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是凶巴巴地叫着路安白,一秒张口就叫哥。
路安白对于她态度的快速转变感到震惊。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注视,夏南星有些拿捏不准路安白爱要面子的程度,为了做给别人看,嗓子快夹冒烟了:“哥哥,我脚扭了,你能不能背我去学校。”
路安白不吃这一套:“我给你请假。”
夏南星说不行:“我今天要在国旗下讲话。”
路边早餐店的老板从夏南星被车撞倒在地的时候就在看热闹,瞧着路安白身为哥哥没有任何作为的冷漠,有些看不下去:“小伙子,这可是你妹妹,怎么能这么冷漠。”
路安白刚要开口解释,旁边吃完早餐从店里出来的顾客搭腔:“就是啊,你妹妹脚都扭了,当哥哥的背一下怎么了?”
周围的目光像细密的针尖,扎在路安白挺直的脊背上,抬头对上夏南星仰起的脸,那双刚才还盛满狡黠和挑衅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全是依赖和恳求,演得跟真的一样。
他冷笑一声,但又拿她没有办法。
“哥哥……”夏南星再添一把火,声音从未如此的楚楚可怜。
路安白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走到夏南星身边,把书包背在胸前,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演技不拿小金人真是可惜了。”
夏南星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小声嗫嚅:“谢谢哥哥……”
路安白说不清这声‘谢谢’是因为夸她演技好,还是真的谢谢他背了她。
夏南星的手臂环住路安白的脖颈,他托着她的腿弯。
少年的背脊宽阔,带着清冽的气息,夏南星把脸颊悄悄贴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能听到他因为用力而平稳的心跳。
夏南星刚才也在赌。
虽然路安白是被她架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不得已为之,可按照他之前的气性,若是扭头就走也在意料之中。
那句‘谢谢‘是真心的,‘哥哥’当然不是。
离校门口还有五百米的距离,夏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双脚刚沾地,路安白像同极相斥的磁铁瞬间弹开,夏南星没站稳摇晃晃中抓了个空跌坐在台阶上。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夏南星疼地呲牙咧嘴,胸口的火焰一下子点燃。
“对你?”路安白冷笑一声。
夏南星咬紧牙关,忍着痛起身,还给他一个同样的冷笑:“我忘记了不是你不懂,而是你这人压根没有心。”
“南星!”时雪小跑过来,“你的脚怎么了。”
“扭到了。”
时雪看了眼身后的路安白,夏南星怕她误会:“路上被一辆电动车撞了。”
时雪惊讶:“做检查了没!”
夏南星摇头:“我觉得没什么事,不过留了电话。”
“那就放心了。”
从校门口一瘸一拐地走到教学楼花了十分钟,平地上走还好,但上楼梯是个困难。
没受伤的脚先踏上台阶,手臂撑着楼梯扶手像做引体向上一样让另一只脚上来。
五分钟后早自习的铃声打响。
时雪帮不上忙,伸手虚扶着夏南星的腰:“慢点慢点,不急……”
“邵逸琛,你以为躲树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是吧!”
夏南星和时雪闻声回头。
邵逸琛吊儿郎当地笑着从梧桐树后走出来,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单肩背着书包,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李叔……主任好!”
主任瞪了他一眼:“过来站好!”
“是!”
一共有三个人迟到。
邵逸琛晃晃悠悠挪到主任面前,抬头正好对上夏南星和时雪看过来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随即视线落在夏南星明显不敢着地的右脚上,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夏南星晃了晃脚,摊手耸肩,回头继续跟台阶较劲,时雪和邵逸琛对视一眼满脸通红,指了指夏南星,又摆摆手,意思夏南星有她照顾。
邵逸琛点了点头。
主任见他走神:“尤其是你邵逸琛!这个月第几次了!校服不好好穿,迟到还嬉皮笑脸!”
邵逸琛敷衍地“嗯嗯啊啊”应着,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个艰难上楼的纤细背影。
夏南星咬着牙,一级一级地往上挪,脚踝处的疼痛因为上楼的动作而加剧,一阵阵钻心地疼,每上一个台阶就在心里把路安白骂上千百遍,要不是他刚才松手那么快,也不至于二次受伤。
程海峰依旧实行给迟到的人拍‘大头照’的传统,邵逸琛跟在他身后进教室。
“你的脚扭了?”邵逸琛刚坐下转头迫不及待地问。
程海峰:“邵逸琛你还说话!”
