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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鴸鸟琴篇 五)

江蓠和长溪顺着尧光的目光看去,见云娘正歪着头躲在洞口看着她们。

江蓠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云娘闻言跑了出来,指着江蓠腰间的小竹篓,“这个……”

江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竹篓,片刻后抬头看了看洞口,才将云娘拉到一旁,蹲下身来,“你想要啊?”

云娘点了点头,江蓠思量道:“但我只有一个,我要是给了你,我不就没有了吗?”

云娘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垂着头。

江蓠笑道:“不如我给你做一个吧?”

云娘一听便立即抬起头来,满眼亮晶晶地看向江蓠,江蓠摸了摸云娘的头,“不过,你这几天要乖乖待在你爹娘身边,不然我就不给你做了!”

云娘用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还会做伞吗?”

江蓠疑惑道:“又没下雨,要伞做什么?”

云娘歪着头道:“像黄衣服那个大哥哥背着的伞,伞里还有个大哥哥,要是我也有一把伞,是不是还会有个大哥哥来陪我玩?”

江蓠一愣,云娘说的是双鲤背着的白伞,那另外一个大哥哥就是……青锋?江蓠忙问道:“云娘,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大哥哥?”

云娘想了想,“一个红衣服的大哥哥,但是他总是不理我!”

江蓠闻言盯着云娘看了看,才将目光移向身后,长溪看了一眼云娘,便上前道:“稚子的眼睛很干净,因此能看见很多凡人看不见的东西。”

江蓠听了这话,才回过头看向云娘,见她像是在说什么寻常的事,便问道:“你不害怕吗?”

云娘开心地摇着头,“我常常见到一个青色衣服的娘子!她就像大哥哥一样,不过她都是晚上出现,我和阿娘说了这件事以后,不知为什么,阿娘就不让我晚上出门了!但是那个娘子长得很好看,也常常对我笑!”

这不会真撞见鬼了吧?江蓠忙朝长溪问道:“你会不会那种驱邪的法术?”

说着江蓠低头看了看云娘,见她还笑着,便凑近长溪低声问道:“我之前常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过,晚上出门容易撞见鬼,你要不要帮她看看,她有没有被鬼吸了精气?”

长溪闻言看向云娘,似在思量着什么,随后在云娘面前蹲下,问道:“你是在哪看见的青衣女子?”

云娘答道:“我家!”

长溪想了想,一旁的江蓠问道:“怎么了?”

长溪还未回答,就见徽娘找了出来,神色焦急,她一见云娘便冲了上前,像是放下了心,深深松了口气,才朝江蓠、长溪和尧光行了一礼。

徽娘的身后是绿绮,绿绮见云娘正在洞口,便放慢了脚步,缓步跟着徽娘到了洞口。

云娘一见徽娘便笑道:“阿娘!”

徽娘蹲下身,“这可是在山中,你可不要乱跑!”

云娘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

说着徽娘起身朝江蓠道:“给诸位添麻烦了!”

江蓠笑道:“怎么会!”

江蓠蹲在云娘面前,“我去找竹子给你做小竹篓,但你不能离开你阿娘哦!不然我就不给你编了!”

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徽娘的手看着江蓠。

江蓠这才起身道:“那我们去找柴火了!”

一行人道别后,江蓠、长溪和尧光往山中去寻柴火,徽娘也带着云娘和绿绮一道回了洞中。

江蓠回头看了一眼,才朝长溪问道:“刚刚你在想什么?”

长溪道:“这青衣女子或许是赵公子梦中之人?”

江蓠一愣,“你说赵公子他不是在梦……他是撞见鬼了?”

长溪思量道:“也不一定是鬼。”

江蓠感觉后背一凉,“那……还会是什么?”

长溪摇了摇头,“不过赵公子既然说那鴸鸟琴是梦中之人所赠,那我们可会不会他梦中之人。”

江蓠想了想,点头道:“云娘说她常常看见,那我们只要跟着赵公子就行,只是这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赵公子现在在这深山中,那个……那个他梦里的人,能找到这里吗?”

长溪正思量着,一旁的尧光冷哼一声。江蓠闻声回头看向一直在身后的尧光,“怎么了?”

尧光撇了一眼江蓠,“那只不过是个凡人,何必这么麻烦?”

