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2:凉茶
浙江的天气总是这样,忽晴忽雨。青鸟巷里斜风细雨,阳光却倾落。在烟青色的巷子里留下一片光晕。
这样的巷子,是流浪猫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安全,舒适,温暖。
向晴曾经在这里遇到了一只猫,叫凉茶。这名字是向晴取的。也算是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中那一点点藏起的温柔。
凉茶,初见它时,多云转雨,天气微凉。雨中混有苔藓的腥湿味——
“这天气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又下雨。”向晴穿着雨靴,打着雨伞在青苔路上踢石子。
忽的,她听见几声猫叫,是那种微弱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发现一只小猫蹭着她的脚,小猫身体微湿,带着点脏乱的粘腻。
“啊啊好可爱的猫”向晴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猫湿润的皮毛,轻轻俯下伞,为小猫挡雨。
这是一只茶色猫。茶色的皮毛,茶色的眼睛,瞳孔却泛着烟青色,闪着微弱的光芒。遍身柔软的毛发,向晴叫她“凉茶”。凉茶是只流浪猫,没有家,它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每次见到凉茶,都是雨天。或许凉茶喜欢雨天,亦或者雨天才衬的自己最好看,给向晴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时候向晴就会给它打伞。十一岁的小向晴和猫一起跑到榕树下,望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心里有了独属于向晴和凉茶的安全感。
晴天,巷子里流浪猫就多了,可向晴从来没有见过凉茶。或许它不喜欢和猫们交往。只喜欢向晴。李嘉禾和向晴在一起的时候,它也不会出现,就好像凉茶已经默认自己是向晴的猫了。
向晴会去喂凉茶吃点火腿肠。凉茶每次吃的都很开心,向晴抚摸着凉茶:“乖乖吃饭。”吃完凉茶会舔爪子,看上去别提多可爱。
就这样过了一年半吧,在某个雨天,向晴像往常一样见到了凉茶,喂它吃火腿肠。凉茶忽然不动了,走得慢慢的,一直粘着向晴,就是不肯向晴走。
向晴笑着说:“怎么,不舍得我啊,明天我还来。”向晴蹲着,撑着伞,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凉茶。凉茶却跟着向晴,一点也没想回去,向晴走得快,它便四肢来回摆动,紧跟着向晴——直到向晴家门口。
十一岁的小向晴说:“凉茶,我要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好吗?”
凉茶意识到什么,或许向晴真的不可能收留它。它忍住失落的目光,转过身。
望着向晴家里暖黄的灯光,小凉茶呀,哆哆嗦嗦地回去了,它一步三回头,望着向晴消失在潮水中,望着房屋越来越远,轮廓也渐渐消散。
从此,过了那个雨天,向晴再也没有见过凉茶。
每当下雨的时候,经过青鸟巷,向晴仿佛还能看到一只茶色的小猫轮廓,茶色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她,转瞬即逝。
十五岁的向晴再想到这件事后悔为什么没有想到收留凉茶。如果她收留了凉茶,或许,凉茶现在是只幸福的小猫。
但也许,有些遇见,注定只够在雨**享一碗温暖,不够在檐下共度一生。凉茶是她童年里一页潮湿而清甜的记忆,像它的名字——微苦,回甘,永远停在那个落雨的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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