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铺满了整个江面。
哪吒站在岸边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江面上正在准备的龙舟队伍。
"李队，东区观众席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没有安全隐患。"对讲机里传来队员的汇报声。
哪吒按下通话键："收到，继续巡逻，重点注意儿童聚集区域。"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与那张过分年轻俊朗的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作为特警队的格斗教官，哪吒本不必参与这种节日活动的安保工作。
但每年的端午节，他都会主动申请执勤。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每逢端午阳气最盛之时，他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灵力就会变得躁动不安，像是一团烈火在血脉中奔流。
"今年似乎比往年更严重了..."哪吒暗自咬牙，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悄悄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江面上，彩色的龙舟整齐排列，选手们正在做最后的热身。
其中一支队伍的领队格外引人注目——银蓝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白皙的皮肤与深蓝色的队服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哪支队伍？"哪吒不由自主地问道。
身旁的队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那是海洋大学的龙舟队，领队好像是他们海洋生物学院的教授，姓敖，据说是归国学者，长得跟明星似的。"
哪吒的目光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
不知为何，看着那位敖教授，他体内躁动的灵力竟有了一丝平息的迹象。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龙舟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哪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履行安保职责。然而他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被那支蓝色龙舟吸引。
"李队！西区看台有小孩走失！"对讲机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叫。
哪吒立刻转身赶往西区。就在他穿过人群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回头看去，只见那支蓝色龙舟不知为何失去了平衡，而那位银发领队正摇摇晃晃地站在船边，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那一刻，哪吒体内的灵力突然沸腾。
他几乎是本能地跃起，足尖在栏杆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江面。
岸上的人群发出惊呼，有人甚至以为看到了残影。
江水中，敖丙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
作为龙族，端午节阳气最盛之时本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本不该参加这种户外活动，但为了研究人类文化，他还是硬撑着来了。
此刻，他感到全身力气正在迅速流失，视线也开始模糊。
"要现出原形了吗..."敖丙绝望地想，若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龙角龙尾，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即将坠入水中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一股灼热却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了他，驱散了体内的寒意。敖丙惊讶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如火焰般明亮的眼睛。
"抓紧我。"那个红发青年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哪吒抱着敖丙，足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借力跃回了岸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围观群众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你没事吧？"哪吒将敖丙放在医疗站的椅子上，皱眉打量着他。
近距离看，这位敖教授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敖丙轻喘着气，感觉那股虚弱感正在迅速消退。他惊讶地发现，只要靠近这个红发青年，自己就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
"谢谢你救了我，"敖丙抬头微笑，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我是敖丙。"
"李哪吒。"哪吒简短地自我介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体内的灵力又开始躁动，但与之前不同，这次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刹那间，哪吒手腕上的金色镯子——实则是他的法宝乾坤圈——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而敖丙的袖口也隐约有蓝光闪过。
两人同时怔住，眼中闪过震惊和了然。
"你是..."
"难道你..."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周围的嘈杂声仿佛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眼中的确认。
敖丙率先打破沉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话，比赛结束后能来我的实验室吗？海洋大学A栋307。"
哪吒点点头，心跳莫名加速："我会去的。"
傍晚，当最后一支龙舟结束比赛，人群开始散去时，哪吒如约来到了海洋大学。
推开307实验室的门，他看到敖丙正站在水族箱前，银蓝色的长发已经散开，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你来了。"敖丙转身，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哪吒关上门，直接了当地问："东海龙王的三太子？"
敖丙微微一笑："陈塘关李靖之子？"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既有释然，也有某种奇妙的默契。
