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宿是被丫鬟死拽到现场的,她一脸不情愿,可妆也上了婚服也穿了,手脚都被铁链铐着,逃不掉的终究要接受。
罢,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
她调整好心态,深呼吸,很好,这是个好机会。
现场的人面色沉重,气氛压抑得可怕。直到棺材被抬上来,台下的人才强硬挤出微笑,应付着“吃酒席”。
寒宿望向揭开盖子的棺材,心中不适,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多嘴一句,婚礼的时长……”寒宿想起,这大婚之日,三更半夜之时,便是秦引七遇害之际,若能赶在前面过去查看,趁早结束是好的。
丫鬟低语:“减少流程,主上说的。”
看来秦雾兰说的帮她只有这点了。
——
唢呐吹响
寒宿临危不惧走上前,站在礼堂之上。不对劲,台下的人太僵硬了,这种情况,哪怕是吞咽口水,微颤的动作都没有,他们甚至是整齐划一,直直坐着。
她紧绷身体,深吸一口气再憋住,直到呼吸不过来,再使劲儿吹出一口气儿。果然,眼前画面突变,整齐划一,直直坐着的,是纸人,没有大红喜字,只有白绫飘带。
视觉冲击力极大,可寒宿还是保持冷静,要沉住气,不能让一旁的活人发觉。
“吉时到——”
几个人把棺材里的江楚楚架起来,被红头纱遮了面,寒宿看不清,她本能避开视线,不料却发现,这礼堂门口,还有一个人影。
能看清,再近一点……瞳孔骤然收缩,那人身上披着丧服,随着夜风而飘荡的白绫挂在他脖子上,全身上下穿的都是举行丧事所准备的,也许是来观望的人,和那一对耳坠,白殷念再清楚不过。
江厌竹?
怎么是他?那是他吗?
江厌竹……江楚楚……江?
——
“一拜天地——”
寒宿回过神。
“二拜高堂——”
还是被摁着拜的。
“夫妻对拜——”
还是……?对面的尸体怎么早拜了?
江楚楚:我靠拜早了。
一旁摁着的人也愣住了,好奇心驱使他们掀开盖头。
江楚楚:我靠靠靠
登时,江楚楚脑子里最先冒出一个念头。
跑
说干就干,趁旁边的人松手,江楚楚猛地转身一脚踢过去,最后把盖头随便一扔,两步并三步左躲右闪奔了出去。
冥婚,活着的人都没挣扎,尸体就跑了。
江楚楚根本不敢回头看,一个劲的往前跑,就像一只离弦的箭,刺破层层束缚。月黑风高,周围的景物都像一片虚影,她不知道要跑去哪,只知道往前跑。
礼堂不在秦府,后面还有人在追,面前是一堵高墙。
——
“乌漆麻黑的,楼司幻喜欢躲这鬼地方?”
“不知道啊,不是你想来吗?”墨文阴阳怪气。
陆怜:回去就把你食谱偷了!
阴风嗖嗖,从洞口飘进来的风如同幽灵一般缠绕,只有一点微弱的光芒照进这洞穴,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不知道要走多深。
陆怜吹声哨,手指尖儿生了把火:“他真的在这儿吗?这不像是人待的。”
“阿青说的能有错?我有说他是人吗?”
陆怜:“文将军,我对这洞穴没什么好奇的,只是恰巧出现在你殿内,恰巧想……恰巧看到你们在说这个什么什么……我……你……这菜谱……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件事我绝对不说!让我走吧!这地儿我真的不想待,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心生内疚,好好调整一番!”
墨文:……
他才不会理会,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有用情报,目前情报提供就是楼司幻。
越往里走越黑,深不见底的洞穴只有一丝丝阴风,陆怜五指都点上了火,可称为“人形火把”。
“火把,灭一指。”墨文察觉不对,放慢步伐。
气急败坏的“火把”:……
微弱的脚步声踩着泥沙地,“咯吱咯吱”响着,直到四指“火把”照映出那人的脸,“我靠兄弟你真在这?我以为我们这傻……英俊潇洒的帝君又犯糊涂了。”
墨文:…………
楼司幻倒是不紧不慢,不忘擦擦墙上的灰尘。
“呼”他把手指沾上的灰尘吹散。
“文将军,消息挺灵通啊。”楼司幻道,“街上那么多假消息,能清晰分辨出真假,不嫌麻烦找到我,确实厉害。”
火光映照着楼司幻嘴角勾笑的脸,在周围黑漆的环境下更像是一种不屑的轻描淡写。
墨文开门见山:“约我到这种地方,到底有什么事?又不是看在花小姐的面子上,你那天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楼司幻:“我约的是你吧,文将军?”
“火……”
陆怜打断:“我退开。”
“倒也不用,我们,再往深一步走吧。”
墨文示意陆怜不用跟过来,自己跟在楼司幻身后,淹没在了漆黑之中。
——
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这洞穴的尽头,楼司幻转过身,上下打量墨文。
“我有什么问题吗?”
