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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仙君恨1

他声音压得极低,努力克制,像是怕惊醒梦中人。充满爱怜地蹲在棺材前,明明眼睛看不见,目光却似无比深情地透过纱布,落在女子那张白皙透明的脸上。过了好久,才徐徐起身,转过头,用身体挡住陌生人视线,将女子牢牢护住。

凝芜突然道:“外面那些是阁下手笔吧?阁下对上天界不甚友好啊,是不是很讨厌他们?”

夜宴低低笑了笑,舌尖玩味地重复两个字:“讨厌?哈!”

凝芜道:“不是吗?”

夜宴语气顿时冷淡下来,透着一种平静的疯狂,一字一句道:“是本尊做的还不够么?让尔等仅仅只能看出讨厌?”

“……”

凝芜知道自己评价得保守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讨厌,才能让一个人差点杀得一方鸡犬不宁?从一路看到的尸体数量来看,几乎大半个上天界的人都没逃过厄运,被残忍杀害。连妇孺老幼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要说不是刻骨至极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仇恨谁信?因为尸体留着还有挂起来时时泄愤的作用,不然估计早就死无全尸。不过上天界无声无息就被屠杀殆尽,这夜宴着实不容小觑。只是有一点……

想到这里,凝芜不动声色将目光转向一个人。

感受到他“友好”问候,景惹温和地冲他笑了笑,不明所以道:“虚公子?你看我作甚?”

凝芜没应,却对夜宴道:“阁下如此憎恨上天界之人。可就巧了,我们身边恰好就有一位道长是那上面的人。不知阁下知道他身份后,做何感想?”

景惹:“……”

瞬间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道:“虚公子你……”

怎么突然之间就被人出卖了。

而那个卖他之人还十分堂而皇之地继续游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话中意思,俨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景惹实在忍不住了,用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盯着他,强颜欢笑道:“虚公子,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凝芜道:“没有。本公子只是单纯好奇。”

君凤鸣插话道:“好奇什么?”

“……”

夜宴静静等他们说完,他看上去面无表情,也有可能因为过度阴冷,所以反而显得正常了,但唇边挂着的,依旧是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冷冷道:“哦?原来你们之中还有上天界的余孽?那可真是太好了。”

景惹:“……”

是真的有种被坑了的欲哭无泪之感。

他定了定神,直面即将惨淡的人生,询问道:“阁下与我上天界有何仇怨?竟下此毒手?”

“仇怨?”

夜宴放声大笑,声音听着毛骨悚然,仿佛等他笑完,就是杀人分尸的血腥画面了。他手里细细摩挲着锈迹斑斑的撞魂铃,骤然收声,用前所未有的怨毒口吻道:“只是仇怨这么简单?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下界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家破人亡,霉运缠身,不得好死,巴不得你们都去死!”

景惹听得一阵心寒,讷讷道:“这又是为何?”

夜宴像是要暴走一样,狂躁道:“你问我为何?你居然问我为何?”

说着,他沿着棺材左右走动起来,灰扑扑的长袍翻动不已,边走边道:“你可认识一个人?”

景惹道:“谁?”

夜宴止步,直勾勾望向他,虽然看不见他眼睛,但能感受到犀利的眼光如刀。凝芜趁二人对峙,不着痕迹靠近宗神秀,两人本就离得不远。他又走近几步,不小心就肩膀对着肩膀,凝芜半边身体挨近,与他密不可分地紧贴着。宗神秀身体忽然一僵,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凝芜余光瞧见,不觉呆住,酥酥麻麻的感觉倏地流窜全身。想要说的话都忘了,如鲠在喉。

夜宴近乎癫狂道:“陆矜,你认不认识陆矜!”

景惹皱眉道:“陆——矜?自然认识,他是我大师兄。阁下跟我大师兄有交集?”

夜宴:“好好好,认识就好。是你大师兄对吧。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该死?”

景惹:“这……”

“你们上天界处处藏污纳垢,这种人也有资格充当半仙,由此可见,所谓的仙家宗门,也不过是另一种魔窟,甚至连魔族都不如。”

景惹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正色道:“虽不知阁下与我大师兄有何恩怨。但既是有关你二人之间的私事,有仇报仇有恩还恩,阁下又何必兴师动众,迁怒所有上天界之人?那些其他的师兄师弟可没得罪你,在下也没得罪你。”

夜宴哈哈大笑:“好一番义正词严。好一句没得罪。如你所见,我便杀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景惹沉声道:“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上天界也不会放过你的。”

仿佛听到笑话一样,夜宴莫名其妙盯着他,冷冷一笑:“你师尊?那位寤寐仙君?”

景惹凛然道:“正是!”

