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世人景仰的位置,俯瞰众星追月,这都是乌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他已经无限的陷落在玄雍单纯但不朴实的示好中。
过了一会,天空突然暗下来,不知为何,璀璨的星光徒然熄灭,幽蓝的夜幕下只剩下一轮圆月悬在正中。
再过一会,天空中出现一张若隐若无的幕布。
乌泱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这是月幕戏!
月幕戏是什么,是在月幕节的时候,以月光为背景,用各色宝石从空中倾泻而下,宝石穿过月光时候,其美丽颜色迎光闪耀,比起柔金的星光,宝石的光彩更多,而这还不是月幕戏的根本。
让乌泱激动的是,历史上有且仅有一次月幕戏的记录,传说中那一颗颗宝石,从天空坠落,在月光处光辉汇聚成一场壮观的故事,划过星城,落在云城外的大地上,有可能会掉在山涧,有可能会掉在湖中,当然,更多的是垒成一座小山一样,供看到的神族随意拿取,甚至还有神族专门前往去抢夺从天而降的礼物。
而为了保证一个故事的圆满与连贯,每一颗宝石都要根据颜色大小,精心计算好了排列位置,其中心血与财力,几乎都是不能想象的,一场月幕戏,少说都会让一个强盛的神族君主倾尽所有。
乌泱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拉着玄雍激动道:“小叔,是月幕戏!是月幕戏,我竟然能看到,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你好好看就是。”
“你知道?难道这是?”
“是君上为昆池帝君准备的。”
“这……这,得花多少钱。”
玄雍看向白沨,摇头道:“我不清楚。”
月光正正照耀的地方,白沨坐在昆池身旁,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熟练的剥开一枚熟透的东海青果。
昆池呆呆的看着,月光下演出的正是他倚天调月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昆池帝君耗费三年,从永夜之境搬来了一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东西,将它挂在夜幕之上,给予黑暗中的人们以微光,指引迷途之人找到心之所向的地方。
传说固然只会描述悲壮而又宏大的故事,只有他和白沨两个人知道,如今夜幕之上的月亮,是那年他们分别的见证,也是昆池送给白沨最后一件礼物。
昆池喃喃自语:“如此之后竟没有荧火,那我便是你唯一的光。”
演到夜空在电闪雷鸣中,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位浑身散发洁白圣光的神明,托举着巨大的月亮从缝隙中走出,如果仔细去看,地面上的小人们抬头仰望,弯曲的身体逐渐变得挺拔。
昆池泪光涌现,白沨忙将昆池搂在怀中,不动声色的抹掉他将要溢出的泪水。
“怎么就哭了呢?师尊着实吓我。”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白沨轻柔的凑在昆池耳边,道:“师尊予我,点点滴滴,皆如诅咒,篆刻入骨。”
昆池稳定住情绪,问:“你着得花多少钱,你傻了嘛?”
白沨挑眉道:“那就得问月幕戏的创造者昆池帝君,您当年的那一场月戏,花了多少?”
昆池躲开白沨的唇:“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金玉之主,我扛得住。”
“好的,好的,师尊,那现在换我做你的金主好吗?”白沨的鼻息轻轻划过昆池的脸侧,夹杂着淡淡的玄花冷香,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胁迫。
昆池过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道:“白沨,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有钱。”
“嗯?还有吗?”白沨似乎有些不满意,挪动身体故意朝昆池靠过去。
昆池帝君的声音温柔下来:“我知道你深爱着我。”
白沨用桌上的芍药花遮掩着,在昆池耳鬓厮磨一阵,柔声道:“我也知道,师尊对我亦如是。”
两位大佬的你侬我侬乌泱是看不见,试问谁的目光没有落在月幕中那颗代表月亮的大黄玉上。
根据乌泱估算,这个戏里的月亮,怕得有三个头那么大,这要是落在地上,少说也能引起一场混战。
乌泱安奈不住,拉着玄雍道:“玄雍,走,我们去抢那个月亮!妈的,我要抢那个月亮!”
玄雍见乌泱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好玩又好笑。
“至少先与君上和昆池帝君打声招呼。”
乌泱连连点头:“好好。”
玄雍自然的牵住乌泱的手,乌泱一只手被拉着,另一只手还捧着芍药花,慌慌张张的被拉到白沨与昆池面前。
“君上,帝君,我跟乌泱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白沨问:“嗯?小泱儿又有什么要求?不是已经有花了嘛?”
乌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感情刚刚玄雍就说了是他想要芍药花。
昆池帝君挑眉道:“随他们去吧,都是小年轻的,底下云城好玩的可多呢。”
乌泱听不懂昆池帝君说的高等神语,只注意到,昆池帝君玩笑的时候,这个挑眉的动作几乎和小爷爷如出一辙。
白沨从不驳昆池的面子,顺应道:“那你们去吧,记得明早回来。”
一路跑下云城,乌泱直勾勾的盯着天上那枚大黄玉,用尽毕生所学只想计算出它的落点。
随着飞星逐月的结束,月幕节已经接近了尾声,云城是最先享受到月幕戏馈赠的城市,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街市空瞬间无一人。
街边有没卖完散落一地的芍药花,忽然吹来一阵风,将散落的花瓣吹到空中。
“钱的吸引力果然是致命的。”乌泱感叹道。
“你不是也一样?”