他不敢吭声,默默缩着脑袋转过身。
升旗仪式的稿子在上周五就已经写好,早自习期间,夏南星拿出来又顺了几遍。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她犹豫半天,举起手。
程海峰走过去:“什么事。”
“老师,早上上学的路上我的脚扭了,走路比较慢,一会想提前先去操场。”
程海峰皱起眉头:“严重吗。”
“还行。”
“待会让时雪扶你过去。”
邵逸琛一直竖着耳朵听,转过身做着保准的小学生举手姿势:“老师,我可以背夏南星同学过去。”
程海峰的脸上露出说不上来的表情:“夏南星你觉得呢。”
夏南星摇头:“不用。”
既然当事人已经拒绝,程海峰也没有硬派的道理,他拍了拍邵逸琛的肩膀:“你啊,先管好自己别迟到,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处分。”
夏南星提前十分钟从教室出发,但她没想到下楼比上楼的拉扯感更强烈。
右脚脚踝承受着整个身体下坠的重量,夏南星不是抓着扶手,而是半个身子趴在上面抱着,用单脚跳的方式配合着左脚一点点往下挪,速度慢得令人心急。
时雪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双手虚扶,生怕她一个不稳滚下去。
“照这个速度,等我们走到操场,升旗仪式都该结束了。”夏南星调侃自己。
刚下到一楼,下课铃打响。
不到两分钟,所有班级集合排队准备去操场。
程海峰在楼下看到夏南星很吃惊:“你才走到这?”
夏南星苦笑点头。
“路安白!”程海峰突然朝队伍喊道。
路安白停下脚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过去。
程海峰:“夏南星同学崴了脚,她一会还要演讲,但按照她的速度走到那仪式也结束了,你身为班长能不能把她背过去。”
路安白冷冷地瞟了夏南星一眼,‘班长’的头衔压在身上,程海峰整体念叨着‘同学间要互帮互助’,他没有理由拒绝。
“麻烦班长了。”刚因为生理性疼痛流出眼泪,她红着眼睛像只柔弱的小白兔,声音轻轻地和平日判若两人。
周围的同学窃窃私语,目光在路安白和夏南星之间来回逡巡。
时雪担忧地看着夏南星,而邵逸琛皱紧了眉头,盯着路安白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爽。
路安白默不作声地背起夏南星,他走得很快,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场煎熬。
夏南星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她把脸侧开避免贴得太近,但他身上的体温还是不可避免地传来。
这几天两人都用同一瓶洗衣液,香味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哥哥,你就这么不情愿啊。”夏南星阴阳怪气道。
路安白脚步未停,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能听见:“你演上瘾了?”
夏南星扯了扯了扯嘴角:“有本事你刚才拒绝啊。”
路安白故意颠了一下,脚踝伴随着身体的上下颠簸猝不及防地再次疼痛。
她在心里大骂混蛋。
一到操场主席台,路安白立刻将她放了下来,夏南星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谢谢班长。”她收起刚才的矫揉造作,换成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
路安白甚至比第一次更匆忙,看也没看转身就走,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折磨。
少年的背影挺拔而又疏离,在人群中逆向而行。
演讲结束,夏南星被时雪扶着走回班级队伍,解散后,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教学楼。
程海峰赶着去开会,垫着脚尖找到夏南星:“路安白,再辛苦你一下把夏南星同学送回去。”
夏南星料到路安白不会听从,他嘴上答应,等程海峰前脚一走,他也打算离开。
邵逸琛巴不得他走,两人擦肩而过时邵逸琛故意撞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警告道:“离她远点。”
邵逸琛是在说之前的事。
他不了解其中具体的事情,只是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眼见过夏南星很多的不幸都是因为他。
路安白脚步顿住,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最后定格在邵逸琛带着明显敌意的脸上。
“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路安白的声音不大,含笑的眼神带着嘲讽。
邵逸琛同样觉得这话可笑:“同学,朋友,总比你有名分。”
“同学?朋友?”路安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意冷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问,“你知道我们俩什么关系吗。”
邵逸琛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路安白说,“你也不知道她该喊我什么吧。”
夏南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他的嘴没有个把门,或许为了让她难堪什么话都说。
毕竟让夏南星丢尽脸面,是他最初最想要报复她得到的结果。
“路安白!”夏南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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