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这几乎是所有经历过当年那场风波的官员,此刻心**同升起的疑问。
齐王当年为了求娶齐王妃,可是毅然拒绝了陛下原本属意的儿媳人选。虽说未曾明旨赐婚,但风声早已传出,各方心照不宣。
齐王这“不爱权贵爱渔女”的举动,无疑让陛下在臣子面前折了面子,父子二人一度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
最后,是齐王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廷杖,又在陛下宫门外跪了七天七夜,再加上齐王母妃的求情,陛下才终于勉强松口。
那位原本被看好的官家小姐,后来也觅得了如意郎君,陛下还特意厚赐添妆,也算全了双方颜面,传为一时的美谈。
当年,众人虽私下嘀咕,不解齐王为何南下归来便性情大变,但也只当是“情”之一字魔力无穷,皇家竟真出了个情种。可如今天幕此言,分明是在暗示,这段“传奇佳话”的背后,竟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黎昭也在宫宴上接触过过这位二皇嫂,是个很洒脱的人。他对当年的事也有些模糊的印象,但不算深刻。
那时,他借龙气稳固天魂的三年之期已满,不必再日日跟在他老爹身后做跟屁虫了。加之母妃将他看得紧,多数消息都是从宫人闲谈中听闻的。
他至今记得,母妃那时候还拿齐王为例子教训他:“昭儿,你记着,往后不管你瞧上谁,想与谁共度一生,对方是世家贵女还是平民布衣,甚至是男子,母妃都不在意。只一点,必须先告诉母妃,母妃替你周旋谋划,断不可自己头脑一热,就学你二皇兄去跟你父皇硬碰硬,听见没有?”全然不管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是否能听懂。
当时这番惊世骇俗的教导,给自我认知一直是直男的黎昭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他母妃的思想比后世的人都开放。
而此刻,皇帝目光幽深地扫过脸色苍白的齐王,指节在龙椅扶手上不轻不重地敲击着。
天幕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那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冰冷:
【真相,往往比戏文更残酷。这一切,从最初的相遇,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风羽菲,她的真实身份,是前朝流落民间的公主!其生母为前朝皇妃,为行‘皇子换皇女’之计,将其秘密送走。同样不知情的养父母,受同乡临终所托,将风羽菲当作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齐王妃居然是前朝余孽!!
方才还沉浸在故事中的官员们,脸色骤变,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前朝血脉,这是足以株连九族、动摇国本的大忌!
“陛下!”一位将军反应迅速出列,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尖锐,“齐王妃乃前朝余孽!臣请旨,即刻派人包围齐王府,将其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那些前朝叛军,防不胜防,总是出来搞事情。偏偏他们盘踞在毒瘴包围的余南一带,拿他们没办法。
天幕没有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抛下更重磅的炸弹:
【可前朝覆灭多年,皇室成员明面上已尽数伏诛,这唯一的皇家血脉就此隐于民间。然而,辗转多年后,残存的前朝叛军势力,终究还是打上了这位落难公主的主意。大家可能要问了,这与齐王殿下又有何关系呢?】
天幕的声音在此刻带上了一种近乎残酷的嘲讽:
【因为,正是齐王殿下主动选择与那些前朝叛军联手,意图谋权篡位,并许诺事成后给叛军划分自治领!而娶风羽菲为王妃,是叛军提出的合作条件,也是齐王殿下,递出的投名状!】
“轰——!”
这最后的揭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具毁灭性。它不仅撕毁了齐王深情王爷的假面,更将其钉死在了“勾结逆党、图谋不轨”的叛国柱上!
天幕再说什么已经无人注意去倾听了,所有人的目光,紧紧攥住了齐王。只见他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总是挂在脸上的温雅笑容早已碎裂,只剩下被当众撕开所有伪装的惊惧与绝望。
“噗——”
皇帝急怒攻心之下,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猩红溅落在黑红的龙袍前襟,触目惊心。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跪在下方的齐王,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痛心而嘶哑:“逆子!逆子……你……”
“陛下——!”
“父皇——!”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到!”