乌泱垮了个脸,问:“玄雍神君要是觉得陪我捡宝石特别掉份,那你回去好了。”
玄雍无奈道:“你今天怎么总别扭着。”
乌泱翻了个白眼,快走几步冲到前面。
玄雍追上去,问:“怎么了这是?”
乌泱别扭道:“要你管,我去追月亮。”
玄雍察觉出不对,一把拉住乌泱,问:“你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至少告诉我别生闷气。”
乌泱撇嘴,想问又不想问的道:“我分明说过,就算跟你一起死我也不亏,可你怎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玄雍想笑又不敢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你是觉得,我不在乎你的生死?”
乌泱才不会承认他在介意这种事情,故意岔开话题:“我就随便问问,小叔你再不快一点,月亮就被别人捡走了。”
乌泱刚转头要走,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连人带花被玄雍抱起。
“你走这两步哪有我快。”
乌泱被打横抱起,手臂不自觉的扣住玄雍的脖颈,道:“那你瞄准,我们势在必得。”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玄雍的声音似有似无,他压低声音道:“是我不好,你不会死的。”
戏中的月亮自九天之上坠落,戏外的月亮一如既往的高悬与夜空,众星归位,星轨云楼之上,天枢拿出曾交给玄雍的木匣,与众神之首,奉至昆池面前。
昆池喝下太多的云酒,手有些颤抖。
他打开盒子,两柄雪白的长刀静默的叠在一起。
“没想到还在。”昆池握住刀柄将雪牙双刀取出,此刻的双刀是真实的模样,洁白如玉的刀身上,沿着刀背篆刻着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图腾山岳,神秘的符文延伸至浑然一体的刀柄,被血脉相通的主人握在手中,尘封万年的刀锋上瞬间泛起一层寒光。
白沨陪在昆池身侧,道:“当然,帝君永远是我们守护的信仰。”
昆池举起刀,当空挥动,刀锋划过月光,银白的光晕中仿佛能看到属于他的雷鸣生杀。
他淡然的收起刀,重新放回木匣,道:“那又如何,这个世界是回不去的。”
昆池的目光从昆仑七君的脸庞上一一划过。
“我还记得你们的脸,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些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光,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逝去,不会再回来的。”
昆池的眼神开始恍惚,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好像有人叫喊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很轻,仿佛根本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直到白沨将雪牙双刀佩戴在他的腰间的绶带上,他才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他听到白沨温柔的声音:“没必要沉醉于过去,我们还有无限的未来。”
月光斜斜,俯临万物,随着月亮离开最高点,月幕节便彻底落幕。
昆池想起白沨的怀抱很暖,那样的生命感如此磅礴,似可以拯救一切生灵。昆池本能想要靠近,他知道要等众神散去,但是他是那样思念温暖。
白沨对昆仑七君道:“师尊醉酒,我带他回去,明天的庆典劳烦诸位费心。”
昆池帝君再临,星轨云楼必然是开启落星台,邀请四海神魔前共庆,那是何等的风光场面,自然是昆仑七君亲自操持。
昆池等他们都走后,甩掉白锦靴子,缩在软榻上,道:“背我回去。”
白沨无奈的一笑,以后可再不能任由师尊喝云酒,每次都醉的不省人事。
他走到塌边坐下,道:“来吧。”
“鞋子掉了。”
“不穿也罢。”
昆池挑眉:“我脚冷。”
白沨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转过来将昆池逼进角落:“师尊?你到底想说什么?”
昆池笑着,挺起身将白沨一把搂住,双唇相接的瞬间,云酒甜醇与玄花冷香的碰撞在一起,浓烈的让人无法自拔,昆池双膝半跪,全凭腰力将自己抵在白沨怀里。
一吻过后,昆池道:“转过去。”
白沨转身。
昆池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白沨背起昆池,道:“想到一小句咏叹调。”
“嗯?”
洁白的礼服在月光下泛出淡淡青蓝,他覆在白沨身上,宽大的衣袖将白沨肩头的龙形装饰完全遮盖。
白沨握住昆池的手,手心的薄茧依旧。
他没有背过昆池,但是此刻的样子,让他不禁想起他受封神阶的时候,昆池覆在他背上,替他受下三道光刑。
白沨望向远方的月光,轻声唱道:“昭月华如祭,冷晖光灼牀。雪衣曳金缇,弃履藏案堂。悲从云中来,乱吾心迷茫。彷徨可曾尽,却道夜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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