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尔心有余悸拍拍心口,尴尬笑了笑,忽听深渊下方一阵悚然巨响,低头看去。
她还无意识握着鹤商寒的手,只记得方才惊险中是这只手救了自己,此刻听到可怕响动,更是不禁握紧这手。
鹤商寒低头,睨了眼被她攥紧的手,体内那股陌生的冲动再次上涌,只想把她狠狠锁在怀中,但仅是怀中还不够,还想更深一点。
可更深,是什么呢?
鹤商寒不解这种渴念,便单手入怀,掏出一册还未读完的话本,低眉读了起来。
千秋尔俯视下方深渊,只见黑雾散去,忽有明润白光升起,照亮满地明珠,整个深渊突然如白昼,而乌泱泱的一群黑衣人也从山脚跳出,欢呼奔向满地璀璨珠宝。
他们才跑出没几步,身后又一声嘭然。
山脚被炸开一个洞,洞内金光灿灿,众人循声看去,目瞪口呆。千秋尔也揉了揉眼,惊呼:“哇,金山!”
这还没完,另一边也传来炸响,一群人从地底跳出,衣衫湿漉漉,脚下是一圈水池,波光粼粼下,灵石反射出绚烂光芒。
“哇,灵石池。”千秋尔再度惊呼,回过头分享消息,“小僵,你快看啊……”
话音未落,见这白衣僵尸神情专注,正翻阅一本蓝皮书。
“你在看什么啊?”千秋尔好奇地踮脚看去,突然发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惊得甩开。
鹤商寒这才从书页抬眼,瞄了瞄被她甩开的手,问得轻淡:“你又做什么?”
“我又做什么了?”千秋尔反问,斜眼看他。
她现在又不耐烦了,分明怵他的高深修为,可就是不谨慎伏小,不自知心底深处觉着鹤商寒不会伤害她,因为这份安全感就总不老实。
鹤商寒专注地看两眼她任性的脸色,把书册压低,指着其中一页给她看:“你知道吗,在人间来说,你这属于跟我打情卖俏。”
“……”千秋尔无语地吊着眼看他。
鹤商寒语重心长,颔首教诲:“但你并非柳娘,我亦不是赵郎,你我不可背德苟.合……”
“啊!”千秋尔捂住耳朵,与他静静对望两眼,倏地劈手抢书。
鹤商寒反应极快举高手臂,千秋尔下意识跳起去抢,原地蹦了蹦,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很蠢,退后瞪他:“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我道侣就是人族,我比你更懂得人间道德。”
“是么?”鹤商寒问,“那你为何摸我腿间……”
“啊啊啊!”千秋尔连连怪叫。
鹤商寒揉揉耳朵,淡淡开口:“小猫,很吵。”
千秋尔气呼呼抱着金鱼灯坐到崖边,不想再理会鹤商寒,这家伙简直就是流氓,偏偏还不能与他辩驳,他言辞露骨,眼神却清白,仿佛想歪了就是她的错。
“唉。”千秋尔叹口气,垂眼看去。
只见崖底的众人已经开始打包财物,三人一组,两人举着放大的乾坤袋,一人用术法吸走地上的明珠金砖,呼啦啦往乾坤袋涌去。
另一边也在打捞池水中的灵石,欢喜装袋。
这时,又一声爆破声响,伴随哗啦啦的石块滚落,眼前出现小山似的华光灿然的灵宝珠玉。
众人惊呼,又一窝蜂去抢。有领头的低喝,起初还有人听从,可不知谁先打头不听命令,越来越多人鲁莽冲去,场面逐渐失控。
哄闹声中,角落忽然传来惨叫,众人看去,只见负责装灵石的两人小组里,其中一人杀了队友,背起沉甸甸的灵石自己离开。
“敢杀人!”领头的男人冲去,持剑拦他。
被阻拦的是个健壮的肌肉男,冷笑:“大哥,这群家伙已见钱眼开不听您的了,那他们多死一个,咱自己就多拿一份。”
言罢,整个崖底陷入寂静,忽地,有人抬掌冲身侧之人轰去,一掌劈开头颅,血水脑浆迸溅。
“啊哈哈。言之有理,既已到此,弱肉强食,败者为寇,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结束,众人厮杀起来,可没一会儿,兵刃作响间,南边的小山脚传出爆破声,又一队人钻出。
千秋尔抱着手,眯着眼,瞧这热闹一出接一出,真是精彩又血腥。
烟尘散去,地面出现五副棺材,其中四副围绕着正中间最大的华丽玉棺。
“走大运啦,谁触发古墓机关,把大王棺材找出来啦!”一人叫喊,“不愧是金宝深渊哈哈哈,主墓室果然在此!”
传说檀公陵是历代城主陵墓,棺中尽是珍宝奇物。
话落,众人警惕地彼此看了眼,不知谁先朝棺材迈出一步,紧接着,刀剑相向的朗朗打击声不绝于耳。
千秋尔看得咂舌摇头,这时,身边白影一闪,只见鹤商寒纵身而下,身法如电,穿梭于激战人群,不一会儿,提着两名女子飞上来。
这两名女子身形矫健,手提滴血砍刀,英气肃杀的面容呆了呆,左右张望,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断喝:“你这瘪三,把老娘带上来做什……”
余音未落,已被点了哑穴。
一条金绳从鹤商寒袖中嗖嗖钻出,沿着两名女子手脚而动,眨眼便将两人捆绑。
“杀人夺宝,这是不对的。”鹤商寒蹲下,平时两女匪杀气腾腾的眼,老父亲似的无奈告诫,掏出两本书,贴心地摊开放于地面,“你们就在这静心翻看。”再次跳下崖底。
千秋尔挠挠头,溜到两个女匪身边探头一瞅:好呀,原来是《人族道德篇》。她一抬眼,见两个女匪纳闷地看她,又瞅了瞅她没被捆绑的身体,越发困惑。
女匪本就少,她们几个姐妹好容易一路拼杀躲藏,挖多少土才找到这城主棺材的,还没多砍几人夺宝,就被个修为高强的人抓来了,本以为此命休矣,谁知这家伙竟是让她们在这研习道德?
