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太阳升起,热气袭来。
闷热的小屋内,玉释京浑身粘腻的醒来。
鬓间碎发热得起了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溜入衣襟内。
玉释京撑着手坐起来,身体感觉一阵无力,但昨夜那种沉闷又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现在算是舒适多了。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玉释京抬眼望去,一个全身黝黑干瘦的男子,吃力地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看见玉释京醒了后,男子从盆里捞出一条湿帕,拧干了扔给了玉释京。
“擦擦吧,这天从早热到晚,你肯定热坏了吧。”
玉释京接着湿帕,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长衫,除了衣襟到腰间那片有些晃眼的血渍,衣服完整穿在他身上,纹丝未动也无凌乱。
这身血渍实在晃眼,再加上身上粘腻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好受。
像是感觉到了玉释京的不适,一件干净的粗布麻衣被扔了过来,黎哥儿叉腰站在他面前,坦然开口:“换上吧,虽然不算什么好料子,但此刻比起你身上穿的那件,应该要舒服些。”
望着手里的麻衣粗糙,玉释京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对着黎哥儿道谢:“多谢你收留我。”
回忆起昨夜,自己突然昏倒吐血,聪慧的玉释京自然明白是这位汉子留下了他,还将他安置在了小屋里。
玉释京道谢后,黎哥儿留给他换衣服的空间便出了门,玉释京独自在房间褪下衣衫,抬手拿起方才黎哥儿给他的湿帕,细细擦拭起来。
被凉水浸透的帕子拂过皮肤,确实带来了不少凉意,也让人干爽了许多。
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才算好过多了。
整理好了自己,玉释京拿着换下的衣物和木盆走出去,却没看见黎哥儿的身影。
转头要寻,黎哥儿忽然从对面的屋子钻了出来,带着一身烟火气,十分自然的接过了玉释京手里的盆。
“你去休息吧,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玉释京有些不好意思,握住手里的盆不放,里面的衣物他也总不好让别人帮他,只得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我…我自己来。”
“你还是省省吧,昨夜那般吐血,你再自己来,别吐死在我院子里。”,黎哥儿不由分说的抢过木盆,玉释京面颊微红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刚张嘴想说些什么时,手里忽然多了样东西。
那是他的银铃。
可是这东西,他不是给这位了吗?怎么又还给他了?
玉释京茫然的抬眼看向黎哥儿。
“这物件金贵,看你又十分宝贝,还是别放在我这里了,你自己留着吧。”,黎哥儿说完,头也不回的又钻进了那间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玉释京一人,他手里握着银铃,目光却落在这方不大的院子里,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然后看着汉子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如今来了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师尊…
想到这里,玉释京眸色一暗,神情严肃起来。想到门派中的那些谣言,他整个人都往外冒着寒气,似乎在想些什么不悦的东西,眉头越发紧蹙。
这边在厨房忙活的黎哥儿 ,一边揉面一边烧火,厨房热气闷人,像个火炉似的,他也咬牙待着。
如今这具身体可是凡躯,他总不能不吃饭吧,更何况院子里还多了个病人,他这个做大家长的,说什么也得把人照顾好。
只是这夏日太热,热得他心里烦闷,恨不得光膀子做事。
但家里多了个人,如此松快的行为,他还是不做了,免得徒增尴尬。
“需要帮忙吗?”
黎哥儿揉面的动作一顿,转头往厨房门口望去,不知何时玉释京竟然站在那里,还问他要不要帮忙。
想起昨夜玉释京的吐血行径,他用灵体帮这小子疗愈身子,让他做面条孝敬自己这个师尊,实在说不得过分。
如此,黎哥儿立马松开手里的面团双手一拍,丝毫不客气的对着玉释京抬了抬下巴,开口道:“揉吧。”
说完,黎哥儿坐回烧火的炉灶面前,一边往里添柴,一边用衣角擦汗。
火苗燎人,热气扑面而来,烘的人大汗淋漓。
玉释京没有废话手里的动作很快,揉面时双手利落有力,熟练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其实早已辟谷,是个不吃饭的人。
摔打拉长面团,如此反复直至面条成形,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面条里调整,最后将摔打好的面条下入锅里,可以说每个步骤都很完美。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洒了些葱花,就这样出锅了,看上去诱人极了。
做好后,玉释京很是自然的将面条推到黎哥儿面前,贴心的放好筷子,开口道:“你吃吧。”
黎哥儿看着面条,咂咂嘴问他:“你不吃吗?”
