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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番外三

狭窄的城墙上,他不停地指挥着士兵们调整阵型,抵御敌人的攻击。战士们的呼喊声、箭矢的射击声、铁甲碰撞的声音、石头滚落砸到地面的声音……这些声音糅杂到一团,犹如无数把钢刀在他的耳朵里刺激着,让他的脑袋疼痛欲裂。

投石机发出的爆破声让整个城堡都在颤抖,石块从高处滚落,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由于敌军的不断进攻和石块冲击,城墙开始摇摇欲坠,砖石四处飞溅,尸体在城墙下渐渐堆积如山。

“陛下,请随我来!”

一声迫切的催促声传来,他还没回过神便被人拉着手臂冲了出去。身边不停有人在跑动,一张张他认识的面庞……那是他的士兵们,他们拿着武器往和他相反的方向冲去。然而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自己的双腿忽然一下子没有了绷带的束缚感,像生了风似的,比以往都要灵活。

他跟随保护自己的侍卫往前冲往前跑,当终于停止下来之后,他们已经处在城堡隐匿的一个角落里。

城堡外围被马穆鲁克军队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拿着各种武器严阵以待的盯着城堡里仅剩的一些十字军。领头的两名萨拉丁的副将开始下令撞破城门,不过已经有一部分按耐不住的撒拉逊人架着云梯从城堡外翻墙下来,和埋伏在城墙下的士兵厮杀在一起。

“我们得护送陛下去和其他几位团长大人汇合!”

这个声音鲍德温四世听出来是在泉水谷战役中救过自己的骑士纳绥尔。

“不行,现在贸然出去太危险了。”

等等,这个声音是……?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纳绥尔急得快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上帝啊,请保佑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打住!现在求上帝已经没有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阿伊莎无情地打断了纳绥尔的祷告。

鲍德温四世看到她,目光便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身蓝色骑装,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身姿挺拔,柔美又坚韧。他的眼里闪过惊艳之色,他第一次觉得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出众,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接着,他又快速捋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明明已经胜利了,萨拉丁也退兵了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他们会被追兵逼得如此狼狈?像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

纳绥尔靠在门后,心急如焚地张望四周,他提议走教堂的路线,希望能躲过敌人的追击,“萨拉丁应该不会允许他的手下破坏教堂吧?”

“可教堂离这里很远,路上如果碰到敌军怎么办?”阿伊莎说。

鲍德温四世做出决定:“我们走地牢那条路。”

阿伊莎震惊地问:“陛下,这可以吗?”

纳绥尔抢话道:“没有可是了!泰比利亚斯大人已经安排了人在后门等我们护送陛下离开这里。现在我们就按照陛下所说的走就行,快点,在他们推倒城堡大门前,我们要尽早撤离了!”

护送小队从塔楼上顺着楼梯往下走,纳绥尔在前开路,他们经过储藏室,开始向地牢出发。

同一时间,城堡的大门已经被撞开,敌军跨过护城河,从吊桥上涌进了贝尔沃城堡。

在贝尔沃城堡的内部,恐慌如瘟疫般肆虐。贵族们惊恐地尖叫着,仆人们在混乱中四处奔走,而士兵们则奋力抵抗着即将涌入的敌军,整个城堡陷入一片混乱。

“你们还想逃!”

有一队敌军追上来了。

纳绥尔和阿伊莎紧急调换了一个位置。

“我断后!你们快带陛下离开!”

“好!你当心自己!”

阿伊莎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接到的命令就是护送国王安全抵达后门,离开这座被萨拉丁攻陷的城堡。

纳绥尔带着自己部下的几名士兵和敌军开展了殊死搏斗。

鲍德温四世看着自己的双手,依旧是和从前一样缠满纱布,戴着手套,不够灵活。从前在他手中能自由挥起的剑,此刻在他手上如一块笨重的硬铁。

他们抵达地牢,从昏暗的大门出来。一个突阙模样的士兵冲了出来,手中大马士革钢刀寒光一闪,朝着鲍德温四世劈去。

阿伊莎迅疾挡在鲍德温四世身前,利刃无情地刺入她的胸口,鲜血飞溅,洒落在银面具上,又顺着面具缓缓滑落,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死神带走灵魂,那双曾经明亮璀璨的蓝眸此刻已经失去了生机。

她咬紧牙关,却无法抑制住痛苦的表情,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雪花,却依然坚定地站立在那里。

“陛下,快走……”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鲍德温四世向后推去,随后,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没了动静。

一个粗狂的嗓子喊叫起来:“他就在那儿,杀死耶路撒冷王!”

