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逡哦一声，来不及多想些什么，要怎么解释他只是想换个同桌，却不小心换到了程嫚下桌。
他默默把他的包丢到椅子上，抱起程嫚的书，让前面的区泉帮忙摆放。
陆苓说程嫚桌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她的挎包里，等她回来自己整理就行。
顾逡弯腰往桌肚里看，里面还有很多小物品，隐隐还可以看到有一小包卫生巾套在黑色袋子里。
犹豫了一下，把他自己的包放到桌面，拉开程嫚挎包的拉链，收拾到一半，他丢在桌面的手机亮了，瞄一眼信息，楚允说他妹明晚要来找他。
顾逡皱了皱眉，一股脑地将剩下的东西扫进包里，把程嫚不堪重负的挎包丢到上桌。
他斜靠窗边，黑着脸回复楚允。
顾逡：不要告诉她地址，我没空接待。
楚允：她让我陪她一起，我说不说地址不重要吧，她可以问你妈要啊。
楚允：我发誓，绝对没有把上周末的事泄露出去。
顾逡：……我明晚就回去。
程嫚早上上学才知道顾逡坐在他的下桌，然而顾逡却没来学校。
“有谁知道顾逡去哪里了？”班主任盯着顾逡座位的左邻右舍问。
区泉低下头，顾逡没跟他说过他今天会不来，急急忙忙在微信上问顾逡，见顾逡没回复，气急败坏让他看到信息自己打电话跟班主任请假。
陆苓悄悄竖起课本，小声问程嫚：“你觉得他还会来吗？会不会又转学回去了啊？”
“我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程嫚边解题边淡淡道。
陆苓鄙夷地看一眼程嫚：“你怎么这么说呀，好歹他帮过你。”
程嫚愣了愣：“那我也不知道。”
陆苓鼓脸，叹气道：“你说他会不会被许多木报复了啊？许多木现在停学在家里，万一找人打顾逡怎么办？”
经陆苓提醒，程嫚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可是也做不到全盘否定。她握住手里的笔，眼尾往后面斜一眼。
程嫚扯一张草稿纸，写小纸条问区泉知不知道顾逡的消息。
区泉接到纸条摇了摇头。
程慢认真细想，思考再三，还是在班群里找到顾逡，添加他为好友。
下课之后班主任把区泉叫出去，区泉回来又找了班里几位骨干班干部，五四文化节快到来，紧接着还有鼓励高三学长学姐的活动。
区泉交代完，突然问吴萌萌：“萌萌，你知道顾逡为什么不来学校吗？”
吴萌萌一怔，也是，现在在班里就她和顾逡的关系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比较亲密了。
吴萌萌摇摇头：“他昨晚没和我说哎，不过我刚给他发信息啦。”
“那你再试试给他打电话。”
吴萌萌被委以重任，糯糯道：“好吧，我再试试。”
昨晚……
程嫚心想既然昨晚顾逡还和吴萌萌联系，那陆苓的猜测就是错的，许多木要报复顾逡，不可能赶在天蒙蒙亮的早上啊。
何苦呢，这两人平时连准时上学都做不到。
程嫚悬着的心落下，垂下眼眉，有些懊悔添加顾逡为好友。
那么多人都有他的联系方式，她的行为多此一举。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
可惜微信还没有开发撤销加为好友的按钮。
下午，太阳透过落地窗炙烤着床上的顾逡。
在全世界都在找顾逡的时候，他正躺床上睡懒觉。
顾逡在闷热中醒来，摸到枕头旁那凌晨自动关机的手机，意识到他又睡过了头。
护工阿姨和奶奶都不在家，没人叫他起床。
迷迷糊糊中，顾逡想到要马上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收拾干净再去学校，还要面对门卫和老师的质问……顿时心生烦躁，索性开了空调后瘫在床上继续睡下去。
睡到头昏脑胀自然醒，再踉踉跄跄从床上爬起，转身到厨房煮泡面，吃饱喝足，便去打游戏。
最后还是游戏里的人问到是不是请假打游戏，顾逡才想起要跟班主任请假这回事。
顾逡打开手机，毫无疑问被各种质问的消息轰炸。
班主任联系不上顾逡，给他家里打了电话。
他先回复班主任，说不舒服要请假，被班主任劈头盖脸骂一顿。随后给家里报平安，如实禀报。
顾逡瘫在床上，像完成任务似的捧着手机逐个回复。
通知弹框里还有一个“来自高二二班的程嫚申请加你为好友。”附加信息空白。
顾逡刚开机的时候就注意到，只是他没忘程嫚没通过他好友请求的事，想再三考量再做决定。
盯着同意二字，不免忐忑。
咬着拇指，点了同意。
他想问她有什么事，却拉不下脸，既然是程嫚主动加的他，应当让她自己先打招呼才是。
按照计划，顾逡拿了身份证和手机，其余什么都不带便打车去往动车站。
他告诉楚允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让楚允拦住蓝时染，别到江市。