夜宴喃喃自语:“他么,睁眼当瞎子,我看还是去死好了……”

“……”

“好了,本尊跟你废话说太多了。给你同样的选择,第一,在本尊面前跪着自我了断;第二,到外面,自己找根柱子把自己捆起来,等本尊有空再来发落。你们,”

说完,看向凝芜三人。

凝芜慢悠悠道:“我们只是过路人,跟上天界没关系,跟这位道长也没关系。”

“……”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也没有不妥。但就是听着不顺耳,一点同甘共苦的心意都没有。实在是冷血无情得有些过分。但老实说,如果这是魔族与上天界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们确实没有必要参与进来。景惹强压下心里的失望,嘴角免不了抽搐道:“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夜宴道:“没区别,结果都是死。”

景惹摇了摇头。

夜宴:“所以,你的选择?”

景惹沉默不语,但也说明了一切。夜宴狞笑道:“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落下,一道灰影就扑向了景惹。他是早就按耐不住了。二人迅速动起手来。

这时,宗神秀一把牵住凝芜手,低声道:“花君,跟我走。”

凝芜怔了一下,自己正好也准备跟他说同样的话,只不过对方比他先说出口。他反客为主,抓住对方手腕,抬了抬下巴,笑道:“师兄,你跟我走吧。”

在宗神秀因他一句话分神之际,他又道:“凤儿,别看了,跟着我们。”

景惹一边双掌出击,一边耳听八方,闻言,像是匪夷所思道:“虚公子宗公子,还有君兄,你们真要走了?”

凝芜拉着宗神秀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都说了跟我们没关系。道长,你自求多福,有缘再见。算了,还是别见了。”

君凤鸣跟在他二人身后,出了大殿,还能听见砰砰作响的打斗声。他平平静静道:“主人,这样做会不会很不厚道?”

凝芜还没开口,宗神秀就替他简短道:“那个人有问题。”

凝芜道:“你也看出来了?”

问完就知道白问了。论天资,宗神秀不在他之下,论智力,两人也可以说不相上下。他能看出来的,宗神秀又岂能不知。

从在无仙湖岸上,凝芜就察觉不对。总觉得那个道士有问题。或者说,从第一眼相见,他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此人。只是对方接近他们,有何目的,他还没想到。而且景惹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追捕裳樱落这名逃犯。要不是看了陆矜记忆,再结合景惹出现时此人反应,还有在船上,那些水鬼看到他就像见鬼一样撒腿就跑。没猜错的话,那些水鬼就是死在肉林的那些上天界人的冤魂,即黑龙提到过的。上天界连陆矜这样的人,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他是景惹大师兄。没道理景惹还能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而且,所有上天界的人都被钉在了石柱上,只有他没事。怎么想都不合理。

若说他不是另有际遇,就只有一个答案,他跟夜宴分明就是一伙的,两人一唱一和,一明一暗,同流合污,一丘之貉。还非要装得你死我活,真是辛苦他们了。

三人往出口方向快步走去,就在踏出灭仙观一瞬间,三人同时都看到一抹血红的人影。

是陆矜!

只见他哆哆嗦嗦从一根石柱后方转出,颤颤巍巍抬手,指着一个方向。然后扭曲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往他所指地方艰难行去。凝芜知道他是要给他们带路。与宗神秀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模样,互相点头。

凝芜紧紧握住宗神秀手腕。后者因他这个举动,耳尖红了红。可惜凝芜没有看见。

君凤鸣走在他们后面,见状,眼睛压根不敢往他二人身上看。梗着脖子,僵硬地目视前方。

按理说陆矜被人活刮过皮,走路看起来速度也不快,扭扭捏捏,磕磕绊绊。但是三人还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勉强追上。只见他穿过一片浓黑的雾气,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魔族宫殿是根据上天界来建的,除了飞檐斗拱的殿宇,自然也有仙林花树。眼前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黑雾弥漫,重林叠翠。枝头烂漫,盛开着诡异的紫色花朵。

若按上天界的地图来走,凝芜想起来,这里是通往何处了。那些紫色花朵,原本应该是雪白的玉兰花。脚边延伸出去的也是遍地兰草才对。只不过因为换了地方,也就换了风格,变成了枯枝败叶,不时有老鸦在头顶煞风景地怪叫。

陆矜与他们隔着几个人的距离,带着他们穿行在繁花树林中。不多时,就见他停下脚步,惊恐不安的抬头,喉咙霎时嗬嗬发声,模样看上去十分急切,忧心不已。

凝芜还在回忆,见他表现异常,三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一齐望向他看的地方。

只一眼,凝芜就呆住了,一股冷气自脚底侵入。挡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又高又宽的石壁,质地坚硬,颜色漆黑。

