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题记
“宝贝，出来吃草莓啦！”
陈夭听见是妈妈的声音，连忙打断杨帆接下来要说的话，翻身下床：“我妈叫我了，有什么等一下再说。”
杨帆有苦说不出：……
陈夭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似的在魏欣茹身后探着头，专心致志地注视妈妈切草莓的动作。
魏欣茹切草莓十分细心，每一片的宽度都差不多，可能是专属于女孩子的精致仪式感，反正杨帆是无法理解，那一篮子草莓一口一个难道可以咽死他？
杨帆现在和陈夭相当于共用一个身体，她所感受到的疼痛、屈辱、不甘、快乐，所看到的一切悲欢，杨帆都可以感受和看到。
杨帆一直都想不通陈夭对魏欣茹和陈恩的感情，她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这时，魏欣茹突然蹲在陈夭的面前，目含柔情，摸着陈夭的脸庞：“宝贝，明天妈妈要去出差，你在家里好好陪着爸爸好不好？”
杨帆被迫看她们两个母女情深，恨不能把自己的双眼挖去。看着魏欣茹的眼睛，杨帆总觉得莫名的熟悉，他在陈恩身体里时也见过魏欣茹的眼睛，那种坚毅的、带着母亲慈祥的目光，他记得清清楚楚，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明明都是母女情深的戏码，偏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演”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要说几天前的魏欣茹看陈夭的眼神就是看自己唯一的软肋，而现在就是温柔中给人一种她要慷慨赴死的感受——
太多表演成分在里面。
杨帆内心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魏欣茹和她猜测的一样，那有一个可能：魏欣茹的身体里也有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也不清楚。
想明白后，杨帆又被现场这到能听见呼吸声的安静给整怕了。
杨帆：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
沉默良久，因为刚才一直在想陈夭妈妈的异常，杨帆现在才反应过来该到他表演了。
杨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杨帆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了魏欣茹那要将他看透的目光，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却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为了掩饰尴尬，杨帆顺手从餐桌上拿走一颗被切好的草莓，由于边吃边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哦，那妈妈要早点回来。”
……
杨帆：？？？
又不对？
杨帆低着头，不敢看魏欣茹的眼睛，声音也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没底气。
“别忘记给我带礼物……”
陈夭感觉自己的耳朵聋了：……
你是来坏我风评的吗？
杨帆：……不是，我在说什么啊？
魏欣茹抚摸陈夭脸的手一顿，随即马上换回慈爱的表情，笑着说：“好。”
杨帆马上补救：“妈妈，我还要写作业，我先回房间了。”
魏欣茹终于站起身，用牙签插了一颗还没切好的草莓，笑着回头：“我记得宝贝最爱吃的就是草莓了，不多吃一点吗？”
杨帆连忙摆手回答，生怕下一秒魏欣茹就要变异向他扑过来：“不用了不用了，作业还有很多，妈妈自己吃吧。”
半只脚刚踏进房间，只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唤：“陈夭？”
杨帆心里只想快点逃离，大脑潜意识觉得这是在叫别人，便没有理会。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回头看，人却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杨帆不敢细想，反手就把门反锁了，背靠在门边，心砰砰砰地跳。
太惊险了，我单挑副本守护人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
杨帆还沉浸在自己那拙劣的表演久久无法释怀。
陈夭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上来就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演技真差，还不如偷吃撒谎的三岁小孩装的好。”
杨帆差点白眼一翻气死在这里：“我严重怀疑你是千年老妖化成的人形，而且还是杠精成精，完全不像一个九岁多的孩子。”
陈夭：……
话一出口，杨帆也沉默了。
陈夭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她现在和身体的一个年龄。
杨帆感觉随便问人家女孩子的年龄有点冒昧，但实在禁不住好奇：“你到底是多少岁？”
双方沉默半晌，陈夭才妥协似的坦白：“我和你一样，都不是陈夭，准确来说，是这个年龄的陈夭，我是七年后的她。”
杨帆：“接下来的七年都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身体里？”
陈夭轻笑一声，杨帆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你想知道吗？”
“当然想，说不说看你。”
“七年里，我经历了校园暴力，陈恩偷税漏税被抓，他可不是个好东西，他在我五岁的时候性侵了我，每天偷看我日记，我一写他的什么不好，他就会不分场合的动手打我，所以到了后来我写日记就变成了他想看什么我就写什么。
其实我妈当初是打算在我成年后再离婚，结果发现陈恩出轨了家里的保姆，王苏惠。
他干过的坏事不止这些，当初有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女生在他那打工，他看那女生好欺负就迟迟不给她发工资，还骂她全家就应该去死，不要危害社会，后来那个女生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狂，跑到游乐园里杀了好多人。这件事在当时闹得特别大。
园里的一个经理趁机举报了他偷税漏税。
陈恩被抓后我妈就把我接了回去，和她一起生活。我妈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但她却对我的事情总是束手束脚，挣抚养权的时候是这样，让我在陈恩那里受了那么多苦，我被学校那群畜生逼到跳楼的时候也是，我和她说我想去死，她哭着和我说等我成年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未来会好这种话只适合写进书中，夹在文字里。我现在都不好，哪有什么未来。
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九岁的身体里，我也不清楚，在一次晚自习时我趴在桌子上睡觉，结果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杨帆听着这些话出了神，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在陈夭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平淡，仿佛已经是家常便饭。
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也有过这样的迷茫，他的成绩一直都是惨不忍睹的，面对老师的失望、同学的嘲笑、父母的歇斯底里。他麻木地、循规蹈矩地过着每一天，时不时担心一下未来。他现在都不好了，未来还会好吗？
他真的还有未来吗？
