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虽有订婚之名,但颜玦和唐丛早单独相处的时候很少,关系疏淡,一路上都很安静。
突然。
【这是订婚后她第一次私下和唐丛早相处,一时无人说话,可当男人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笼罩着她,那颗平静了三年的心脏竟又为他剧烈跳动起来。】
听见神出鬼没的电子音,面对她的男主角,颜玦摸了摸心跳。
十分确定的是,掌心感受到的频率,跳得更慢了一点。
唐丛早察觉到她的动作,以为她紧张了,开口宽慰道:“只是简单的家宴,不用紧张。”
颜玦没解释,闻言轻点了下头,转头看向窗外。
几天前,询问过颜玦和唐丛早的意愿,两家父母见了个面就把订婚的事情定了。
当时颜玦还在住院并未到场,今天是她第一次以唐家未来二少夫人的身份拜访唐父唐母。
颜玦进门时才感受到里边热闹的气氛,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唐丛早。
男人脸上稍显讶然,显然也发现了这不是母亲说的“简单”的家宴。
“阿早回来了!”于美丽第一个注意到他们,她圆润的脸蛋上挂着浅浅笑意,嘴角下边有两个梨涡显得格外娇俏可人。“小颜晚上好,妈知道你今天要来,特地嘱咐了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唐丛早的大嫂于美丽是西城前某家煤矿公司老总的女儿,唐望和她结婚以后就搬出了唐宅,他们今日是特地为了这场家宴回来的。】
外界都传唐丛早和唐望因争继承人之位不合,可颜玦对情绪的感受十分敏感,轻易辨出于美丽此番情状并不似作伪。
心中揣着几分对流言的怀疑,她随于美丽见过几位亲戚。
订婚宴上虽来往人多,但颜玦记得清楚。
唐母左右手边分别坐着的是唐丛早的二婶和三婶,面容和唐父的不苟言笑如出一辙,随着青春的逝去,原本饱满的两颊瘦削,显得十分刻薄,与唐母笑盈盈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
【订婚宴上一见,唐家的人都对颜家这个藏了许久的独女十分好奇,今日唐家两位婶婶听说了她要来拜访,纷纷表示她们也要来见见这位未来的侄媳妇。】
唐二婶不做掩饰,眼神上下肆意打量着颜玦,唐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而后笑着朝颜玦打招呼:“颜颜过来坐。”
等颜玦在身边坐下,她拉住颜玦的手,低声埋怨道:“阿早真不会心疼人,不过也怪他和女生接触得少,往后我好好说说他。”
【唐母很喜欢女儿,但生唐丛早时伤了身子,见到颜玦时内心的喜爱由然而生,看着她的眼睛里几乎满是疼爱。】
没有任何情感波澜的电子音一次次在颜玦耳边响起,她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唐母握着自己的保养得当的手上,停留了一会。
“姐姐,我能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颜玦侧眸。
女生扎着两个双马尾,短上衣超短裙高筒袜,瞧着活泼青春气息十足,看向她的眼里却羞羞怯怯的,小脸通红。
颜玦还未说话,唐三婶捂着嘴笑道:“虞虞该喊嫂子才是,订婚宴那天不是去了吗?这么快就忘了?听说虞虞这次期末考又没考好,学习方面真是太让你妈操心了,这点我们家启林就...”
“姐姐好。”少年清逸的身影和唐丛早很像,神情冷冷淡淡的,也是个小冰块模样。
但颜玦却看见方才他母亲说话时,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烦躁,把手里的游戏机扔了,起身站到了女生身边。
叶启林瞥了眼身侧女生窘迫的小脸,板着脸道:“我也想加个姐姐的微信。”
唐三婶落了脸,没好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欸你这孩子...”
“没事。”颜玦眼底染上些轻薄的笑意,“没结婚之前,还是喊姐姐吧。”
随即和他们交换了微信。
唐母欣慰地看着他们,似是真的对颜玦十分喜爱,连晚餐安排座位时都要让颜玦坐她身边,将属于唐丛早的固定位置留出来。
唐父有意将集团交给两个儿子,自己则时常在家中悠闲地侍花逗鸟,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在公司露面。
但他始终掌控了那么大一个集团几十年,哪怕如今退居二线,上位者的气势仍是无形地影响着饭桌上的气氛,比之饭前聊天时凝滞不少。
唐丛早和唐望目前分别负责唐氏两个方向的业务,在公司也时常把总经理级别的骂到抬不起头来。
可在唐父面前,那点威严就像是土坡遇见高山,还远不值一提。
唐家两位婶婶也似乎比较怵这个哥哥,完全没了刚才那般反客为主的模样,只安静地用着餐。
席间大概也只有时刻展颜的唐母敢开口打破静默了,她起身盛了碗汤,放至颜玦面前,随口问道:“颜颜刚毕业回国,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颜玦谢过唐母的照顾,“刚从家里接管了一家画廊,到年底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大概会负责家里这方面的工作。”
唐母有些惊讶:“不打算进颜氏帮帮你爸爸吗?”
