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宾利慕尚停在公寓楼底，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相貌英俊的脸。
李琛抬头看了看：“他就住这儿？”
“是的，小李总。”
“去把人请下来，”李琛说，“礼貌点儿。”
李琛也下了车，在公寓楼下的星巴克就坐。
十来分钟后，助理领着个年轻人进了门，左右环顾看到李琛，把人带到他面前，替年轻人拉开对面的沙发，示意他请坐，随后在李琛身后背手站定。
年轻人坐在对面，一脸茫然。
李琛打量他一眼，笑了笑：“是陶苒陶先生，对吗？一大早贸然拜访，实在不好意思，我请你吃早点。小谢。”
助理低头凑过去。
李琛吩咐，让他去柜台点贝果和燕麦拿铁。也给自己要了一份。
陶苒有点被这个阵势吓到。
周末一早，被不认识的人敲开家门，客气又强硬地请他去楼下咖啡厅坐坐，什么也没问，先替他点了他常吃的早餐。
他端坐在对面，手指抠着沙发套的布料，稍微低头隔着睫毛偷偷看他，神情局促地试探：“谢谢……那个，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琛双腿交叠悠闲靠在沙发背上，神游了一会儿，观赏对面的陶苒。
大概是还没睡醒就毫无预兆地被请出来，陶苒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白色毛衫居家服，脚上踩着的甚至是一双拖鞋，神色懵懂紧张。
但他皮相优越，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仍然十分赏心悦目。
年轻漂亮的脸蛋，空空的脑袋一眼就能望到底，看着很好掌控。
李琛心想，蒋万诚的审美，确实被自己塑造的很好。
李琛有点理解蒋万诚偷吃的心情了。
*
李琛是蒋万诚的投资人兼爱人。
陶苒是蒋万诚的新助理兼情人。
他作为总裁助理，工作能力是没有的，但他长得好看，懂得利用容貌优势，人也机灵大胆。
从小就因为一副好皮相受尽了优待，只要摆出个笑脸装装乖，不管同性异性都愿意给他特殊对待。
习惯了走捷径就很难再回头，早有这辈子注定靠脸吃饭的觉悟。
蒋万诚稍微给点甜头，勾勾手指，没多犹豫就把自己送到床上了。
但陶苒漂亮是真漂亮，蠢也是真的蠢，有胆子走捷径爬老板的床，没脑子查老板有没有家室。
李琛也是一时失察。
这也难免，他给蒋万诚的投资，只是他商业版图上的小小一块，虽说担了董事的职位，但经营管理完全放权给蒋万诚，日常万事不管。
他有自己的家业要管，工作量比起蒋万诚有过之而无不及，难免要经常出差，有时候时机不巧，和蒋万诚撞了行程的话，十天半个月见不上面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两人从少年爱人一路走到现在，李琛对蒋万诚是一百万个放心，并不在乎一朝一夕的相见。
但他只是爱，不是傻。
蒋万诚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
李琛是各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学业事业爱情家庭没吃过一点苦，又信任蒋万诚，所以一开始他只以为是蒋万诚公司里又遇到点难题，又因为自尊心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强撑着面子不来找他。
他就让助理私下里去查。
结果粗略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公司业务顺利欣欣向荣，李琛隐隐觉得不对劲，再一查——好家伙，蒋万诚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美人儿。
这是李琛人生中破天荒的头一遭，第一反应说不上有多么愤怒伤心失望，倒是错愕居多。
蒋万诚是他一手栽培养成的爱人，他的地位、他的成就，都是李琛给的，他哪来的胆量出轨？
李琛觉得荒谬到有些可笑了，没去找蒋万诚对峙，先去见了他的情人。
李琛没有说话的意思，陶苒也不敢先开口，更不敢直接离开，正坐立难安时，助理端着餐盘过来了。
李琛回神。
他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自我介绍是公司董事：“我平常确实不怎么来公司，陶先生可能没见过我。”
“最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次不请自来，也是代表公司董事会和蒋总家人，来问一下陶先生和蒋总的关系，若有冒犯，你多担待。”
李琛这么一问，陶苒更局促了，蒋万诚没和他明确表示过，他也不知道蒋万诚算是他的金主还是出手大方的P友，还是……但在这个从没见过的公司董事面前，还是想尽量撑起一个体面点的形象。
他嚅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承认：“……蒋总是我的男朋友。”
李琛抿了一口咖啡，放回托盘上，确认了两人的确只是金钱关系，他没做什么评价，面色仍然和煦平静，聊了两句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走之前，又站住说了声抱歉：“陶先生，想必你也能够理解蒋总家里人的心情，我来不是为了为难你，今天的见面，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他。”