"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遇见你，"敖丙示意哪吒坐下，"我奉父王之命来人间研究人类与海洋的关系，已经三年了。"
哪吒耸耸肩："我在特警队当教官，算是...自我修行的一种方式。"他没有提及每年端午节的困扰。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水族箱中的热带鱼悠然游动，发出细微的水声。
"今天谢谢你，"敖丙最终开口，"端午节对我们水族来说...不太友好。"
哪吒挑眉："所以你才会差点落水？"
敖丙点头："阳气太盛，我会变得虚弱。但奇怪的是..."他犹豫了一下，"靠近你的时候，那种虚弱感就消失了。"
哪吒眼中闪过惊讶："我也是。每次端午节我体内灵力都会失控，但今天见到你后，它平静多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都在思考这其中的含义。本该相克的水火，为何会产生这种奇妙的平衡？
敖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既然我们已经认出了彼此的身份，我想...也许该正式一点。"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片泛着蓝光的鳞片，"这是我的信物。"
哪吒接过鳞片，触感冰凉却不刺骨，反而有种舒适的温润。他想了想，从手腕上解下一条红色手绳——那是混天绫变化而成的："礼尚往来。"
敖丙接过手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我以为我们会是...敌人。"
"为什么要是敌人？"哪吒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就因为我们老爹们打过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敖丙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而且...我们似乎很'合拍'。"他意有所指地看着两人交换的信物。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海平面，端午节的月亮悄然升起。
实验室里，两个本该对立的身影越靠越近，命运的齿轮开始了新的转动。
哪吒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片龙鳞，一股清凉的灵力便顺着指尖流窜全身，像是盛夏时节跳入清澈的山泉，体内躁动的火焰瞬间被安抚。
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胸口那种常年灼烧的闷痛感第一次得到了缓解。
"这是..."哪吒惊讶地抬头，发现敖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透亮。
敖丙微微抿唇："我的心鳞。每条龙只有一片，生在逆鳞之下。"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父王说，只能送给...最重要的人。"
实验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哪吒感到喉咙发紧，手中的鳞片似乎变得滚烫，尽管它依然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那这个给你。"哪吒抓起敖丙的手腕，有些粗鲁地将红绳套上去。混天绫化作的手绳在接触到敖丙皮肤的瞬间泛起微光，自动调整到合适的松紧。"这是我的本命法宝混天绫变的，能随我心意变化。"
敖丙好奇地用手指轻抚红绳，突然轻呼一声："它在动！"
哪吒咧嘴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它喜欢你。"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赶紧补充道："我是说，它对你的水系灵力有反应。"
敖丙耳尖泛红，却假装镇定地研究着手绳。两人指尖不经意间相触，一道细微的电光在接触点迸发，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
"看来我们的灵力..."敖丙刚开口，实验室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浓重的水汽裹挟着腥味涌入室内。
哪吒瞬间绷紧身体，本能地挡在敖丙身前。他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泛着金光，像是点燃的火焰："有妖气。"
敖丙按住哪吒的肩膀："是冲我来的。端午节阳气重，水族精怪都会找地方躲藏，这只敢主动出击..."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哪吒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敖丙，这才发现他的发间若隐若现地冒出两个晶莹剔透的龙角。
敖丙痛苦地蜷缩起来："午时...到了..."
窗外，乌云以不正常的速度聚集，转眼间遮蔽了月光。
狂风卷着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大海正在向陆地逼近。
哪吒一手揽住敖丙，另一手已经唤出了火尖枪。
枪尖燃起的三昧真火将实验室照得通明，也映出了窗外那个逐渐成型的巨大黑影——一只形似章鱼却长满骨刺的水妖正用数十只触手攀附在建筑外墙上。
"东海的水妖怎么会跑到近海来？"哪吒皱眉，感觉到怀中的敖丙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它...是冲我的心鳞来的..."敖丙艰难地解释，"端午日子时...水妖吞食龙族心鳞可以...增长千年道行..."
哪吒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将敖丙小心地安置在椅子上："待在这别动。"说完便要冲向窗口。
"等等！"敖丙抓住哪吒的手腕，"你现在没有混天绫和乾坤圈，实力大减..."
哪吒回头，给了敖丙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小泥鳅，你太小看小爷了。"他轻轻挣开敖丙的手，"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哪吒转身的瞬间，水妖的一条触手猛然击碎玻璃窗直刺而来。哪吒挥枪格挡，三昧真火与触手相撞发出"嗤嗤"的声响，一股腥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啧，真臭。"哪吒撇嘴，动作却丝毫不慢。他单手撑桌跃起，火尖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第二条袭来的触手斩断。
敖丙靠在墙边，看着哪吒战斗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作为龙宫三太子，他向来是被保护的对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身前。
更奇妙的是，随着哪吒战斗时释放的灵力波动，他体内的虚弱感正在逐渐消退。
"原来我们的灵力..."敖丙若有所悟，突然撑起身子，"哪吒，引它到海边去！"
哪吒正被五条触手围攻，闻言一个后空翻躲过攻击："什么？"
"我们的灵力相生相克！"敖丙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水火本不相容，但若平衡得当..."
