉咙的一口气,便都跟散架一样瘫软下来,打头望天儿,视线里的飘渺的云、远处一排排的树,一概成了重影。
明允的脸红透了,目光凝结在谈多喜荡悠悠的耳坠上,手却摸来对方散在一旁的下裙,慢慢擦去留在腿弯不光彩的证据。
接着,他替谈多喜一件件穿好衣服,系好带子,甚至上手理了理蹭乱的鬓发,自己也匆忙整饬一番,方起了重新背人下山的念头。
谈多喜脸色好上许多,白里透一层粉,模样招人,眼尾哭得有些脏,也红得有些可怜,虚虚睁开的眸子到底消了骇人的瞳色,变成了黑色的琥珀,那样好看。
唇向来是丰润的,可伤到唇角,又叫他自个儿咬了,更诱人生出想要凌虐的渴望。
许是累了,又许是不知怎么餮足了一回,安安静静地睡着,似那过了端午的蜜桃,浑身上下散发出半熟不熟的、无意的勾引,落在少年眼里,忽然就变得有些陌生。
谈明允眨了眨眼,又长又翘的睫毛扇动两下,胸口上下翻腾,被搅动得混混浊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一下想着,他们之间算不算是有了秘密?稀里糊涂越过禁忌的界限,一朝不伦不类,不清不楚。
一下又想着,谈多喜知道么?或许根本不知道,也可能转头就忘了。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日后,日后……
他和他哪儿来的日后。
他是谈多喜同父异母的弟弟,始终都是。
这无法忽视的血缘关系,从前令人愤然甚至不齿,往后倒成了接近他的筹码,也成了一道难以跋涉的天堑。
谈明允颓然垂下脑袋,抱起对方的手臂,将人捞在背上,像失了神的游魂,无精打采来到山门。
报儿和坠儿见他们出来,叽叽喳喳地跑近,很想搭把手,却被明允拒绝,两个守在鹤辇附近的奉刀婢也赶忙上前,想替下少主把人接过来,同样被无视,便眼睁睁看明允少爷背着大小姐,旁若无人地进去,自行安顿了。
鹤唳声飘至万仞山下、楚江边上,混在九州各地不一的嘈杂声中,悠悠落地。
……
一觉晕晕沉沉,睡得黑甜,谈多喜再醒来时,已置身仙盟为各大世家备置的宅院。
住处是不差的,内外两间房,虽有些小,但盛在亮堂。屋内陈设华美,甚至比他在府内的还要好,玩器不多,却算得上精致,瞧着倒新鲜。
他在床上躺久了,这时直想下地,见贴身丫鬟们趴在八仙桌上,都打起瞌睡,本懒得喊她们过来,可浑身酸胀无力,大腿根部叫布料一磨就痛,简直蹊跷,也惹人益发烦躁,这便喊道:“别挺尸了,快起来!”
这一声下去,虽声若蚊蝇,因语气十分不耐,两个妖奴立时警醒,双双揉着眼睛走到跟前,她们扶人的手还没伸出去,谈多喜突然掐着脖子,咳咳喘喘地说:“去,去拿个盆过来——”
报儿赶忙替小姐拍背,坠儿按吩咐端了洗脸用的铜盆,一到床边便被谈多喜夺了过去,口中道:“滚。”
“小姐……”
“出去!”
“噢。”
她们胆子小,谈多喜说什么便是什么,战战兢兢地退下,还顺手带上了门。没离得多远,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昏天黑地的干呕声。
报儿往后看了眼,转头道:“小姐是不是病了?”
坠儿比她聪明些,思索一阵后,皱着眉头、捏起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傻呀,哪儿有生了病不让我们照顾的。大小姐支开我们,还吐得这么厉害,多半是……”
“多半怎么了,你快说啊。”
“是有了。”
报儿惊得捂住了嘴,瞪着眼睛道:“你不要命了,敢这么编排!”
“若仅仅难受得想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肯定怀了孕才这样。”
“嘶——”背地里说谈多喜的坏话,直叫她出一身的冷汗,“难不成是荀公子的孩子?”
