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饺子还没包呢。”今儿是小年，晚上该吃饺子的。
沈怀山咬下一块酥糖，不紧不慢道“晚上才吃饺子呢，还早，急什么？”
“早弄完，早放心。”林知又问“吃什么馅儿的？”
往常都是吃猪肉大葱的，偶尔也会添些香菇。沈怀山想到了后院埋的大白菜。冬天白菜价贱，一颗大白菜又能吃几顿，就买了五六个大白菜。和萝卜一起埋在土洞里，既能防冻，也能久放。
“猪肉白菜的怎么样？”
林知也想到了，“好，再包点素馅的吧，韭菜鸡蛋的？青宝爱吃。”
沈怀山点了点头，多包点也好，随吃随煮，冬天也能放得久点，包好往笸箩里一放就好了。
林知撩开布帘，外头雪还下着，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
屋子里暖和，一撩开帘子，冷风卷着雪片往林知身上扑，沈怀山在后面猛地一哆嗦。他拉过林知的手，将他按在凳子上，布帘啪的一下合上，隔绝了风雪。
“等会儿再包也不迟，这会儿太冷了，先缓缓。”
林知想也是，等雪小点再弄吧，现在白菜也不好挖。
沈青和陆曜已经缓过来劲儿了，躺也躺不住，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陆曜穿的是沈青的旧衣服，洗好之后一直保存的好好的，刚才林知用火烤了烤就给他换上了。
沈青趿拉着鞋，从里屋探出脑袋。
林知见他不说话，一直看着，就轻声问“怎么了？”
沈青还是不说话，走到林知身旁抱住了他。林知把他抱在腿上，沈青抱紧了他的脖子，小声道“小爹，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沈青想起了林知找自己时的样子，天那么冷，万一小爹生病了怎么办，而且小爹也没骂他。
“怎么了，这一小会儿，就想小爹了。”林知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不多躺会儿。”
林知还以为他怕自己生气“小爹没有生气，但是确实不能淋着雪疯玩，想玩雪，可以让你爹打伞带你玩一会，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的。而且小曜那么小，生病会很严重的。”
“知道了。”沈青糯糯地回了句。
陆曜也从屋里出来了，眼睛一弯“林叔叔，我还想吃酥糖。”
“来，小曜。”
沈怀山抓了两块酥糖给他，陆曜满足地坐在小凳子上啃了起来。
沈怀山将火盆拿了出来，在上面盖了个铁网，拿了几个橘子放在上面烤。
四人围坐在盆边，清香的烤橘子味闻着就让人开心。
林知摸了摸，烤得差不多了，再烤就干巴了，他拿起一个，撕开了橘子皮，皮上的汁液溅开，闻着有些酸，不过林知偏好酸口。
他先尝了一瓣，还好，不酸，不过有些烫嘴。他吹了两下，才喂给沈青和陆曜。
“好吃！”
陆曜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
布帘突然被撩开，陆丰探着头“怀山知哥儿，我来接小曜回去。”
“先进来坐会儿，外面冷。”沈怀山站了起来，要拉他进屋。
陆丰跟着进了堂屋，递给沈怀山一包东西。“今儿下了大雪，也没什么人，我就提前关了铺子。回来时，见一个老汉在卖烤栗子，就买多了，尝尝。”
“陆大哥喝点热茶。”林知递给他一杯热茶。
陆丰喝了几口，身上暖和和的，“也不多说了，今儿回的早，能帮荷姐儿做些家事，我就先带小曜回去了。”
陆曜终于啃完了手中的橘子，跑到陆丰身旁，“爹爹。”
陆丰抱起陆曜“走喽，回家喽。”
“等等。”林知跑到里屋，拿出陆曜的衣裳，“小曜刚才淋了雪，换了青宝的旧衣裳，小曜的衣服在这。”
陆丰接过衣服，这才看了眼陆曜身上的衣裳，怪不得没见过这件，还以为荷姐儿给他新做的，“多谢了。”
陆丰拿起放在门前的伞，抱着陆曜离开了。
沈怀山将油纸打开，开了口的栗子个个饱满，还温热着。“来，尝尝陆大哥买的栗子。”
沈青捏了一个，使劲扣开，指甲都有些发疼，终于掰开了。沈青看着掌心碎成块的栗子，不想吃了。
沈怀山看见儿子的手心，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沈青更烦了，将碎掉的栗子举到沈怀山跟前，“爹爹吃。”
沈怀山怔住了，这个小家伙，林知还在一旁偷笑，他认命地捏起了碎栗子，塞进嘴里，“还挺甜的。”
沈青听到甜，也想吃，但是自己又剥不好，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怀山，“爹爹。”
儿子两眼水亮亮的，真是可爱“好，爹给你剥。”
沈怀山拿起一颗栗子，双手一挤，再一掰，一颗栗子就完完整整地剥出来了。沈青一脸的崇拜让沈怀山很是受用，剥得更起劲了。
“来。”沈怀山将栗子塞进儿子嘴里，又剥一颗，喂给林知。吃吃又喝喝，三人不用吃午饭了。
“雪停了。”林知撩开帘子看了看。“这雪也太厚了。”地上的雪都堆到门槛上了。
沈怀山拿过铁锹，“你俩先别出来，我把雪铲开。”
不一会，沈怀山就铲出了一条路。
“灶房烧着水呢，你俩先去灶房等着，我去挖颗白菜。”沈怀山拿着铁锹去了后院。
林知牵着沈青往灶房走，沈青看着厚厚的雪，有些心动，想起了没能堆起来的雪人。