江蓠道:“我也是凡人啊?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尧光瞪向江蓠,江蓠忙侧身躲到长溪身旁,有了长溪在,再加上这一日的相处,江蓠渐渐不再像刚见面那时一般害怕尧光了,因此又朝尧光说道:“在人间就要按人间的规矩来!而且你忘了你答应长溪师父了吗?万事要听我的!”

尧光盯着江蓠看了一会,才撇开了目光自己走向一边。

江蓠像是赢了尧光一般,心情大好,连带着脸上也有了笑容,三人寻了些柴火,当然主要是江蓠在寻,尧光只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着,像是来监工的,长溪帮着江蓠拾柴火、摘野果子。

几人一路往山里走,忽然江蓠感觉前方一片凉爽,便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才发现原来前方是一片不小的竹林。

这不正巧吗?江蓠上前走进竹林,像是在挑选着什么,东看看西看看,左右的竹子都上前看了看,最后在这棵看起来约三五年的竹子旁停下,放下了手中的果子。

长溪见状上前问道:“你是要做竹篓?”

“既然答应了人家,当然就要做到了!正巧又有这么好的竹子,帮她做一个也没什么!”

说着江蓠又问道:“可是没有刀!长溪,你能变把刀出来吗?”

长溪上前,两指并拢,一柄光剑出现,他手一挥,面前的这棵竹子朝前方倒下。

一声巨响,看着面前倒下的竹子,江蓠笑道:“长溪,这是什么法术?我之前就见你是用的这法术,这么厉害!”

尧光撇了一眼江蓠,长溪道:“这是用意念为剑。”

“意念?”江蓠道:“那我能学吗?”

江蓠自小就以保护芳草堂为己任,但这一路上都是被保护,让江蓠心中多了些挫败,要是学了些法术,自己也能有些用处。

长溪道:“自然可以。”

江蓠闻言,开心地学着长溪刚刚的样子,挥着手道:“是这样吗?”

长溪看着江蓠,低头浅笑了一声,江蓠一愣,手都忘了收回,停在了空中。

一旁的尧光打量着长溪和江蓠,上前道:“雕虫小技,你要学,我可以教你!”

江蓠收回的手,将目光移向尧光,“我才不要你教!”

一个魔教自己法术,怎么想江蓠都觉得怪异。

尧光似是没想到有人会拒绝自己,他紧盯着江蓠,江蓠被看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长溪那侧挪了挪,长溪回过头,往前一步挡在了尧光面前,尧光抬眼看向长溪,两人相持了片刻,尧光便转身变成了一道黑影消失了。

江蓠歪着头从长溪背后看去,见尧光不知去哪了,江蓠忙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尧光,这才松了口气,“走了正好!”

长溪回过头看向江蓠,江蓠忙道:“出来太久了!我们先回去吧!”

长溪点了点头,江蓠从不远处抽了一些树藤将柴火绑了起来就要背上,长溪道:“我来吧!”

江蓠一把将柴火背上,“不用!我以前常外出砍柴的!这点干柴还是背得动的!”

说着江蓠把一包果子推到长溪怀中,“你拿这个吧!”

长溪看着江蓠,最后也没再强求,只朝竹子施了法,让那竹子跟着他们。

两人很快回到了山洞,怕再次吓到徽娘和赵辟,江蓠让长溪将竹子放在洞外,自己将竹子拖了进去。

两人进洞内才发现洞内已经生了火,赵辟已经回来了,只是他和徽娘抱着云娘坐了一旁,神色紧张,火的另一边还有绿绮,几人一听见动静便都往洞口看去,看着长溪帮江蓠将背上的柴火卸下。

云娘见江蓠回来了,便飞快地跑向江蓠,见江蓠身后的竹子,便问道:“你回来啦!这是要帮我做竹篓吗?”

江蓠朝云娘笑了笑,“是啊!”

江蓠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尧光,正一魔坐在山洞深处,江蓠这才明白为何徽娘和赵辟神色紧张,毕竟看着尧光的脸色,都感觉这洞里又冷了许多。

长溪将果子放到火边,众人打了招呼后,江蓠的目光从赵辟身上移开,看着那根竹子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篾刀,于是转头看向长溪,长溪见她这般起身出了洞,不一会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把篾刀,江蓠笑着上前接过。

长溪便坐到一旁看着江蓠,江蓠一边将竹子辟成竹筒,一边朝徽娘和赵辟问道:“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云娘好奇江蓠是怎么做的,因此蹲在江蓠不远处看着,徽娘盯着女儿,赵辟起身答道:“今日太过匆忙,等明日我回村中和众人解释清楚!”