颜玦想起住院时妈妈来看她,耳边响起的旁白。
【颜氏资金链断裂之际,以往交好的世家纷纷避之不及,唯有唐氏抛出了橄榄枝,可条件却是颜中明的宝贝女儿。
唐丛早其人他在圈中早有耳闻,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若论做他颜中明的女婿,这些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要对她女儿好。但如今颜氏面临危急存亡关头,一边是家业,一边是家人,任是他几十年来也未曾这般踌躇过。
颜中明在书房枯坐一宿,次日清晨与老婆商量去探探女儿的口风,看她对唐丛早的感觉如何。】
她不是做生意那块料,自是也不会幻想自己入主颜氏便能令其起死回生,可幸而她有其他能帮上家人的选择。
她未曾想过未来与之携手走入婚姻的另一半,但他们高中时有过短暂的相处,若只人品而言,唐丛早对自己来说,也并不是个坏的选择。
颜玦脑中闪过许多,轻轻摇头,“在做生意方面我并不专业,这些事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才是,爸爸也是这样想的。”
唐母笑意更浓烈了些,忍不住喟叹:“的确,颜颜在画画的天赋不可多得,若是进了颜氏那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的馈赠。”
她面向唐丛早提点道:“有机会你也给颜颜搭把手,多办几次成功的规模大的画展,对作品和画家本身的名气都有很大好处的。”
唐氏旗下不乏文娱宣传公司,甚至同业内相比,隐隐有领头的趋势。
“不用了伯母,我...”颜玦亟欲拒绝,唐母却嫌她客气,连连打断她。
在唐丛早的嘴里得了应声才安抚她道:“颜颜不必客气,往后我们是一家人,阿早帮你就是在帮自己。”
颜玦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此时再解释,倒像她在炫耀似的。
唐母回头笑望着她,“往后啊,颜颜和阿早一个经营公司,一个专心画画,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各自继承他们的天赋,那我真是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还没影的事,别给孩子们那么大的压力。”唐父轻咳一声,“颜颜对婚礼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阿早说说,婚礼是你们的,都由着你们的心意来。”
唐父缓缓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尽快组建自己的家庭,也让大人们放心,最多半年婚礼就要提上日程,颜颜的意思呢?”
他面对颜玦缓缓勾起嘴角,似是想表示自己的和善,可事与愿违。
颜玦看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忍不住在心里皱了皱眉。
今日来前家里人也给她打了预防针,或是会提起婚期的事,全凭她自己拿主意。
她既然答应了联姻,也不在乎或早或晚,“我没问题。”
晚餐后,颜玦辞别唐父唐母,唐丛早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司附近,两人并肩同行往外,还未走出唐宅大院,轻扬的铃声蓦地响起。
颜玦瞥了一眼屏幕,眉间轻蹙,唐丛早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上车等你,不用着急。”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颜玦收回视线,又往侧边的小院里走了几步。
“...老师。”她鲜少这般没有底气,可面对电话那边的人却自觉矮了不知几头。
严明波是她小学时家里为她找的国画老师,当年在国画领域便已是名满全国的大家,可颜玦高中时却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劝说,改学了油画,高中毕业后更是直接出了国,把这位多年亦师亦友的老师气得几年没有联系。
严明波并不是生气颜玦改学油画,而是认为她当年固执地半道改弦易张,浪费自己在国画上的天赋和多年积累,十分痛心罢了。
而后来颜玦证明了自己在油画方面更游刃有余时,他自然也就不生气,恢复联系了。
“哼。回国了也不知道主动来看看我,还得我一个老师主动联系你。”严明波故作生气道。
订婚宴那天他也到了场,可颜玦作为主角,寒暄的时间本就不多。
颜玦车祸失忆的事情没有广而告之,除了颜家和唐家,只有闺蜜黎汀知道,一是并不严重,二也是不愿其他人徒增担忧。
此时面对严明波的“质问”,她也只能默默承认,然后卖个乖巧,听他来意为何。
根据她对严老师的了解,若不是有事找她,他定是可以忍到她上门请罪再和自己清算的。
严明波闲扯了几句,而后才入正题:“阳美那边我打好招呼了,你去油画系挂个职,去给他们上上课,见些年轻血液,别一天天的净自己呆着。”
颜玦的性格,说的好听些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可实则就是吝于将时间花在无关的人事物上,是以这么多年,身边也就只有黎汀一个说得上话的闺蜜。
她心中自是不愿的,斟酌了一会道:“老师,我...”
严明波太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当即便道:“好歹带过你好几年,我看了你的毕业作品,了解你现在的水平,哪怕一周抽不出五节课的时间,一两节课总是没问题的。这样,给你安排个助教的位置,你也不用备课,就轮到你的时候去趟学校,在那陪新生上上课。”
“我说那么多,你倒是吱个声啊,成不成给个话。”
颜玦十分无奈,“...老师,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严明波似是怕她磨蹭来去又编出什么新的理由,交代了拿到课表就会发给她,还会定时查她有没有缺课,然后一句寒暄都没有,直接把电话挂了。
看起来就是气还没消,除了支使颜玦做事以外,都不想和她交流。
得找个时间上门负荆请罪了。
颜玦下意识摸了摸左手中指底部,又倏然顿住,神思恍然。
她偶尔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或许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吧,虽然不记得缘由,可生硬地去改却感觉十分别扭。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潜意识的动作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也会渐渐被淡忘吧。
颜玦刚往外走了几步,隔着月洞门,娇柔的女声随风传来。
“方才席上婆婆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要不阿早结婚前,我们和他们还是少见面吧。我怕我...”女声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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