说到妹妹，其实也不是妹妹。
事实上，楚允口中的妹妹蓝时染只是他隔壁家比他小几个月的小女生，两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
蓝时染小时候其实不是很爱搭理顾逡，比起和年纪相仿的顾逡玩，她更黏顾逡的哥哥顾晚。然而顾逡想不清楚为什么，自从升上高一，蓝时染突然转性，爱黏他了。
刚开始顾逡没放心上，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帅气逼人，蓝时染也忍不住为之倾倒罢。然而如今，他听到她的名字只觉心烦意乱，走到这地步，不知是他背还是蓝时染惨。
蓝时染黏他他不会拒绝，毕竟长得漂亮，又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顾逡甚至有点喜欢蓝时染，他以为他和蓝时染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不久却无意中发现，蓝时染真正喜欢的人是他的哥哥顾晚，突然黏他也是因为哥哥顾晚答应家里去相亲，并且把女孩带回来。
顾逡知道真相后伤心了两天，最后让蓝时染离自己远一点，蓝时染却矢口否认喜欢顾晚的事，还变本加厉黏着顾逡。
只要她有空，总要跟在顾逡旁边二哥哥二哥哥地叫。顾逡稍微和其他女生暧昧，蓝时染就会先去警告女生，然后再回家哭闹打小报告，说顾逡欺负她。一来二去，不知不觉顾逡的桃花都被蓝时染吓跑，并且还有人以为蓝时染和他是指腹为婚。
顾逡头疼。
靠在车窗旁，窗外落日余晖，他打开手机，程嫚和他打招呼。
程嫚：还你钱。
紧跟着是等待收款。
顾逡点了收款，想调侃地问她是怎么想起来的，然而回过去就是一个ok，没有再做补充。
程嫚当然也不会再给他多发半个符号。
因为学校的某些传闻，他们的关系似乎受到了影响，多少有些尴尬。
造谣他和程嫚一对那没什么，离谱的是还有人说当晚他就带程嫚回家的，其中之意不言而喻，问题还有人信。
归根结底，最近程嫚同样令顾逡感到心烦气躁，像一只蚂蚁在他心里爬，吹不走，打不死。
顾逡想着。
程嫚把手机放回包里，腿蹬了蹬脚踏，边骑着自行车去买菜，边暗暗想果然担忧是多余。
她没有忘记要还钱给顾逡，只不过每次想起来的时候时机都不对，这下也算弄拙成巧？
周末的日常依旧重复单调的学习生活。
程嫚躺在床上睡了一个懒觉，然后起来准备看书复习。
她对自己的理解和记忆能力较有把握，因此才选文科科目。
在未分文理之前，程嫚成绩不算突出，理科科目拖后腿。分科之后，刚开始她也被别人压一头，大概天生傲气，没多久反超对手，并把别人远远甩在屁股后边。
她清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只有努力再努力。别人学习可能只是顺应教育，她则把高考看做逃离困境的唯一机会。
父母都在等她毕业，等她成年之后名正言顺离婚，划分财产。
程嫚时常感觉自己是一只在大海里孤零零的小龟，找不到那根可以让她赖以生存，等她慢慢长大的浮木。
合上书。
陆苓打电话过来，问她今晚有没有空。
程嫚看一眼时间：“什么事非要晚上说？”
“我想邀你一起去live house啦。许西源他不是搞乐队嘛，今晚他认识的姐姐在晋市有演出，之前送了他几张票，我想去，可是只有我一个女生……”陆苓小声嘟囔。
程嫚听到晋市，心里有点不愿意：“你和许西源同去同回，不用太担心。”
“他和他朋友昨晚就过去了。”
“什么乐队？”程嫚随口问。
“我哪里懂，又不是漂亮欧巴。”
“……好吧，说了我也不认识，那今晚几点回来确定了吗？”
“晚上，晚上九点这样吧。”
“车票买了吗？”
“还没有，在等你啦，嫚嫚你就去吧，反正刚考完试，出去逛逛也不错啊。”
程嫚算算时间，答应了陆苓的请求。江市和晋市距离虽然不远，但来来回回也有些折腾。
程嫚做完习题，到浴室洗热水澡，出来套件长袖的黑色连衣裙，系紧腰带，坐在镜子前认真梳头发。
陆苓在楼下等她，她拎着一只白色帆布袋便匆匆换鞋下楼。
“嫚嫚，你起码涂个口红吧？”
陆苓说完从包里拿出她的化妆品，坐在公交站里要给程嫚抹口红。
程嫚平时不爱刻意打扮，和学校里的大部分女高中生一样，顶多涂抹润唇膏。
程嫚愣了愣，“不用，又没人认识。”
陆苓没理她，伸手硬要展示她的化妆技术，把膏体沾在指尖，趁机抹到程嫚的嘴唇上。
“抿一抿。”陆苓说。
程嫚照陆苓说的做，“啵”一声抿了抿唇，意外发出的声音把她自己逗乐，陆苓见此忍不住和她打闹往她的脸上抹。
乘坐动车到达晋市站，随着涌动的人潮出站，再挤地铁去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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