——谁没道德啊?士可杀不可辱!
须臾,又有六名女匪被鹤商寒提将上来,同样的手法,捆绑丢书,随后他一挥衣摆,姿态潇洒坐于洞口边,屈起左腿,自己也开始翻书品读。
千秋尔摇摇头,双手捧脸,凝望崖底,只见血尸遍地,活着的人衣衫浸血,用沾满血腥的双手推开外围的棺盖,捧起一件件流光珠宝大笑,这是两名姬妾的棺材。
另一边也有人推开两个大臣的棺材,金玉珠石自然不少,还配有多种品相顶级的兵刃。
最后,两边的众人都将目光盯向中间的主棺。
气氛再次焦灼。
千秋尔打个哈欠,问:“小僵,你说主棺里会有什么宝物呢?”她问出口时已然站起,准备从旁侧小道绕过山崖,去与陆歧真等汇合。
鹤商寒翻了页书,淡淡回话:“主棺里就是他们的尸王。”
千秋尔愣住,扭头一看果真有人要去开棺,忙喊:“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阻止啊!”
“没人会信。”鹤商寒又翻了页书,他之前便于其他墓室开口阻止过,不然陵墓里也不会跑出这许多僵尸,“他们但凡打开一座棺材中有宝物,便不会停下。”
眼看下面的人就要把主棺推开,千秋尔急得想下去,一回头,鹤商寒还悠然坐在洞口,云淡风轻读书。
“你一天到晚究竟在看些什么?”千秋尔气喊。
谁知鹤商寒认真回答:“我买了百本艳情话本,如今才读三册,只因这墓中僵尸众多,害我没了时间,眼下只能忙里偷闲攻读。”
还攻读呢?
千秋尔气势汹汹走去,低头一看,念了出来:“窗前灯下,那柳娘子脸蛋通红,绞着帕子羞涩轻问:‘赵郎,你果然心悦我吗?’
‘自然!’赵郎合握娘子双手,‘只因心悦,那日才会与娘子……”
“啊呸!”千秋尔啐了一口,“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在看这种书?!”
鹤商寒侧过身,背对她继续低头看书。
千秋尔看他痴迷话本无法自拔,摇摇头,甩手祭出金鱼灯,抬腿跨上,径向崖底飞去,高喊:“各位好汉,且慢!听我说一句!”
“嗖嗖嗖——”
无数飞箭暗器狂风暴雨般的朝她席卷而来。
“啊?”千秋尔雪白猫耳炸出,一甩手三枚铃铛落地成鼎,挡住汹涌利器。
这群家伙已将她视作半路而来,想要分一杯羹的狡诈女匪了。
“二子,杀了她!”一道雄浑的声音低喝。
“是!”便走出了个足有九尺高的猛汉,提着两把斧头,对千秋尔哼地鼻孔一冲气,“他爷爷的,你这猫妖还敢与虎谋皮了?今个咱就让你死!”
“主棺开不得啊!”千秋尔围着金鼎躲避,大喊,“里面有僵尸啊,大僵尸!”
推棺材的人手一顿,冷笑:“这家伙散播谣言,之前我们确实开过几副有僵尸的棺材,但那些棺材气息阴冷,这主棺可是完全不同,质地温润,由向阳石铸造而成,如此阳气之地怎么可能呢?”
话落,掌心一使力,棺盖发出沉闷的“吱——嘎——”声。
千秋尔眼看棺盖被推开一条细缝,躲避猛汉斧头的同时,甩手扔出三枚铃铛攻去,铃铛击中外缘一人手腕,令他吃痛退后,“嘎登!”棺盖因为他的脱力,再次闭合。
“三子,你也去杀她!”为首的男人气恨,“你这没用的二子,一个小姑娘都斗不过!”
二子听了气得哇哇大叫,双手捶打胸口,粗吼着又朝千秋尔奔来:“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我又被大哥骂啦!我一定要杀你。”
千秋尔低头躲开一道虎虎生风砸来的斧头,身边的岩石哗啦掉落一地,她拍拍心口:“他骂你,你杀他,再不行我帮你骂回去,你怎么反过来杀我呢?真是没天理。”
“小小猫妖,休得挑衅!”这时,右侧一人持剑刺来,剑光凌厉,直把千秋尔刺地连退数步,“我们兄弟出生入死的交情,岂是你挑拨得了?”
“你娘生你时,与你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还不快回家孝敬你老娘!”千秋尔一个后翻躲过飞剑,顺势抬足右踢,当啷一声,踢飞男人手中长剑。
男人正被她那句骂得莫名其妙,虽没反应过来,但心口已攒了团怒气。
二子忽然大笑:“大哥,大哥,三弟的剑被女人踢飞啦,哈哈哈!”
“闭嘴,蠢蛋!这只说明你两个都没用!”为首的大哥掌心一蓄力,只听轰的一声,棺盖被这怒气当胸的大哥一掌击飞。
二子激动拍手:“大哥威武,大哥——”他愣住,“死了……?”
只见那领头大哥立于棺前,胸口被个狰狞黑爪穿透,噗叽声响,那黑爪收回,大哥尸体倒落,红彤彤的心脏仍在跳动,却已握于那黑爪中。
棺材里坐起个人,左脸腐烂,右脸白皙,身穿明黄锦衣,睨视众人,面无表情咀嚼那颗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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