见他一直盯着雪，林知开口“上午淋了那么久，今天是不能再玩雪了。”
看着沈青蔫蔫的，林知又道“等忙完，让你爹给你堆个马。”
“马？”沈青眼睛一亮，没想到还能堆马，爹爹可真厉害。
“对，你爹堆的可好看了。”林知言语中带着一丝骄傲。
灶台下火烧得正旺，小黄卧在灶台前，睡得正香。灶台里侧还堆着一些甘薯，林知平常煮汤喜欢放些。
他捡了俩甘薯，扔进了火里。小黄抬了抬眼皮，往后退退，又睡了过去。
灶台边最暖和，沈青乖乖坐着。林知先和好了面，盖在瓷盆里，又抓了把韭菜，择干净，兑了温水洗干净，切成段。
磕了五六个鸡蛋在碗里，放些盐，搅匀。小锅热油，刺啦，鸡蛋迅速成形，三两下就熟了，不能搅得太碎，大块大块才好吃。鸡蛋和韭菜混在一起，在倒些油，搅拌开，只等包了。
沈怀山抱着个大白菜进来了，猪肉早上就剁好了，只等白菜切碎倒里头。这个就交给了沈怀山，林知去擀饺子皮了。
往案板上撒些面粉，将面团放在上面，揉搓几下，排排气。揉得差不多了，从面团中间挖一个洞，两手握住面，转着抻长，差不多了，再将面环扯断，在案板上揉成长条，用刀切成小块。
先切一半，剩下的用布盖上，防止风干。
沈怀山那边也弄好了，俩人一人擀，一人包。很快就包了一盖帘。林知将包好的放入厢房的笸箩里，盖好，又继续包。
“小爹，我也想包。”沈青跟个小花猫似的，刚才啃甘薯蹭了一脸灰。
林知一抬头吓了一跳，给他洗了把脸“好，你也包。”
沈青刚才看了好一会儿了，觉得自己也会了，拿了块面皮，塞了满满的馅，一只手托着，一只手捏边。林知刚才用了两种包法，这个是最简单的。沈青觉得肯定没问题。
可他刚捏完，饺子就开口了。
林知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饺子“青宝包的不错，不过馅太多了。”他用筷子挑下一些馅，又把饺子递给沈青“再试试。”
沈青又捏了一遍，“包好啦！”这次没有开口，他很满意，把饺子放到盖帘上，又开始包下一个。
不多时，就包了三帘饺子，大功告成。
沈怀山发现自己后面多了个小尾巴，他走哪沈青跟哪。
“这是想干嘛？”他朝林知使了个眼色。
林知凑到他跟前“青宝想让你给他堆个雪马。”
“你跟他说了？”堆雪马还是他之前用来哄林知的法子，效果非常好，没想到还能用到儿子身上。
“走喽，青宝，咱去堆雪马。”沈怀山拍拍手，就招呼着儿子往外走。
林知扯住他的袖子，“你堆就好了，别让他玩雪了。”
沈怀山知道林知怕青宝受寒，反手拉过林知，包住了他的手，“那你在一旁看着。”
“哎，我再收拾收拾。”
“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不都整理好了，没什么要做的了。”沈怀山环顾一圈，器具什么都清洗干净摆整齐了，也不需要再做什么。
林知一看也是，就跟着出去了。
沈怀山拿着铁锹分了两堆雪，一大一小，用铁锹拍瓷实，弄了个大概的形状……
等两匹雪马成形的时候，天色都暗了。
寒风簌簌，林知提着灯，看的入了神，沈怀山转身一笑“好了！”和当年一模一样。林知情不自禁地走向他。
“爹爹真厉害！”沈青绕着两匹马跑了一圈，太像了，这马又高又骏，明天一定要给陆曜看看。
这一声唤回了林知，他顿在原地，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去煮饺子。”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跑了。
沈怀山拍了拍沈青的肩膀，“青宝你在这里玩会儿，我去帮你小爹。”
沈青现在的心思都在雪马上，根本没听到沈怀山在说些什么，敷衍地点点头。
沈怀山见儿子如此敷衍，敲了下他的脑袋才离开。
“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外面陪儿子。”林知刚生好火。
沈怀山将林知拥在怀里，亲了亲，“你刚才是不是想抱我？”
林知脸颊微红，气急“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沈怀山理直气壮，继续咬上林知的唇。
锅边冒着白烟，水咕嘟咕嘟滚着，两人才拉开距离。
饺子下了锅，沈怀山一眼就看出了哪些是儿子包的，“咱儿子这还得练啊。”
“吃饺子喽！”
沈青想起来自己也包了，小跑到林知身后跟着。
“我包的煮了吗？”
“煮了。”
屋外昏昏暗暗，又飘起了雪。屋内点着灯，三人围坐在桌前。林知还调了蘸汁，将芫荽和葱切碎，倒小半碗醋，三人都很喜欢。
沈青今天高兴，吃了不少饺子。吃完洗漱的时候发现又下雪了，他一点都不高兴，有些担心他的雪马。
“不用担心，你的马会没事的。”
沈青相信爹爹不会骗自己，这才安心睡了。林知担心沈青夜里会发热，就和他睡在一处，没多久，沈怀山也进来了。
小学的时候，第一次在同学家见到雪马，太震撼了，记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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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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