数十把锋利的长矛同时朝他身边仅剩的侍卫刺来。侍卫们顽强抵抗,却终究抵抗不住那些尖锐的长矛。只听“噗嗤”一声响,一根根长矛从背后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人死死地钉在坚硬的光洁的地面上。

他的耳边仿佛再度响起方才听到的那些混乱的战场之声。钻心般的疼痛难以抵挡,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她的身躯一点点变得冰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最终,她轻轻阖上双眼,脸上还留着望向他的最后一抹微笑,却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唤。

他骤然惊醒,伴随而来的是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更加剧烈的疼痛。

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刺得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浑身暖洋洋的,驱散了他刚才因为做噩梦发出的一身冷意。只是刚才睁开眼睛时,那抹刺目的金色光芒仍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不过是在等待泰比利亚斯商议征税事宜的空当,他竟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的场景并非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的担忧,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年里,阿尤布王朝数次对耶路撒冷发动攻击。每当此时,他总会联想到之前在贝尔沃城堡指挥战役时一些画面。在梦境中,他才深切地体会到这种记忆格外深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挖掘了出来。

屋内此刻没有旁人,他浅浅松了一口气,不然让仆人们见到他刚才做噩梦样子,有失他作为一个国王的威严。

他反反复复回忆着在这个午休里做的并不美好的梦,同时也在反问自己的心,试图寻找某种答案,却又无法完全捕捉到。

梦里的自己,是否才是被层层伪装掩盖下的真实?又或许,梦只是内心深处潜藏情感的别样映射?

他拿起桌上的圣经,手指随意翻动,在那些快速翻飞的书页中,目光定格之处,他竟然能看见自己与她命中注定的结局。

书页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低语着耶路撒冷未来的命运。他的眼神和面具一样平静如水——也许圣城的结局也早已注定。光靠他一人之力守护不住耶路撒冷,更抵挡不了萨拉丁的千军万马。等他一死,他手底下那些嚷嚷着为上帝而战的骑士们又会不知死活地去招惹那位强大的苏丹,从而轻易挑起对方想要的战争。

他转头看向窗外,天空中漂浮的白云令他联想到那日战后飘飞的雪花,轻盈如羽毛,从他戴着手套的指缝间穿过,只留下一道透明的水痕,像无声的哭泣的泪水。

而她当时就蹲在雪地里,一团小小的身影,只怕风雪再大些,她要变成雪人了。这也令他感到了不悦和气恼,他赢得了胜利,但他并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她。凡是危险的地方,他都不要见到她的出现,可当他知道她在自己身边时,他下意识想让她离自己远点儿,却又舍不得她离得太远。

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悦,却还是出声:“请进。”

侍从进来通报,泰比利亚斯过来了。

他决定把推行征收税的想法告诉泰比利亚斯。

意料之中,他的执政官没有否定自己,极力地表示赞同。

他很高兴,说:“既然你同意的话,我将在高院召开会议。如果贵族们都赞同,就把这条规定颁布出去,正式开始推行吧。”

门外,有男女的谈话声传来,他下意识往大门方向看去,但待在办公的房间里并不能看到走廊上的一切。

右眼失明后,他总觉得左眼的视力似乎也有下降的危险。身体机能间存在着微妙的连锁反应,不知是不是连带着听力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此时的他竟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听清阿伊莎和纳绥尔谈话的内容。但这念头刚一冒头,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身为国王,他有自己的矜持与克制。

可当他侧过头,把目光移到办公桌上时,他竟又发现了泰比利亚斯探究的目光,就像那晚在城堡里,对方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往椅子里靠了靠:“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泰比利亚斯迟疑了一下:“匕首已经在打造了,陛下是否要去过目?”