“修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玉释京淡然开口。
说完,下一秒他却挽起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伸手在一旁的水缸里细细搓洗起来,眉头微蹙还有一丝烦躁感。
等到手上的脏污都洗干净,玉释京才从里撤手出来,这才松了眉头。
啊…洁癖…
看着那缸水哗哗的流出来,黎哥儿欲言又止,满是心疼。
“那缸水是用来吃的”,黎哥儿忍不住开口提醒,听见这话的玉释京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微微张了嘴。
“抱歉。”
许是觉得不太够,玉释京又加了一句:“我会重新替你换水的。”
黎哥儿挑眉,耸肩端起面条,毫不客气:“好吧,我要山涧泉水,那种水空口喝起来是甜的。”
“好。”,玉释京点头答应下来。
然后转身就走。
“……”,黎哥儿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看着玉释京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也不多问。
反正去留随意,他从不强求。
直到,吃完饭的黎哥儿回房间,看见了枕头旁边的银铃。
黎哥儿 :……
他走过去拿起银铃,仔细看了起来。
银铃样式浮夸花哨,大朵大朵的花式造型,确实不如别人的好看。
拿起时,还能听见摇晃后发出的清脆铃铛碰撞的响声。
没说什么,黎哥儿把银铃又放回了枕头旁边。
-
下午,黎哥儿出门了一趟,回到家里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及那满满的一缸水。
玉释京满脸认真,额间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看见黎哥儿回来时,少年直直朝着人走过来。
“水加好了,还有其他要我做的吗?”
黎哥儿没吭声,他迈着步子走向缸子旁边,举去水瓢舀了满满一勺水,仰头灌入喉间,凉爽甘甜盈满整个人。
“舒服!”,黎哥儿喝完,忍不住感叹一声。
然后他才转头朝着玉释京点头,笑着开口:“确实是山涧的泉水,真甜啊。”
玉释京一愣,淡淡道:“你满意就好。”
“嗯,那你可以走了。”,黎哥儿把水瓢扔回缸里,拍了拍手。
“其他的……”
“不用不用,你可以走了。”,黎哥儿摆手,朝着自己扇了扇风,热乎乎的冒了些汗水出来。
“……这样就够了?”,玉释京疑惑的开口问。
“就是一个土坑罢了,难不成还要你赔上金山银山?我不贪心,这样一缸山涧泉水,就够了。”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玉释京犹豫几许后,突然开口:“我听说你是村子里的光棍?”
“咳咳咳咳”,黎哥儿猛然咳嗽了几声,挑眉看向玉释京,像是踩到了他的尾巴:“怎么了?你师父也不让人当光棍吗?”
“……”,玉释京摇了摇头:“不是,师父他从不管这些。”
“哦”,黎哥儿当然知道。
“我可以帮你。”
“???”
黎哥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问他:“你认真的?”
“自然”,玉释京坦荡看他,没有犹豫。
黎哥儿暗骂一句,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低头捡起水瓢又喝了口水,感受着甘甜味道,他开口说道:“你们师父还教你们替村头光棍与人相看?学得还挺杂。”
他不在门中的这些日子,湘阳那孙子都教了他徒弟什么鬼东西!都学歪了歪了!
玉释京没接他的茬,认真道:“感情可以培养,人穷但并非不能改变,只要你们之间心意相投…就算没有身外之物,只要人。”
说得轻松,但实际情况可要复杂的多。
单一条双亲早亡,无亲无故无帮衬,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那这不就是纯粹把人往他这个火坑里推了?!
“不用,我不娶亲。”,黎哥儿没多考虑,直接拒绝。
“……为何?”,玉释京想不明白。
凡人多**,除却钱财之**外,便是情之**,怎么他却不要?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你找不来。”,黎哥儿嘴角带笑,十分笃定。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尽力的。”,玉释京不达目的不罢休,好似非得做了这个红娘才甘心。
实在是难以应付,黎哥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道。
“我喜欢男子。”
“!!!”
一句话宛若天雷,劈得玉释京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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