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退却之后他们确实认真思考了家英找工作的事情。最终家英在梁月月的介绍去他们的保险公司做前台。工资不高,活也简单,不过是做一下客户来访登记,收发文件,帮着同事点餐之类的。回去跟子言说以前围着灶台,现在围着前台,也算是进步了,心里到底不甘。
她刚过去上班没多久,梁月月就要走了。
梁月月对陆德明并不迷恋,如果让她仰望自己的男朋友看到的只是双下巴,而且终将暴露自己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藏的嫌弃。但是她又觉得跟陆德明在一起是最合适不过的,彼此的感情是润物细无声的,不经意间落地生根再到不能自拔,纵然觉得陆德明有诸多缺点,最终都因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样的情结在而化解了。偶尔消化不良的反刍回来也不过是唠叨几句。陆德明面对女朋友的唠叨已经有了自己的免疫系统,不管是指桑骂槐的暗箭还是单刀直入的明枪,他都能避实就虚,她说归她说,自己依旧做自己的事情,随口应和一两句,打一手好太极。
这天梁月月看陆德明在打游戏,月月气又不打一处来,恨他天天对公司各种抱怨,粪土当今所有的老板,只怪自己不能指点江山,回来又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模样,想要发作还是忍了下来,只说:“你那两个兄弟也真是有本事啊,一个找西施,一个能让尼姑还俗。这以后成就也不会小。”
陆德明盯着屏幕说:“会泡妞以后就有大成就了?我找了个王母娘娘以后还能当玉皇大帝了。”
梁月月说:“你干嘛不说我是母夜叉。”
刚好陆德明游戏里的人物被打死了,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又要说些什么,是羡慕他们找了好女朋友,还是嫌弃我没这个本事?”陆德明话说的软,但句句都带着刚强的气息,以往数落他他不过以柔克刚,一拳打下去像击中棉花糖,虽然落空了也觉得甜蜜,现在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他却正面回应了,一时有些可怕,急着说道:“我哪里是羡慕他们,又哪里是嫌弃你。我不过是担心,担心你这样白天抱怨公司,晚上回来就打游戏。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给毁了。现在是上班,不是上学,哪里还有那么多人让着你?”她说的自己也有些心虚,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背后确实是带着鄙视。
陆德明把滑轮椅子拉近了一点说:“我没让他们让着我啊,我也没让你让着我啊。我不打游戏又能做什么呢?白天受了委屈,哦,晚上回来还要跟你做思想汇报?跟你聊聊未来跟理想。我说了我呆不下去你让我呆着,呆在那个鬼地方就有理想跟未来了?然后你就不担忧了?我不想这么自欺欺人,也不想这么憋屈着。我现在就憋屈着,但是不想因为憋屈打人,就想打打游戏,可以吗?”说完脚踩着床沿把自己推回到电脑桌旁,开始新的游戏任务。
梁月月不担心陆德明会打自己,还是服了软说:“我不是逼你在那里呆下去,我只是不想你因为遇到一点点挫折就退缩逃避了,我做的也不开心,不还是忍着做下去,不让自己养成这个逃避的习惯。现在做得不开心,换个地方就好了吗?”
陆德明已经听不进这些大道理,有些蚀骨之痛不是几碗心灵鸡汤能够抚慰得了的,他自顾自玩着游戏,因为分了心,刚开头就把游戏主角玩死了,这一死又是压死心平气和这匹瘦死骆驼的那根稻草,爆发出了生机勃勃的愤怒,一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骂说:“干。”
梁月月吓得惊叫起来:“啊——你,你干什么啊你。”她想过去看看,但是不敢。
陆德明看着眼前的游戏退出的电脑屏幕说:“我不呆这里了,我要去广东。”
梁月月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这个告知不是商量,而是最后的通牒,也就坚定地回复他说:“行,你要去广东也行,我们先结婚。”
陆德明转头看着梁月月,扇红的脸颊带着泪痕,说道:“行。”
陆德明处心积虑的远去对赵子言他们来说是猝不及防的,而后是更多人的离开,大学所在城市对这些刚毕业的人来说是暂时的避风港,风平浪静后就四海为家。陆德明匆忙办了离职又匆忙领了结婚证,酒席跟月月商量着以后再办,只是请几个同学吃个饭,席间让子言从孤山脚下搬到他那里去,不能委屈了田家英。他对陆德明的贴心表示感激,又因为他的离去无不伤感。
陆德明迫不及待要去广东,像信徒对于圣地的向往。当他坐着动车靠窗远眺时,期盼的目光像针梭一样在前行的道路上上下跳跃,他的脑海里已经织出了前程锦绣。
隔壁的那对夫妻知道子言跟田家英要搬家,便主动请他们吃饭。隔壁的租户姓林,叫木生,在一家印刷厂做采购,以前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现在偶尔也客串一下司仪赚些外快。所谓的请客不过是他今晚服务的饭店有个优惠活动,一个人出四十块钱就可以购买一张一桌八百元餐标宴席的入场券,他是晚宴司仪,获赠两张票券,自己跟爱人可以免券入场,这两张刚好拿来送给子言。
晚宴是一家酒楼为庆祝开业十周年庆而做的回馈新老客户活动,参加的多是中老年顾客。子言家英跟他们坐在一桌显得格格不入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林木生在台上说他的开场白,展示酒楼的实力以及对客户的深情厚谊,穿插几个不好笑的笑话,台下无人应和,末了用惯用的套话讨掌声:“今天高朋满座,来的都是衣食父母,所以觉得特别亲切啊,真的跟看到家人一样。马上要奉上的是我们的精美家宴跟丰富的节目。我,小林在这里再次代表鸿海酒楼对家人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在这里给家人们鞠躬致意了——掌声不激烈,鞠躬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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