楼司幻略显惊讶:“这么黑的环境你能看到我?”
“你的眼睛很特别,”墨文直言不讳,“一双好眸。”
“多谢夸奖了,我把你一个人带到这里,单纯只是喜欢安静,你知道的,我信不过任何一个人。”楼司幻逐字逐句说道,像是在强调。
墨文挑眉:“我不知道。”
楼司幻拉长语调:“嗯——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没那么多时间,花小姐信得过我,是知道我的身世,我的背景,我是她的朋友,和你也有一段过往,她信得过我,我信得过你,你……我不要求你信谁。”
“跟你废话,挺有趣的。”
“毁天阁,字面意思。讨厌天上的神仙,觉得他们仗着自己地位高……”
墨文打断:“欺负平民百姓。”
“不,”楼司幻抬眼,与他平视,“他们才不会在意平民百姓的苦,他们只在乎自己。自己若是受了什么冤屈,杀人放火什么都做得出来。”
墨文:“没这么夸张。”
“差不多吧,许是自己有什么过往冤屈什么血仇,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重点。”墨文道。
“行吧。这么跟你说,‘阁’没什么意思,他们每个人都是以自己为中心,除非有什么难处才会找同……不能说是同伴,总而言之,有什么目的什么立场都是自己的事,有些无非就是想看人痛苦的模样,有的可能只是有些仇怨未解,无非就这两种。”
“你就跟我说这些?”墨文想揍人。
楼司幻倒是不紧不慢:“吊吊你胃口。江厌竹,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墨文皱眉,沉思片刻回道:“宗师太啊……钱多,爱卖关子,有时候还挺乐于助人吧,最近倒是没见着他,你的意思是?”
楼司幻点头,我没有给出什么准确的答复:“最近没见到他是吗?文将军,多注意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什么意思?”
楼司幻往墨文身后瞅了一眼,冲他一笑,随即面对墙壁,挥手用力打出一掌,“砰”,声音很响,随着墙面的裂痕,洞穴顶上掉落下来的石块,墨文往后退了几步,重申了自己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们的谈话时间到了,文将军,你是明白的,相信自己的直觉,下个地点见。”
坍塌下来的石块把两人隔开,墨文明白不能再等,只好原路返回。
他跑出洞口时,蹲在一边的陆怜停下手中的动作,习以为常:“看他不顺眼给了他一拳不慎打到墙壁?”
墨文倒是懒得跟他废话:“江厌竹。”
“什么玩意儿?”
墨文活动活动筋骨,两三句简单复述楼司幻的话后转头便想走,陆怜愣是把人拽了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人智障吧?
“你智障?”
靠,我智障吧。
“他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
“陆怜,你真该……回去休息。”
……
——
江楚楚向后一看,纸人果真都追了上来,这高墙她翻得过去吗?以前都能翻过去,现在也可以吧?她奋力一跳,手指抠住墙缝,想要攀上去,可脚老是打滑又摔下来。时间又不等人,后面的纸人越靠越近,江楚楚急得要命,这院子的小高墙都翻不过去,一会儿怎么跑出江府?
怎么办?先不要紧张,不行啊紧张死了……
刹那间,江楚楚闭眼抿嘴,带着我看不见他们他们就看不见我的侥幸心理做好了准备。一秒……两秒……三秒……江楚楚睁开一只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纸人离她非常近,只要往前走一小步,纸人就能碰到她,可这人却恰好停在了这个位置。
第四秒,这群纸人的脖子整齐划一地出现了一道切口,头同时间掉了下来,江楚楚吓到紧贴墙壁。听到脚步声,她再一次认命般闭上眼,直到……
“江楚楚。”
江楚楚习惯睁开眼脱口而出:“寒宿!”
程渊博纳闷儿:这谁?我说是谁?寒宿?
“要我带你走吗?”
“去哪?”
“先带你离开。”
寒宿带江楚楚翻过墙,上了马,在这些无头纸人追上来之前驾马飞奔。幸运的是江府的大门是敞开的,二人直接冲了出去,也许是江楚楚过于兴奋,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女的胡言乱语“轻飘飘”地传进了大领袖的耳里。
“再跑快点!他们肯定追不上!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寒宿你最厉害了,怎么每次都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出现啊?是不是在偷偷观察我?你说话啊!风太大了我听不见啊!快点带我离开这!寒宿!你听得见吗!要不你带我回家吧!”
寒宿沉默片刻:“我没家。”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真听不见!带我回哪都行!你带我走就行!要你!带我走!听得见吗!”
“好。”
“啊你说什么!”
“好。”
“听不见!”
“我带你走。”
“听见了,你带我走对吗!好!”
——
同时间,白殷念和程渊博暂时沉入了幻境的黑暗中,操纵不了幻境的身份。
懂我意思吗?那是寒宿和江楚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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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尸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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