一时间,汉白玉广场上一片大乱,惊呼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皇帝却猛地一挥手,挣开周遭欲搀扶的内侍与皇子,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众人,语气森然如冰:“都滚开!朕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那染血的身躯依旧挺直,带着开国君主的赫赫威仪与不容侵犯的决绝。
只见他“锵啷”一声,直接拔出了身旁禁卫统领腰间的佩剑,寒光乍现。手持利剑,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走向瘫软在地的齐王。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般退开,齐王周围瞬间形成了一片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
有人神色隐隐带着期待,巴不得皇帝立刻手刃此獠;有人不忍目睹父子相残的惨剧,默默别过头去;有人紧闭双眼,手中佛珠拨动得又快又急;更多人则是满含担忧地望着皇帝,生怕他气极伤身。
皇帝走到齐王面前,剑尖垂下,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朕给你一个机会,由你亲自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前抱住皇帝的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是鬼迷心窍,是那风羽菲,是那个妖女蛊惑了儿臣!求您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一定改过自新,儿臣这就去杀了她,杀了那个前朝余孽……”
皇帝手腕微动,将冰冷的剑刃逼近了几分,也打断了他毫无担当的推诿之词。
“说——!” 皇帝的怒吼如同惊雷,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齐王抱着皇帝大腿的手僵住了。他缓缓抬起头,对上皇帝居高临下,布满血丝、盛满震怒与失望,却唯独没有半分宽宥的眼睛,瞬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似是终于明白,他的父皇,这位铁血帝王,此刻心中没有父子,只有君臣,只有对叛国者的零容忍。
一瞬间,所有的恐惧仿佛都被抽空,多年的隐忍、算计与不甘,在这一刻轰然决堤,化作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众人只听齐王突然笑了起来,疯狂而悲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您想知道为什么?”
他猛地松开了手,竟无视颈间的利刃,抵着那锋利的剑锋,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任由剑刃在皮肤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他直视着皇帝,眼中是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毒与扭曲的疯狂:
“因为,我恨您啊!”
“都是您的儿子!” 齐王嘶吼着,积压多年的怨恨如火山般喷发,面目扭曲,“凭什么太子就能自小跟在您身边,凭什么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太子之位,而我们这些后来的,凭什么要给他做磨刀石,凭什么我要任您利用?!既然您不把我们当儿子看,只当作权术的棋子,那我为什么不能争?我凭什么不能争!”
皇帝看着他,似乎被震住了,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看清这个儿子内心深处隐藏的、如此汹涌的怨毒。
“还有黎昭那个小崽子!” 齐王的目光猛地射向一旁的黎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他明明比我们所有人都晚!就因为他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天魂不稳,就能在您身边待足三年,从此荣宠不断!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您告诉我,这又是凭什么?!如今更是因为这天幕,您亲自下场,一个个地敲打我们。父皇,您的心,为何偏得这样厉害!”
不患寡而患不均,黎昭听着这字字泣血的指控,沉默地垂下了眼眸。无法反驳,父皇在治国上是雄主,但在为人父上,确实留下了太多的不公与裂痕。
然而,作为这份恩宠的既得利益者,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评判这场源于偏爱的悲剧。
皇帝眼中的那丝震动迅速湮灭,他声音沉哑,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疲惫:“若你真有雄才大略,凭借堂堂正正的手段去争,朕或许还会高看你一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勾结前朝余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你以为打天下是儿戏吗?!前朝暴政,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朕与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如今这点太平景象!你此举,对得起那些马革裹尸的亡魂吗?!你对得起这大晟的江山社稷吗?!”
“我不在乎!” 齐王癫狂地大笑,声音尖锐刺耳,“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谁在乎那些死人是如何想的!”
一言激起千重浪,尤其是那些曾随皇帝出生入死的武将,看向齐王的眼神瞬间充满了仇恨。文臣们也骇然失色,震惊于齐王竟能说出如此毫无底线、不知廉耻的话来!
在一片愤怒中,齐王仿佛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恶毒的、报复性的快意,轻飘飘地补充道:
“哦,对了,忘了告诉您。我那位好皇兄中的毒,是我下的,他那副大爱天下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啧啧,算起来,都快有一年了吧,真是可惜。”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皇帝,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一字一句道:
“还有您,我亲爱的父皇,我也精心为您准备了一份,惊喜吗?”
皇帝握着剑的手不住颤动,锋利的剑刃在齐王脖颈上压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你疯了吗?杀兄弑父,勾结逆贼,大逆不道!今日,朕便亲手了结你这孽障,清理门户。”
黎昭眼见不对,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紧紧按住了皇帝即将用力的手腕。
“等等,父皇!”他急声劝阻,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涩。再怎么样齐王不能死在皇帝的手中,赐死和当众手刃亲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怎么?你要为他求情?”帝王此刻的眼神仍带着杀意。
“儿臣不敢!”黎昭迎着他迫人的目光,语速极快却清晰地分析利害,“父皇,太医已至。眼下最要紧的,是您与太子皇兄的安危!必须立刻让太医诊治,查明毒性!至于二皇兄,不如先暂押看管,待确认您与皇兄无恙,再听天幕详述原委,依国法明正典刑,方是万全之策!”希望父皇还能保持理智。
太子此刻也已从被至亲兄弟下毒的震骇与心寒中强自镇定下来,脸色苍白,却依旧维持着储君的仪度,上前一步,声音坚定:“父皇,十弟所言极是。儿臣无大碍,万请父皇以龙体为重!”