凝芜所有目光,都被石壁上挂着的人影攫取,连呼吸都几乎凝滞。

没错,石壁上的确挂着个人。但是看上去极其怪异。他头发蓬乱,长长的胡须上全是粘稠的淤血。脑袋耷拉下来,仿佛失去生命。一身雪白道袍,也已经被血浸染,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宽大的衣服软绵绵垂落,风吹过,飘来飘去,显得很不合身。那是因为,原本有着四肢的部位空空荡荡,血迹斑斑,竟像是被人活生生剁掉了。

第一眼,凝芜觉得这人眼熟。

第二眼,他就认出来了。

陆矜情绪激动,踉跄着朝石壁扑倒,嘴里咿咿呀呀嘶叫。但是听不真切。声音传入石壁之人耳朵,只见他缓缓抬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眼睛被挖走了,只剩两个幽深可怖的血洞。七窍流过血,干涸发黑的印记还刻骨铭心地残留着。如果不是脑袋还在的话,远远看去,根本不像个人,就是一坨圆滚滚血淋淋的肉.体。

简直难以置信,这人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上天界至高无上的寤寐仙君了,那个仙风道骨,修为过人,好友师相遥的父亲。

他想过寤寐仙君可能出事了,如果不是他本人出问题,上天界那些惨死之人又怎会被夜宴制作成肉林挂起来。但没料到会变成这样,竟然被人削成了人彘。他两边肩膀,分别插.着两把剑,穿透了琵琶骨,牢牢将他钉在身后石壁。

许是听到动静,他用那对骇人的血洞望向下方,嘴唇蠕动:“是……无衣么?”

陆矜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的师尊样子,听到他沙哑破碎的声音,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全身颤抖,没有皮肉的双手抓着泥土,骨头里渗出血,滴落下来。即便说不出完整的话,喊不出声,也能看出他非常痛苦。

刚开始寤寐仙君以为来人是师无衣,因此试探着发问。并没有得到回复。似乎感应到什么,怔了怔。

凝芜忍不住道:“寤寐仙君。”

他愣住了,看向凝芜方向,艰难的咬着舌头,含糊不清道:“你是……谁?”

看到挚友亲人被折磨成这般凄惨模样,尽管凝芜与寤寐仙君毫无交情,但因对方是相遥父亲,多多少少也会有所感触。内心冰凉一阵,他道:“我是谁不重要。是何人伤你?是……无衣么?”

听他提到师无衣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凝芜错觉,他明显看到寤寐仙君僵硬的脸上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木然的表情也瞬间生动不少,似有无止无尽的恨意涌现,但很快如焰火熄灭,悄然而逝,只余苍茫的悲哀。他思考了很久,才慢慢点头,喘着粗气道:“不……不错。”

宗神秀忽然道:“先把人救下。”

凝芜点了点头。宗神秀正要上前,谁知寤寐仙君听说要放他下来,仿佛吃了一惊,语音凄厉道:“不……不要过来!”

凝芜下意识拉住宗神秀手臂。不让他靠近。

寤寐仙君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何身份,但是,还是不要靠近好了,免得祸及自身。”

他是真的为几人着想。之所以不愿别人帮忙,好像是怕适得其反,遭到报复。凝芜道:“是师无衣干的对不对?”

寤寐仙君默然。过了良久,方沉重的叹气:“都是冤孽啊。”

凝芜道:“到底发生何事?”

寤寐仙君似是陷入漫长的回忆,半晌都没开口。冷风一阵阵吹来,将他披散的头发拂得乱糟糟,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压抑的痛楚。不知道他变成这般模样有多长时间,但他仿佛已是麻木,虽还保留一口气,但灵魂已经腐蚀,只有空壳。

陆矜手足并用,爬行到他身下,抬头,似要做什么。寤寐仙君五感尚存,且非比寻常。感应到他是自己弟子,惘然若失,凄楚道:“是矜儿么?”

陆矜闻言一抖,随即弓起背,像个失散多年终于找到大人的孩子,呜呜咽咽疯狂点头。他爬过的地面都留下暗红的痕迹,刺眼又惊心。师徒两人在这种情形下相认,画面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凝芜侧首,像是不忍心再看,努力平静道:“师兄,给我一张符纸。”

不指望寤寐仙君能完整描述自身遭遇,对眼前的受害者而言,每回忆一次,都是往伤口撒盐。凝芜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应该说,他终于能够感同身受,如同前世一般,学会体谅他人。毕竟,他们一个个都过得比自己还惨。是谁都会忍不住揪心泪目的程度。

画好符,道了一声:“得罪。”

飞速取了一滴寤寐仙君身上的血。凝芜施法,让符纸燃烧。

刹那间,记忆汹涌澎湃。

过渡章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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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仙君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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