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O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研发区的工作站，下午要见蒋万诚，为了显得正式些，带他去楼上的办公室洽谈。
这一层是高管专属楼层，其他的C-level高管办公室、贵宾接待室、会议厅也在同一层。
李琛公司的人对蒋万诚不算熟悉，但也认识，都是人精，看见蒋万诚时隔几个月再度出现在这栋大楼里，不管心里多么惊讶，面上都不显，笑着和他握手打招呼，蒋万诚也镇定地握手回应。
就是不知道背地里会说些什么了。
蒋万诚和CTO谈完时，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挺久。
他坐了一会，还是乘电梯到顶楼找李琛。
李琛交代过，助理早就知道他要来，把他引到旁边的会客室坐下，说李琛还在开会，让他稍等，又给他端了杯水。
蒋万诚坐在沙发上，有点恍如隔世。
这个会客室是他在这栋大楼里最熟悉的一个房间。
以往每次来找李琛，如果他有事不在，就会让助理把他引到会客室坐着——那时的助理还是谢决。
当时他心理自卑又敏感，不是说他现在就不自卑了，但当时他总觉得李琛不让他进总裁办公室，就是不信任他，就是高人一等。
还觉得谢决对李琛抱有非分之想，对他暗怀敌意。
现在想来，他对谢决他还是看得很准，情敌雷达非常敏锐。
……不过，他还有资格把谢决当“情敌”吗？
蒋万诚有些茫然。
他当初和陶苒搅合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着。
啊，对。
他觉得自己已经功成名就了，值得被人正眼相看了，配得上李琛了。
但参加商业酒会，别人都只当他是凭脸上位的幸运小子，逢年过节，在自己家里待不了几天，初二就要回京，上赶着去人家家里当厨子、下人、清洁工。
他心里不平衡，想在别的人身上找找优越感。
优越感没找到，一念之差——
成了一条丧家之犬，被李琛呼之即去挥之即来。
他可以拒绝李琛吗？
当然可以。
那么，他想拒绝吗？
……他不想。
他第一次得到李琛投资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自己被李琛青睐的时候、第一次和李琛出去约会的时候、第一次在床上被李琛包容的时候、第一次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李琛父母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什么想法来着？
他不是又惶恐又欣喜，不是心甘情愿地对李琛父母发誓会忠诚爱护他一生的吗？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
李琛收到助理通知，说蒋万诚已经到了，下会回来，顺路到会客室把人拎走，正对上蒋万诚茫然又怀疑人生的脸：“干嘛呢？走了。”
蒋万诚站起来，一抹脸，把表情都收好：“没什么，学长。”
李琛总觉得他想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但也懒得探究，带人回了总裁办公室，又加班批了几个文件，一天的工作才算完。
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肩颈，冲蒋万诚一扬下巴：“走吧。哦，对了，”他想起来上次见他时说的话，“——体检报告带了吧？”
蒋万诚挣扎：“我不是为了泄欲才……”
李琛冲他伸手：“我管你是为了什么。少废话，带没带。没带你就走吧。”
蒋万诚沉默了一会，转身从公文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纸，递到他手里：“……和你分开后，我没找过别人。”
李琛仔细看了看，收到自己的抽屉里，又从同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样子类似的检验报告：“这是我的，你也检查一下。”
蒋万诚没接：“……我不用了，我相信你。”
“你别相信我。和你分开以后，我可是找过别人的。”
蒋万诚没忍住，表情完全裂开。
“还是看看吧，对自己负责一点。”李琛劝道，把报告往他手里塞。
蒋万诚双手攥紧又松开，最终放弃，接过来胡乱扫了一眼，没打算留着，又还给了李琛。
“高兴点儿，你这又是给我送项目、又是在我家楼下闹的，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吧。”李琛说。
李琛看看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爽快，忍不住继续拿话刺他：“你今天开车来的？没忘了家里地址在哪吧。待会跟我的车跟紧点，你车牌号我让他们给删了，进不来小区，你就打道……”
“行了。”
蒋万诚实在听不下去了，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打断他。
他双手揉了揉脸，疲惫道：“——行了，学长，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
陶苒不在房子里。
蒋万诚进屋以后，快速扫了一眼，得出了结论。
虽然鞋柜里还有不符合李琛审美的球鞋，玄关柜还挂着一件品牌很平价的羽绒服，但他还是满怀期待地问：“陶苒是不是……？”
“他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李琛换鞋脱外套，“你这么想见他，我让他早点回来。”
“可别。”蒋万诚也脱下外套，顺手把两人的鞋放到鞋柜里。
阿姨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擦着手准备离开，看见蒋万诚，吃了一惊，立刻很专业地问候：“蒋先生。”
蒋万诚对她点点头。
都心知肚明晚饭结束要做什么，饭桌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脆响，这已经是蒋万诚望而难及的场景了。
李琛吃完最后一口菜，筷子在碗上一横，站起来。
蒋万诚的眼神立刻追随而上。
李琛指节敲敲桌面：“我先回去了。你待会吃完，直接上来。”
蒋万诚把碗筷叠到一块，放进厨房水池里，又擦了桌子，把玄关挂的外套整理好——眼里能看到的活都干了，但家里有阿姨打扫，很快就无事可做。
隔了数月，临门一脚的时刻，他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和李琛做只上床的朋友，隐隐觉得如果今天进了主卧那道门，事情就无可挽回。
但真正无可挽回的事，他早就已经做过了。
蒋万诚强迫自己停止思绪，站到主卧的门口，敲门进去。
李琛已经洗过澡，穿着浴袍躺在床上看书。
他刚才就听到蒋万诚在楼下叮铃哐啷地收拾，并没有出去阻止，审视地看看他，指了指浴室：“去洗吧。”
蒋万诚带着一身湿气出来，主卧的灯已经关上，李琛侧躺着、闭着眼等他。
他从身后抱住李琛，体温熟悉得让他想哭。
他们来了一回，打算再来，蒋万诚把李琛转过来，想要和他接吻。
吻着吻着，蒋万诚感觉到李琛被他大腿压住的地方，萎靡了下来。
蒋万诚僵住了。
睁眼一看，李琛半敛着眼眸，轻轻喘息，瞳孔里映着外面的月光，唇上、眼角还有一些水色。
李琛闭上眼，伸手把他的脸推开，说：“……从背后来。”
蒋万诚喉结一滚，说：“……好。”
李琛趴在枕头上，感觉后颈落了两滴水。
他心想，虽然已经开春，但还不至于热到流汗。
他闭了闭眼，不想转头去确认是泪是汗。
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为了情为了欲，还是为了恨为了怨，要把简简单单的床事搞得这么复杂。
蒋万诚也没说话，就着安抚他的工夫，浅浅地亲吻他的后颈，把那两颗无用的眼泪吻走。
短小一发，今晚应该还有，今天不加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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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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