看着江蓠又将竹筒劈成大小相近的竹条,绿绮道:“今日看他们那样,你们又跟着我们跑了出来,他们估计不会相信你们!”

赵辟和徽娘四目相对,像是在想绿绮的话,过了片刻,赵辟才说道:“那我们便去城中住上一段日子,等乐府选拔有了结果,我们就可以去京都了!”

江蓠闻言抬起头来,想了想才开口道:“那不如你们先等上几日?一来我这竹篓做出来也需要几日的时间,二来,过了几天再去村中,或许他们想起了你们往日,就更好跟他们解释了!”

赵辟闻言看向徽娘,见徽娘悄悄看了一眼远处的尧光,又看了一眼江蓠,才朝赵辟轻轻点了点头。

赵辟便道:“如此也好,只是我们在这没有吃食。”

江蓠道:“山中尽是美味,等明日我去给你们找些来!”

赵辟一愣,“那……那就多谢江姑娘了!到时我也同江姑娘一道去看看。”

一行人就此在洞中住下,天色有些暗了,江蓠拉着绿绮要去洗果子,徽娘也跟着一道去了,三人到了溪边,江蓠将竹片浸在水中,又怕被水冲走,于是找了几块石头压住。

回到洞中,众人吃了果子,江蓠拿了果子给一旁闭目打坐的长溪,长溪看着面前的果子,思量了片刻后接了过来,一口咬下后,眉头微微皱起,江蓠见状忙低着头忍着笑。

她知道长溪不用吃东西,但刚尝到一个极酸的果子,让江蓠忍不住想看看长溪吃到会是什么反应,于是翻了翻那一堆果子,找了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送给了长溪。

长溪看着江蓠忍笑的神情,也轻轻一笑。

江蓠想了想,还是拿了几颗果子送给了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尧光,尧光盯着江蓠手中的果子看了一眼,江蓠见状,转身就要走。

“这果子酸,换一个来!”

江蓠闻言回头道:“这果子哪里酸了?”

尧光扬着下巴看着江蓠,江蓠一口咬了手中的果子,“看!我拿得熟的!”

尧光看着江蓠手上的果子,又抬眼看向江蓠,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江蓠转身离开了。

一行人便在洞中住了下来,江蓠找了机会和绿绮说了云娘看见的青衣女子,又总是想各种理由拖着徽娘和赵辟,因此这一住便住了三四天,江蓠一边编着竹篓一边想着,这青衣女子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自己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徽娘和赵辟了。

这日,赵辟又一次和江蓠提起要带着徽娘和云娘去城中投奔亲戚,江蓠眼见着拖不住了,便道:“赵公子,你看今日天色也晚了!赶夜路也不方便,不如明日一早动身?白日里也安全些。”

赵辟看了看徽娘和云娘,思量道:“也行!”

江蓠深深吐了口气,明日可还有什么办法留下他们?要不和他们一起进城算了?反正去太平县也是为了找鴸鸟琴,如今琴就在这里,跟着他走也未尝不可。

想着想着便已是深夜了,江蓠转了个身盯着还未熄灭的火堆,不知道琥珀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江蓠缩了缩,看了一眼风吹来的洞口,便闭上眼准备睡了。

忽然耳边传来长溪的声音,像是就在耳旁。

“她来了!”

江蓠一愣,正要睁开眼,长溪的声音又响起,“别睁眼。”

江蓠耳边像是有什么在跳,让她有些听不清长溪的话,但仍是闭着眼,等了片刻,江蓠像是听见了火堆对面有动静,又过了一会,长溪所在的方向传来声响,接着听见长溪低声道:“他们出去了!”

江蓠这才睁开了眼,见长溪正要跟上去,江蓠起身左右看了一眼,徽娘正抱着云娘睡着,身上盖着赵辟的外衫,但赵辟已不见人影,江蓠小心地转身,正想要叫醒绿绮,就见绿绮和尧光已经起身,几人跟上长溪往洞外走去。

很快,几人在小溪旁看见了赵辟,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溪边。

江蓠正要问长溪,赵辟这是怎么了,长溪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

“这气味很熟悉。”

江蓠闻言看向长溪,压低了声音问道:“不会又是你们仙界的人吧?”

长溪摇了摇头,想了片刻,才道:“像是……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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