陶苒满口答应，赶紧跟着站起来。
他已经自动切换了工作模式，但场合又着实在他脑容量的处理范围之外，他恭敬鞠躬，呆了一秒，下意识伸出右手想握手告别。
李琛看看他的手，又抬头看看他的脸，记不起有多少年没人在握手时先他一步伸手了，微微一笑，还是纡尊握了一下。
*
前几天他结束出差，提前一天回京。
交代完工作，秘书问他，既然他已经回来了，第二天的会要不要提前开。
本来已经做好下发通知的准备，却听到他说：“大家最近都不容易，已经连加很久的班了，会还是照常明天开，你跟大家说，做完手头的工作就可以走了。”
李琛实在是个大方又苛刻的老板，在业界，他的公司向来以压倒性的薪资待遇和压倒性的工作强度同时闻名。
秘书闻言有点惊讶，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李琛低头一看，露出笑容，对她说：“先这样，你出去吧。”然后接起电话。
秘书退出房间，关门前，听到他用一种很宠爱的语气，叫电话那边的人“万诚”，瞬间了然，明白他出差一个礼拜没有见到爱人，今天大概是要准时下班回家。
李琛的秘书团队大部分都是女性，但为李琛工作却不会有任何被性骚扰和潜规则的困扰。
公司上下都知道李琛有个相爱多年的同**人，他的性取向就像房间里的大象，是众人从不议论但心知肚明的秘密。
李琛本打算接他下班去约会，但还没问出口，蒋万诚先向他抱怨说忙了一周了，晚上临时要去谈个供应商，还有个局要参加，李琛便只哄了哄他，没告诉他自己已经提前回京。
临挂电话前，蒋万诚问：“你今天夜里几点的飞机来着？我应酬完了正好去接你。”
李琛：“我们之间还用得着接来接去的吗，有司机呢，我们家里见。”
蒋万诚应下，叹了口气：“学长，我真想你。”
李琛宽容一笑：“也想你，好了别肉麻了，快去工作吧。”
挂了电话，李琛想了想，把秘书又叫进来，让她通知各部门经理，准备半小时后开会。
*
蒋万诚回家并不太晚，进门后看到家里灯亮着，玄关柜里多了件外套，行李箱摆在一边，发现李琛已经回来了，脸色瞬间有一丝不自然。
李琛听见楼下关门声，从卧室出来。
蒋万诚已经调整好表情，张开双臂迎上去，惊喜道：“学长，你怎么回来了。”
李琛从二楼下来，最后两级台阶被蒋万诚一把抱下来，紧紧搂在怀里。
蒋万诚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李琛刚洗完还湿润的头发扫在他的侧脸，他深深地嗅闻、满足叹气。
李琛安抚地摸摸蒋万诚的后颈，温声道：“早点回来，想给你个惊喜。最近工作很忙？”
蒋万诚脸埋在他脖颈里摇了摇头，带着发胶的短发扎得李琛有点痒。
李琛被他逗笑了：“多大人了还撒娇。”又问他最近这么忙，是不是工作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怎么不来找他。
“我自己能解决。”蒋万诚低声嘟哝，“……不想总是要你帮忙，显得我很无能，像吃软饭一样。”
李琛缩回来一点，捧着他的脸教育：“你有难处，我有办法，帮你不是应该的吗，我们这么多年了，还分你和我吗？”
蒋万诚想拒绝，张嘴要说什么，李琛就亲他一下堵住他的话，张嘴就亲一下，亲了三四回，蒋万诚闭嘴了，表情有点气恼，眉眼却弯了下来。
他抿唇笑了一下，把李琛抱起来，托着腿就往一楼客卧走。
李琛笑了，嘴上说着“脏死了，洗了澡再来”，手却搂住蒋万诚的脖子，没有拒绝的意思。
蒋万诚进屋调转方向，把人抱进客卧的浴室，门关上了。
*
李琛从咖啡厅出来，走到路边，助理上前两步替他把后门拉开。
司机发动车子，按原定日程安排向公司驶去。
李琛坐在后座，托腮看着窗外出了一会神。
他想着前几天出差回家，家里的东西还保持着他走之前摆放的位置，不像是有人用过的样子。
想着蒋万诚突如其来打电话确认他的航班信息。
想着蒋万诚应酬回家，抱他的时候身上却没有一丝烟酒味。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李琛这辈子没被人这么羞辱过，除了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份，哪轮得到别人背叛他。
也就是蒋万诚，一直带着年少初见时的滤镜看他，以为他是什么品行高洁的正人君子。
但他能在庞大的世家派系中混成这一辈的领军人物，又在商海沉浮十余年成为如今的资本巨鳄，大资本家的皮囊下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琛没兴趣自降身份为难一个小虾米，在他看来陶苒不过是贪了点、蠢了点，小惩大诫一下就可以了。
但对蒋万诚，他决不会这样轻轻放过。
他吩咐助理：“帮我尽快约一下彭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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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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