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苍白。
琼光湖面被风吹得微微荡漾,映出一片片破碎的星辰倒影。
育幼院深处,小院静谧,只有偶尔几声灵鹤的轻鸣,打破这夜的寂寥。
芸姝早已疲倦地睡去,怀里抱着小灵芝,呼吸绵长而安稳。
而在主殿琼台之上,玄凛负手而立,银袍翻飞,目光如冰,静静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天幕。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他眉头微皱,淡淡开口:
“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话音落下,空气微微一滞。
一袭淡蓝纱衣的少女,悄然自夜色中现身。
瑶天。
天后近身侍女,天庭炙手可热的权臣之一。
她素手轻拂衣角,动作优雅得体,面容清丽温婉,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冷意。
在外人眼中,她只是天后的影子,柔顺而无害。
可玄凛知道,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更危险。
瑶天缓步走到台阶下,止步,盈盈一礼。
“司法天神,夜深风冷,何苦独立?”
玄凛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有事直说。”
瑶天微微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她抬眸望向玄凛,声音温柔中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锋芒:
“属下奉命而来,给仙君提个醒。”
玄凛静默。
月光洒在他冷峻的侧颜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寒光。
瑶天慢慢开口,语气轻缓,仿佛怕惊动夜色:
“育幼院之事,仙君谨守职责便好。至于那株小草妖……”
她微微顿了顿,唇角轻勾,“最好不要插手。”
玄凛眉梢微挑,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冰冷如霜:
“威胁我?”
瑶天垂眸,轻声道:
“不敢。”
她的声音柔和婉转,像春日初融的雪水,清凉而不留痕迹。
“只是好心提醒。”她轻声道,“小草妖身上,藏着许多仙君不该触碰的秘密。”
玄凛冷笑,语气淡漠:
“天后的意思?”
瑶天微不可见地顿了顿,低头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
“天后娘娘心系天庭,凡有异数,皆须掌控。”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玄凛,目光清澈冷静,“仙君若执意庇护,只怕引火烧身。”
夜风拂动她的纱衣,细碎的银光在布料间流转,如水波荡漾。
她的身影纤细柔弱,看似随时会被风吹散,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锋利和坚定。
玄凛静静凝视着她,良久不语。
这一刻,他从她身上,嗅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
一种……
仿佛曾在某个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为他挡下一剑的,微弱而又决绝的气息。
心口微微一震。
但下一瞬,他便将这种荒唐的念头压了下去。
——瑶天,是天后的人。
是天后的利刃。
怎会与那早已烟消云散的往昔有关?
玄凛垂眸,掩去眸底一丝异色,声音依旧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天后要怎样,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如霜刃:
“芸姝既入育幼院,便归我护持。谁想动她,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话语不大,却如雷霆滚过夜空,震得瑶天指尖微微一颤。
短暂的沉默后,瑶天微微一笑。
笑意清浅,却带着一点淡淡的哀伤,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轻轻垂首,声音柔软得像一缕风:
“仙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仿佛隔着千年的风雪,瑶天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曾经浑身是伤,却仍然执剑而立的少年。
那时,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他挡下那道致命天劫,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如今重生,她早已忘却一切,却在这淡淡的夜色中,本能地生出一种隐隐作痛的惆怅。
玄凛微微皱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深究。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决绝:
“回去告诉天后——”
“芸姝一日留在育幼院,我便护她一日。”
“谁若妄动,必血债血偿。”
瑶天抬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睛清澈无波,仿佛能倒映出玄凛冰冷决绝的轮廓。
半晌,她终于轻声一笑,声音低柔,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哀伤与决然:
“仙君既已决意,瑶天不敢多言。”
她屈膝行了一礼,动作恭谨到无可挑剔。
“只是愿仙君……保重。”
话音落下,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悄然消散,如同一缕轻烟,消弭无踪。
玄凛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未动。
夜风拂动他的发丝与衣角,带着微凉的寒意。
他收回目光,垂眸望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气息。
既熟悉,又陌生。
像极了……那个在他最无助时,替他挡下一劫的人。
玄凛眸光深沉,低声喃喃:
“你到底……是谁?”
夜色深沉,无人应答。
只有琼光湖水拍打着岸边,发出细碎的水声,似是旧梦微凉,似是往昔低泣。
而此时,育幼院小院中,芸姝抱着小灵芝,翻了个身,喃喃呢喃:
“仙君大人……谢谢你……”
梦中,她笑得格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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