“不急。”他丝滑地转移了话题,“你先去准备会议吧。我想,威廉老师应该也会赞同我这个提议。”

“好的,我这就去。”泰比利亚斯应声答应,随即便离开了。

他准备继续小憩一会,看能否重新做一个梦,至少不要是那种刻骨铭心、令人神伤的梦就好。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见她缓缓走来。

她身上不是骑装,而是他命人为她裁制的衣物,他在面具下暗自庆幸梦境与现实果然完全不同,那可怕的梦境带来的阴霾瞬间消散了许多。

他们一同望向窗外那片蓝色的苍穹,耶路撒冷的天空永远都如洗涤过般纯净透亮,能洗净灵魂的尘埃,让人身心舒适。他回头去看她,微风轻拂,她抬起手将耳边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对着他扬了扬嘴角。这个笑容很浅,却令他心生片刻欢喜。

从加利利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这一瞬的静默无言中得到了最深刻的诠释。

只是从那天以后,他很久都没有再做过梦了。他总是发烧,那种深陷于高烧的感觉,像是魔鬼的爪牙一直缠绕他。他夜夜难以平静入睡,额头发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房间里的烛光光影在他面具上勾勒出他深深的病态。

但是,就在他生命的最后那天夜里,他的潜意识在他的大脑记忆深处,翻出来了一个片段,然后扩散成一个较为完整的梦。

他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大门,惊喜地发现许久不见的威廉老师居然回来了。

威廉坐在桌前,一副崭新的棋盘摆在桌上,他微笑着邀请:“陛下,我有个请求,过来陪我下一盘棋吧。”

他心中一阵触动,点头答应:“好。”

许久不见的老师,如今已经变得苍老,下巴长满胡子,眼角处布满皱纹。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老师的皮肤晒黑了不少,显得很沧桑。

他感到十分愧疚:“老师,我让您为我操心太多了,我很抱歉……”

威廉却微笑着摇头:“陛下无需内疚。你是国王,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我答应过会尽全力帮助你。”

一盘棋局结束,鲍德温四世赢了自己的老师。

“恭喜你,陛下,你赢了。”

鲍德温四世很清楚,威廉老师是有意让着他的。老师的棋艺在整个耶路撒冷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如果不是有意让他,否则就凭他的本事绝不会如此轻松地胜出。

威廉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身面向窗外,没有想要继续再下一盘的意思。

鲍德温四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起老师邀请他下棋时说的是陪他下一盘棋,似有告别之意。

他猛地站起来,显得十分的不安:“难道您又要离开耶路撒冷了吗?我很久没有见到您了,我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老师再次离开意味着他永远无法见到这位自己尊敬的人了。

威廉轻轻握住他的手,布满皱纹的脸带着岁月的痕迹,透着温暖和慈爱。

鲍德温四世看着老师眼中泛起的泪光,面具下的眼睛同样也跟着湿润了。

“鲍德温,我得离开了。”

在真正的告别时,老师直呼了他的名字。

“老师,再见。”他只是眨了眨眼,老师就不见了,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又很快在一些快速闪过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他的父亲阿马尔里克一世的背影。

“父亲——”

他大声喊了出来。

父亲转过身,慈祥地看着他。

还是和生前一样的面容,只是看起来更年轻俊朗了。

“父亲,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配得上当圣城的王。”

他没能做到让这座圣城更加繁荣,更加安宁。他快死了,丢下了这个烂摊子给他的姐姐和小外甥,他觉得自己做得并不好。

阿马尔里克一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摸着儿子的发顶,温暖的触感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父亲,您为什么不说话?求您告诉我……”鲍德温四世焦急、迫切地想得到父亲的肯定。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他才表现出这种带着无力与绝望,近乎卑微的姿态。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阿马尔里克一世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模糊,被风吹散,最后,消失在鲍德温四世的眼前。

“父亲!”他大声呼喊,试图挽留住父亲,可是他的指尖什么也没能抓住。

周围幻化成了一片迷雾,鲍德温四世迷失了来时的方向。

他迷茫无助地往前走着,刮起的大风把迷雾吹散,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沙漠中。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白天,却如同深夜,而且沙漠里还有风,那么冷。

他试图离开沙漠,但怎么也出不去。唯见连绵起伏的沙丘,烈日高悬在头顶,将整片沙漠照得金光闪闪。他就这样漫长又孤独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离开沙漠。

然而,在他头顶的天空上,忽然毫无征兆出现了一颗璀璨的繁星。明亮的光芒,宛如一道神秘的指引,牵引着他迈着踉跄的步伐,前往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这声音仿佛从极其遥远、浩渺的宇宙深处传来。缥缈空灵得好似虚幻之音,却又犹如在他的耳畔轻柔地呢喃。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如此清晰,像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他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令他内心充满温暖的话语。柔和的语调,蕴含的深情,令他饱受折磨的心灵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释然。

繁星璀璨夺目,宛如神圣的使者,帮助他找寻着回归的路途,将他的灵魂送往那充满祥和与安宁的天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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