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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这份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是源于一个夜晚,那天晨星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餐具,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玻璃窗户的碎屑溅到房间里,他惊叫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刷地从他屋子里穿过,他没有看太清,但是应该是一只小精灵,紧跟着又有一个巨大的东西直接撞坏了整个窗户框架,一个歹徒追着那只黑色的小精灵破窗而入。

说是歹徒似乎有些不妥贴,因为没见过这么英俊且光明正大没有任何鬼鬼祟祟模样的歹徒。

歹徒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头发,面容是不习惯看人形生物的晨星见了都觉得好看的长相,初见那一刻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家里陡然进人感到害怕所以才会漏了一拍。

他见了歹徒,非常害怕,下意识双手抱头往橱柜拐角处钻。

结果歹徒见了他,比他还害怕,吓得连连后退,嘴唇都哆嗦,一边后退一边说着:“是你?怎么是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歹徒这般模样,晨星的恐惧消减了一些,他移开抱住脑袋的双手,悄悄看那个歹徒,歹徒见了他的全脸,更是震惊地一屁股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

晨星立马扒拉下一部分头发挡住破碎的左眼,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动,就只是窝在角落里悄悄看那歹徒,指望着他赶紧离开。

可要是他不离开怎么办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晨星就吓坏了。

对,不能指望歹徒离开,他得赶紧想办法自己离开。

见那歹徒一脸颓然坐在椅子上不动弹,晨星就蹑手蹑脚地往门外爬,餐厅是直通的后门,只要歹徒不注意到,他就可以顺利脱困——

“你见了我,不说点什么吗?”歹徒突然说。

晨星:……

“我应该说什么呢?”晨星保持着四脚朝地的姿态尴尬望向歹徒。

眼看歹徒的面色变得趋于狰狞,晨星立马道:“您……您想要点都随便拿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卧室的枕头下藏着一个半铜板,那就是我全部的身家了,别的什么家具之类的您看着拿就是了,求您放过我一命。”

说到后面,晨星甚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一直不知道对面歹徒的反应,因为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睁开一只眼,他现在唯一所剩的一只眼,这一睁眼可把晨星吓得不清,只见那歹徒已经到了晨星跟前,他突然就揪住了晨星的最近刚蓄到及肩的头发,目眦欲裂:“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事到如今还想装不认识我敷衍过去吗?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已经忘记了我?”

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晨星直接哭了起来,他说:“对不起我错了,可是我真的不认识您啊,我,我很多年前就失去了记忆,最近才回到这里,也许您曾经和我有过节,但是很抱歉忘记了您,很抱歉,非常抱歉……”说到最后,是无法停下来的抽泣。

头发被松开了,晨星抽抽搭搭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歹徒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歹徒一步步地后退,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就在晨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歹徒又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晨星的脑袋,他恶狠狠地道:“你怎么可以忘记?你凭什么可以忘记?”

晨星被吓得又开始哭:“对不起我错了,我也想尽力想起来,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以前有什么冒犯了您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请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歹徒发出一声冷笑,继而是一声怒吼,“凭什么?!”

这声怒吼将晨星吓得又不敢动又不敢哭了,就是呆呆地跪在地上望着歹徒,用湿漉漉的眼神来祈求歹徒的原谅。

但是很明显,歹徒并不吃这套。

“你害我那么多,说一句失忆就想将过往的一切都抹杀掉?”歹徒一面这么叫着,一面对着晨星不住地拳打脚踢。

晨星只能伸手护住脑袋,祈求着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能够赶紧结束,仿佛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思绪也跟着陷入沉眠,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挨打的痛苦,这是晨星这二三十年来惯会的手段,但是这样的手段也只够保护精神不要受到太重的创伤而已,身体上的创伤却是实打实的无法逃避,直到歹徒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血和晚饭一起不由自主吐在歹徒的鞋面上,歹徒这才停止,他满带嫌恶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说:“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歹徒走了,晨星还跪躺在地上,很久才缓过来。

身上的伤还在一阵阵地痛着,刚一站起来,鼻子就又开始流血,他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就开始收拾地面,先将地上那些自己吐掉的晚饭扫干净,又开始用水擦洗地面,过几天莉莉就又要来找他了,他不想让莉莉看到家里乱糟糟的。

等到干完这些的时候,他出了一身的汗,打了点热水,就泡进了热水里。

热气氤氲的他的思绪都跟着迷糊,迷迷茫茫地就想起了见到莉莉前的日子,仔细想想,平静的日子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差点就忘记了他本来是活在地狱里的生物。

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过去的回忆,不知不觉就流下泪来。

他用毛巾擦洗身上,毛巾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并不是歹徒刚刚打的,都是一些陈伤,事实上,歹徒刚才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几个伤口,大部分都只是一些淤青而已,这种程度的伤他早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其实是靠近脖子的一道口子,那时候,他的主人的一个客人喝醉了酒就开始发酒疯,主人就让他们这一群奴隶上去拦住客人,客人发酒疯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瓷碗瞎比划,碎裂的瓷片意外割伤了他的脖子,他当时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失血到后面甚至痉挛,但是主人只觉得他弄脏了地面觉得碍眼,让人将他抬着扔出了屋子。

他不知道该庆幸那时候的寒冬让他的伤口凝血更快,还是该痛恨那时候的寒冬让他在门外几乎葬身在大雪中,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非常好运地活下来了。

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却突然一阵阵地跳动着疼了起来,那时濒临死亡的恐惧也再度袭来,这让他忍不住将身体没入热水中,用手紧紧按住了脖子上的伤口。

许是这阵子在莉莉的身边呆了太久,被她温柔的爱滋润着,便一直忘记了从前他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爱与痛的来回拉扯间,他又忍不住在木桶中哭出了声。

外头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窗户也来回作响,他意识到奇怪,他明明应该是将窗户关起来了的,扭头去看,却看到了那个去而复返的歹徒!

歹徒站在房间中间,眉头紧皱,眸光轻颤,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歹徒缓缓出声,那声音打着颤,藏着重重他听不懂的情绪,却是惊讶,克制,还有,怜惜……

晨星吓得再度尖叫出声,更深地往木桶里钻去,就好像这水可以保护自己免遭其害一样。

他在水里憋了很久,久到实在憋不住,以为自己就要溺毙在木桶中的时候,才不由自主从木桶中冒出头来呼吸。

这次冒头,却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好似方才看到的歹徒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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