“不见得呢。”坠儿想,大小姐又不喜欢他,怎么会有他的孩子呢。
“要不要去告诉夫人……”
“肯定要的,若不提前去报信,到时候我俩非得脱一层皮。”
“要是被大小姐知道我们告‘她’的状,不也完了么。”
坠儿下定决心:“那更要说,夫人厉害还是小姐厉害?小姐不也要挨她的打么。你是不是蠢。”
“……”
二人脑子到底不大灵光,并不知道谈多喜是因腹中的蛇童子才如此,凭自个儿的猜测便将前因后果定得七七八八,还苦恼该如何向容窈透底。待仙盟大会一开,谈家的主子一一赶来,亲自受盟主接待,稳坐高台,她俩却都不愿当这出头鸟,也就迟迟没去容夫人耳边念叨。
……
仙盟大会着实热闹。
楚江奔流,汩汩不息,比试场地临水接岸,从林场开辟而来,竟是难得的清幽雅致。
开幕当天,商家的弟子们组了个班子,各种仙音乐器齐齐上阵,再配上云州“烟波横渡”仙子们的“忘忧舞”,九州豪杰们个个舍不得眨眼。
谈多喜坐在容窈身边,没去听精心排演的曲子,也没去看台上姿态优美的舞蹈,只提心吊胆地望向某处,见那爱臭美的货色没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又想商尤良可能伤得起不来床,更加幸灾乐祸,心情跟着舒爽几分。
商尤芙坐在族人身边,注意到他频频投来的视线,还以为谈多喜是在看自己,便冲他扬了扬下巴,算打过招呼,谁料对方压根儿不搭理人,连头也不点一个就转了回去,气得她忍不住将桌子一拍,震得杯盏抖擞。
商家人耳朵都灵得要命,纷纷看过来,商尤芙更恼了些,之前以为应和谈多喜交到朋友的暗喜,便化作对方给脸不要脸的埋怨。
这样的插曲,自然没几个人在意。
接下来南疆柳家的人带尸傀上台,他们怎么指挥,手下的傀儡便怎么动作,共同配合演了一出好戏,权当娱兴。
这些尸傀,粗看与寻常人等无异,有的嘴里甚至还能吐几句话,看不出净是些活死人,炮制尸体也可修出这般造化,怎能不令看客们啧啧称奇?
柳家家主是个直性子,竟叫弟子们当众催荀日道归还将臣,说是借出去这么久,该有个动静,总不至于要昧下她的心爱之物,荀日道红了一张老脸,在众人议论声中,只得站出来解释。
这一解释,不得不道出摄魂珠出世一事,更引起满场哗然。
趁周围一片喧嚣,蔺开阳欲悄悄起身溜走,却叫他爹拿飞线捆住脚腕,差点摔了个五体投地。
蔺素随口道:“你这臭小子,一刻钟都坐不住是罢?又想摸到哪儿去?”
“爹,我看燕倾也来了,和他打个招呼都不行?”
是了。
这样的盛会,来的人形形色色,自去交际一番,没有错处。便是往后当了家主,哪有不与他们打交道的。更何况儿子脾气古怪,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难得和燕倾家那小子相识,便由着他去罢。
“少惹事。”
叮嘱一声后,蔺素收回神通,放“猴子”归山,却不知蔺开阳反向绕到另一边,压根儿没想往燕倾非白身边去。
乌泱泱的人群中,谈多喜总是格外显眼。
当他端端正正坐着,低眉敛目时,很有些温柔的意味,哪怕只是装出来做做样子,也似一股吹面的晚风,拂得人涟漪乍起,心湖扬波。
那出众的外貌,蔺开阳从前很少主动去留意,二人不过拌嘴时互相张望几眼,其余连个眼神都不吝给,是从何时起,轻易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到也就罢了,还忍不住频频去觑,反复地瞧,好似同他吵闹已成了习惯,从小境界分散,到如今几日不见,若不去逗一逗他,惹得人家生些闲气,便觉得心内不太舒坦。
谈多喜的嘴皮子毒,他说起话来则损,对上谁也讨不到好处。可窥见过谈多喜的脆弱,亲眼看到他的软肋,再对上时,倒没来由地让步了几分。
这些蔺开阳从未意识到。
他绝不是在把对方当作女子对待,若要去客气、去可怜、去心疼,早在苍梧县时便不会向他泼桃符水了。
更不是在当男子相处,否则……在那洞内自己好像还亲了他,一想起就觉得别扭,也太怪了些。
他只是……
唉,他也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是起了念头过来看一看他,立马就来了,哪儿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世上一桩桩一件件,也并非都要找出个理由才能做,是不是?
蔺开阳摸了摸脖颈上挂着的须弥戒,放出个机关造的小猪,又掏了纸笔写上句话,揣进背上的布包,便令它“哼哧哼哧”爬走。
它灵巧地避开随侍的仆婢,一路钻进谈多喜桌案下方,被挡着路走不动后,便有一下没一下碰起谈多喜的腿。
是有几分可爱的。
谈多喜面儿上笑了笑,揪着耳朵把它提在手里,自然摸到它背上有东西,他展开纸条兴致冲冲一看,上书几个潦草字迹——
打开的人是猪。
幼不幼稚。
谈多喜回过头,果真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蔺开阳,目光对上时,见对方还装模作样去抬眼望天,不由暗自冷笑,手里将纸条揉成团儿,懒得去理会。
不料前方容夫人如背后长了只眼,陡然往后一看,倒没说话,单单拿眼刀晃了晃,竟叫蔺开阳心虚得身形不稳,“哗啦”一下从树梢跌落。
谈多喜正襟危坐,不敢再左顾右盼,只从余光中窥见,容窈的视线也冷冷往他这儿落了落,更一动不动。
可在这关头,忽听到身边一阵突兀的哼笑:“活该。”
谈明允痛快地举起杯子,将里头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如此做派,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喝的是酒呢。
谈多喜忍不得这样的阴阳怪气,伸出手来捉住少年衣袖,在手背狠狠一掐,疼得对方连连抽气,二人光顾着打闹,自是未留意到腰间挂着的古玉黑雾涌现,一道隐隐的光飞离了它,暗暗远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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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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