“陛下!请以龙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群臣见状,也纷纷赶忙跪伏在地,齐声劝谏。
在众人的轮番劝解下,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面前状若疯魔的齐王。最终,他猛地将手中染血的长剑掷于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锐响,仿佛也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来人!”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度压抑后的疲惫与冰冷,“给朕看住这个逆子!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死,更不许任何人接近!”
皇帝强压着翻涌的气血和体内可能存在的毒素,重新坐回龙椅。太医终于得以近前,战战兢兢地为陛下和太子请脉。
广场上的众人,也勉强按捺下对陛下和太子身体的担忧,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天幕之上,期盼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然而,天幕后续的讲述,却让许多人听得云里雾里,仿佛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齐王最初的重伤失忆,自然是伪装的;风羽菲的养父母与兄长,是齐王派人所杀;那伙所谓的盗匪,也是齐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这场“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戏码,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其目的,就是为了骗取风羽菲的真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生下一个拥有前朝皇室血脉的继承人,以此作为掌控、利用前朝残余势力的重要筹码。
可惜,算盘落了空,齐王夫妇多年膝下仅有一女。更戏剧性的是,风羽菲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心碎与仇恨交织之下,几经谋划,终于在元和三十年,风羽菲与圣祖展开合作,将齐王勾结逆党、意图谋害皇帝的证据彻底揭露!齐王就此倒台,风羽菲因揭发有功,被特赦与齐王和离,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当然,此时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并未暴露。不得不说,幸好当时没有暴露,否则,我华国历史上,恐怕就要少了一位战功赫赫、威震南疆的镇南将军了!】
“谁?!”
许多官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女子?做了镇南将军?!这简直比齐王谋逆更让他们感到荒谬和难以置信!女子为将,闻所未闻!
【大家请看这副疆域图!蓝色区域,是高祖在位期间的大晟疆域。而这片红色的区域,则是圣祖在位期间,大晟的版图。】
“嘶——”
当那几乎扩大了一倍的红色疆域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所有大臣,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都疯了!
“老家伙!你看到了吗?如果老夫没记错,那片是余南吧!” 一位老臣激动地抓住同僚的胳膊,手指颤抖地指着地图南端大片的红色区域。
“看到了!老夫还没老眼昏花!还有北边!那片如今是草原蛮族世代盘踞之地,日后竟也成了我大晟的疆土?!” 另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更是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毕生梦想的实现。
【大家看到的南边这一大部分疆域,正是由镇南将军风羽菲,亲自率军打下来的!她后来更是凭借不世军功,得以封王,开创了女子封王的先例!
关于这部分波澜壮阔的历史,我们此刻先按下不表,以免剧透,待到后续专题讲述圣祖皇帝的赫赫武功时,再为大家细细道来!】
“不!我们需要现在就细讲!!”
这一刻,不知多少官员在心中呐喊,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仿佛这样就能挽留天幕那即将消散的余音。
开疆拓土,女子封王!这任何一件事都足以震动千古,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可惜,天幕并不会知晓他们此刻的焦灼与渴望。
而与广场上众人的激动、震惊、难以置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齐王府内,风羽菲的茫然。
她刚刚还沉浸在齐王遭了天谴、大仇得报的巨大喜悦与解脱之中,转瞬之间,却听到了自己封王了?
镇南将军?率军打下南边大片疆土?女子封王?
这些词语每一个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指向她本人时,却显得如此不真实。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己这双曾织补渔网、也曾提刀杀人,如今却只能困于锦绣丛中的手,一股陌生而灼热的力量,仿佛正顺着天幕传来的声音,在她血脉深处悄然苏醒。
她......真的可以吗?
但转瞬她又下定决心,眼中迷茫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无论可不可以,她都要为自己和女儿,劈开一条血路,这或许是她唯一的筹码了。
这章给自己写爽了,看了看字数,本来想分两章的,但想了想还是放一章更爽[猫头],今日超额完成任务!
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嘛[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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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圣祖上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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