哪吒眼睛一亮："能产生更强的力量！懂了！"他突然收起火尖枪，挑衅地对水妖勾勾手指，"臭章鱼，有本事来抓我啊！"说完便从窗口一跃而出。
水妖发出刺耳的尖啸，庞大的身躯竟然灵活地追了上去。
敖丙见状，立刻跟到窗边。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体内逐渐恢复的灵力。
"足够化形了..."敖丙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竖瞳。他轻盈地跃出窗户，在半空中，人类的外形如水中倒影般波动起来，化作一条银蓝色的巨龙腾空而起。
海滩上，哪吒正引着水妖向海边退去。
水妖的触手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哪吒虽然身手敏捷，但失去两件主要法宝的他确实有些吃力。一条触手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了他的脚踝。
"啧，麻烦。"哪吒正要运功挣脱，一道蓝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斩断了那条触手。
银蓝色的巨龙在海面上空盘旋，月光为它的鳞片镀上一层冷辉。它低头看向哪吒，竖瞳中流露出关切。
哪吒仰头大笑："这才像样嘛，三太子！"
巨龙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俯冲下来。哪吒会意地跃起，正好落在龙背上。水妖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整个身体膨胀了一倍不止，触手如密林般向空中袭来。
"准备好了吗？"哪吒伏在龙耳边问。
敖丙化身的巨龙点点头，突然加速冲向海面。
就在即将触水的瞬间，哪吒将三昧真火注入火尖枪，全力刺向水面；与此同时，敖丙喷出一股极寒的龙息。
火与冰相撞的刹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两股相克的能量没有互相抵消，而是形成了一道旋转的能量漩涡，将水妖卷入其中。水妖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下迅速萎缩，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被海浪冲刷殆尽。
"漂亮！"哪吒兴奋地拍拍龙颈，"我们配合得不错嘛！"
敖丙缓缓降落在无人的沙滩上，身形重新化为人类模样。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多了："这就是相生相克的力量..."
哪吒突然注意到敖丙的龙角还没有完全收回去，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触了一下："真漂亮。"
敖丙整个人僵住了，龙角敏感地颤动了一下，颜色从晶莹变成了淡粉色。哪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缩回手，罕见地有些结巴："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两人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夜风拂过沙滩，带着海水特有的咸味和端午艾草的清香。
"我从来没过过这么有意思的端午节。"哪吒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敖丙优雅地坐下，却保持着一定距离："在龙宫，我们只把它当作阳气最盛的危险日子。"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这一天送我礼物。"
哪吒挠挠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香囊："其实...我还准备了这个。"香囊做工粗糙，明显是手工缝制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条小龙。
敖丙接过香囊，眼睛微微睁大："这是..."
"局里端午节发的材料包，非要我们自己做。"哪吒别过脸，耳根发红，"做得不好你别嫌弃。"
敖丙小心地捧着香囊，像是捧着什么珍宝："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端午礼物。"他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我也准备了一个，本来想找机会给你的。"
哪吒接过那个绣着火焰纹样的香囊，嗅到里面除了艾草还有一股清凉的海藻香气："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知道你要来实验室之后。"敖丙轻声说，"我...查了人类端午节的习俗。"
两人相视一笑，月光下，哪吒注意到敖丙的眼睛比白天更加明亮，像是蕴含了整个星空的倒影。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贴。
"敖丙，"哪吒突然正色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哪吒直白的问题让敖丙猝不及防，"宿敌？朋友？还是..."
敖丙的龙角又悄悄冒了出来，这次连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鳞光："你觉得呢？"
哪吒突然伸手握住敖丙的手："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更特别的关系。"他的掌心滚烫，却稳稳地包裹着敖丙微凉的手指，"就像我们的灵力一样，看似相克，实则相生。"
敖丙感到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膛。他轻轻回握哪吒的手："你知道龙族一生只会认一个伴侣吗？"
哪吒咧嘴笑了，那笑容比端午的阳光还要耀眼："巧了，我们莲花化身的也是一样。"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像是为这一刻伴奏。
远处，最后一艘端午夜游的龙舟划过海面，船上的灯笼如同坠落的星辰，映照着沙滩上两个依偎的身影。
（未完待续）
火与水，天生相克，天生相依，有火就要有水，水能灭火，火能热水，此之谓天生最应是相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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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端午奇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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