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去一切客气的寒暄，黎意直切正题，“舟行行都向你们解释过了吧？这么说，成帙是愿意接受登记？”
“你们所谓的登记都是强制的吧，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成帙略觉别扭，但还是笑道，“哪怕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黎意反而露出了明悟的表情，“舟行行刚成为协助者没几天，稍等一会儿，我会详细给你作个解释的。”
黎意似乎这就将成帙搁置了，她转向舟行行，“你已经知道物鬼逃脱的事情了吧？”
舟行行点点头。
“我就直说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黎意严肃道，“在那位物鬼落网之前，你都不能回之前的住处了，要一直待在博物馆以保自身安全。”
舟行行愣愣道：“这么严重吗？”
“毕竟你手上带着物鬼的魂页。”黎意见人呆怔住了，又安抚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向其他收撰人申请援助了，新的协助者正在赶往朱明的途中。”
“好、好的。”舟行行慌乱地应了。
郁莽便上前一步，宽慰地拍了拍舟行行的肩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郁莽倒是能够冷静梳理，她问黎意，“新的协助者还有多久能赶到？在这期间，行行的安全又怎么保证呢？”
“大概还有一两日，你放心，我们这边也是有物鬼协助者的，虽然力量稍弱，但也能应付过这点时间。”黎意不知为什么露出了赞赏的神情，她问郁莽，“你也能看见鬼吧？要不要应聘我们博物馆试试？”
突如其来的工作邀约让郁莽有些手足无措，她急忙拒绝了，“谢谢你的厚意，但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暂时不会考虑博物馆的工作。”
“这样啊，那不强求。”黎意可惜道，“官方对人类协助者没什么要求，如果你在外遇到物鬼，尽快通知我们就行。”
此时，舟行行似乎也理清了思绪，她劝郁莽道：“你还是先回玄英吧，这边有馆长和同事，不会出问题的……抱歉，你难得来一趟，我都没能带你在朱明逛逛。”
郁莽犹豫了下，觉得眼前几人还算靠谱，自己终究不太了解事情始末，决定还是不留下添乱了，“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等事情结束了，我再来打扰你。”
随即，郁莽又扯住了成帙的衣袖，咬着下唇含糊道：“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向你提要求，不过，看在我带你回来的份上，你能不能暂时留在行行身边呢？只要一两天，等新的协助者到了就行。”
成帙还没回答，便见黎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没想到你这么舍得，自己发现的伙伴，要拱手让给朋友吗？”
“舍得？成帙又不是我的所有物，怎么还有拱手让人一说？”郁莽不是很喜欢黎意这话，扯住衣袖的力道便重了些，“而且，我这是在请求成帙。”
“抱歉，是我失言。”黎意立刻恢复了正常，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没再说话。
成帙被这黏黏糊糊的请求磨得有点受不了了，只得松口，“我可以留在博物馆一两天，但你朋友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必要我时时跟着吧。”
“也可以，反正行行暂时也不会出去。”郁莽退了一步，向成帙郑重地道谢，“谢谢你！”
达成约定，郁莽和舟行行可以先行离开了。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蜜琥拦下了她们，她对郁莽淡淡地说：“我看见了，你身上还附着了灵力，是带了什么不妥当的东西吗？”
“咦？”郁莽开始慌慌张张地去翻自己的口袋，“我应该没带什么东西啊？”
蜜琥提醒，“在双肩包里。”
郁莽把背上的双肩包放到黎意那宽大的办公桌上，嘿呀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舟行行阻止不及，只好窘迫地替她道歉。
手机、纸巾、瓶瓶罐罐等等物品滚了满桌，还有一本厚厚的外文书。
“这个。”蜜琥十分无情地扣下了那本外文书，“抱歉，这本书我们要留下，你可以申请经济补偿。”
“啊……一定要上缴吗？”郁莽有点不舍，企图求情，“我之前就是用它打跑了撬门的小偷，隔天开门它居然还在，就捡回来了，原本是当个护身符才带在身上的……”
“不行。”蜜琥铁面无私地打断了郁莽的话，“我都能看到灵力了，说明里面躲着……或者说正在生着一只物鬼。”
郁莽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物鬼是从物品里面生出来的吗？听起来好有意思，原理是什么？”
蜜琥低下了头，拒绝回答。
舟行行帮着收拾了郁莽的物品，劝着人离开，“好了好了，蜜琥她有些怕生，等过段时间我搞清楚了，再来告诉你。”
“蜜琥，你去送送她们。”黎意适时开口，“让我和成帙单独谈谈。”
蜜琥这才应了，抱着那本外文书跟在两人身后。
出了办公室的门，舟行行看着没那么紧绷了，郁莽见她转换了状态，笑着扑了上去，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走，也不嫌麻烦。
到了朱明博物馆的大门，郁莽终于松开了舟行行，“对不起啊行行，没想到走这一趟，我准备的手信全都没了。”
“你原本打算把那本外文书送给我？”
“不行吗？你看，西方故事，西方制造，还打跑过西方小偷，带着我满满的纪念和祝福，可有意义了。”
郁莽嘟囔着往舟行行身上粘，想要她安慰安慰自己，舟行行推了郁莽两下，没能把人推开，就随便她了。
“是是是，谢谢你的心意，我全部都收到啦。”
“嘿嘿，不过惊喜还是有的！”
说着，郁莽从针织外套的大兜里掏出一把什么，往空中一扬，数十只五彩缤纷的蝴蝶便在她们周围飞散开来，又飘然落下。
这是郁莽昨晚折了一夜的纸蝴蝶。
舟行行惊喜地看着漫天的花飞蝶舞，眼中蒙上的阴霾被明亮的色彩所驱散，神色间轻快了许多。
郁莽追着纸蝴蝶吹，想要让它们在空中停留得更久一点，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最后一只纸蝴蝶仍然翩翩地落到地上。
“喂——”舟行行扑哧一下笑了，“救命，弄得这里满地都是，怎么办啊。”
“好办好办。”郁莽趴到门卫室的窗口，大声道，“对不起，保安大哥，请借我们扫帚！”
两个好朋友在秋日下吭哧吭哧地打扫着满地的纸蝴蝶，忍了一下没忍住，便一同大笑起来。
笑声在澄澈的蓝天下传出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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