如果神明可以让他穿越时光，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为了几块钱的高速费而提前回家，他多么希望他出门前摔一跤，最好是手不能动、脚下不了床的那种，或许他就不用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如此如履薄冰的活着。
可能是上天眷顾，希望他能想开一点，让他看到了这样一句话“生命的定义就是拥有明天”，未来好与不好，谁都没有办法确定，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即使踏遍万里荆棘塞途，但总有冲破重重迷雾，看到曙光的时候。
曙光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不一样，有的人愿望是家人团圆欢聚，有的人是发家致富，有的人是身体健康。是非只在人心。
“明天”这个词，就像“光明的一天”，我相信——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这不仅是愿望，也可以是希望。
“我确实没办法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没有经历过。
但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东西，就是明天，你生活在黑暗中，一束光或许照亮不了黑暗，那如果是明日的太阳呢。
每个人所求所愿都有所不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得轻松，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长命百岁，我相信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心中所愿终会实现。不管怎么样，
我希望你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杨帆还不忘补充一句。
“嗯……对了，对付那些喜欢校园欺凌别人的，最好还是报警。”
陈夭怔了怔，不说话。杨帆不明所以，感觉脸上凉凉的，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滴泪。
陈夭重复着杨帆的话：“美好的，未来吗？”
在陈夭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就算说过她也觉得和放屁没什么区别。语言在她这里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唾沫星子喷得再多，那些人就不欺负她了吗？
她曾经也无数次诅咒那些伤害她和她母亲的人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生不如死。但如她所说，语言是最无足轻重的，哦不，至少能解一时之愤，之后就再无用处了。
可是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需要的不是什么励志的心灵鸡汤，而是希望，是有人能肯定自己的价值，肯定她活着的希望。
“对。”
但我或许没办法拥有了。
对不起，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那次跳楼后，我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我从来没有过明天和未来，也不会再有了。
你这个陌生人真是个傻子，傻得离谱，但也是真的舍不得你。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话有多少水分。
杨帆还沉浸在自己的励志宣言中，陈夭冷不丁地开口：“杨帆。”
“嗯？”
“你也会有美好的未来。”
杨帆：啊？
杨帆只觉得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衣柜像是被某种东西附了身，婀娜地摇摆，晃得他眼睛疼。
用手揉了揉眼睛，隐约间，一个女生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眉目间都是笑意，透过他看着前方，杨帆被她这个样子迷住了，也忍不住回头看，前方却什么都没有。
再一眨眼，摇摇欲坠的时钟向他迎面撞上，杨帆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再仔细一看，才反应过来，只是一个时钟摆件。
杨帆：……
杨帆扶着头，感觉脑子现在还是晕乎乎的，双眼都聚不了焦，脑子一片空白，出神地望着还在发出“咿呀”声的木门。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杨——”
杨帆：“谁！”
杨帆被车撞死前报考的就是警校，虽然身手比不上同队的队长，但对付这个世界里的什么妖魔鬼怪也是绰绰有余的。
身体感知到有人的触碰，身体比脑子快，一只手快速抓住放在他肩头上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人擒拿。
“咳咳，是我，陈维。”
杨帆听到是队友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尴尬地松手：“抱歉，这里太暗了，没看清。”
陈维活动了一下手腕，趁杨帆不注意，偷偷把指缝间夹着的刀片收进了口袋。
“你怎么在这里？”杨帆捏了捏眉心，试图挑起话题。
陈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掉进那个大裂缝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我就……嗯……”
陈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杨帆不解风情：“怎么不说了？”
陈维：“……嗯，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怎的就，就……”杨帆听着在大喘气的拐弯抹角，快要急死了。
陈维找到了一个贴切的词语运用：“我附身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杨帆：“……”我还以为是什么。
他脑子突然来了一个大刹车。
附身到了一个女人身上，魏欣茹？
“是不是叫魏欣茹？”
陈维疑惑：“你怎么知道？”
杨帆坐回木椅上，还不忘拍拍上面的灰尘，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其实我也，嗯……附身在了一个人身上，准确来说说两个人，那两个人你都在那个梦境里见过——陈夭和陈恩……”
杨帆怎么说怎么觉得“附身”这个词又别扭又准确的。
陈维愣了一会，恍然大悟：“难怪后来我觉得陈夭就像鬼上身……不，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会不会其他人也在里面？”
杨帆想了想：“我觉得有可能。”
“那他们到底在哪呢？”
陈维顾虑地向窗外望去，其实什么也望不到，因为这间办公室的窗户是用纸糊住的，还因为长年没有清理过，上面已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这也是这间办公室不通风的原因。
立秋了，大家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了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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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美好未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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