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商业街人也多到爆炸,理发店等位沙发上坐满了人,倒是带动了旁边饮品店生意,不管是等位的还是正在做的,都人手一杯。
周时崇顶着一头卷发筒,在滋滋冒热气的烘烤帽里左歪右扭,快睡着,在又一次磕出动静之前,从门口走进来的托尼忙伸手托住了他的脖子,“哎呦,我的祖宗,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啊?”
周时崇眨了眨双眼,意识回笼,想起来自己还在理发店,不由地嗓门大了起来:“快快快,到时间了吗?拆开我看看。”
他前段时间看到了杂志上的一个宣传图,跟他年龄差不多的模特顶着一头小小羊毛卷。
阳光!那是相当阳光!
托尼看了图片一眼,夸下海口说是小意思,他便被按着坐在镜子前五个小时。
终于机器滴滴响起来,提醒时间到了。托尼慢条斯理地拆着卷发筒,语气温柔:“祖宗,这是礼物,别这么着急,你得看着礼物一点点在你眼前……”
“砰”—他加了个象声词,随即被刻意拢着的头发像弹簧一样散开,“完美!”
周时崇愣了两秒钟,恶狠狠地攥起了拳头,咬牙道:“哪里完美了?我不要这跟一团屎一样都堆在头顶!”
“哎呀!粗俗!”托尼说,“我是说这个卷完美!弧度完美!每个头发丝的转向完美!你头发这么多当然都堆在头顶了,我还要做最后修理呢!”
托尼把刚才买的加冰沙的杨枝甘露塞他手里,堵住他的嘴,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头发分成三个区域,修出来鬓角,耳朵以上三分之一剃掉!
周时崇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唔唔两声,但托尼已经刀落发断结束了。
“你……”周时崇气竭,“我要拆了你这工位。”
“淡定淡定。”托尼老神在在,“就怕你挣扎,别动,等我施展最后的特技。”
再有十分钟,被剃掉的两侧打理出形,托尼挤了一泵护理素,将他堆在脑袋顶上的卷毛,边揉搓边放下来。
果然,他御用十年的托尼技术不是盖的。
周时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原谅了刚才托尼的先斩后奏。
“可以嗷。”他拍拍掌心,表扬托尼、也表扬自己。
“精灵王!”托尼还要再夸,周时崇已经忍不住要冒出的一胳膊鸡皮疙瘩,和他道谢离开,临走喊道,“记我哥账上!”
周时崇出去一路像个活招牌,已经能听到有人在问刚才是哪位老师给他做的发型,还要再排几小时也无所谓。
周时崇忍着笑意和骄傲,走去自己三手大众前,解锁上车。他刚刚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毕业两年内跟他哥打过杂,自己开过工作室,也搞过乐队,都是入不敷出,他也乐于啃老啃兄弟。
但幸好,他物质欲不强,这从他妈转手到他哥,再转给他的小车,开起来也非常爱惜。
周时崇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组乐队时候自己作的词曲。
“风吹过涟漪,留在夏季,你我的人生轨迹,重逢又偏离……”
手机屏幕显示是他女朋友庄范昕,周时崇兴奋点了接通:“小昕昕,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庄范昕兴致缺缺,道:“你在干什么?”
“我刚烫了个头发!”
“哦,那正好你来浮屿吧。”
驴唇不对马嘴,但周时崇还是哦了一声答应了。
浮屿是庄范昕刚开的茶店,走高端装逼文艺线,在遥远的三环外,主打一个跋山涉水。周时崇开车三十分钟才到,准备将车停在自己专属车位上,才发现已经有一辆方方正正的路虎占了位置。
他又驱车往前走了几十米,找了个空位停好,摇着车钥匙去找庄范昕。
庄范昕正在自己办公室,托腮看着大屏上播放的财经新闻,一腔愁苦,听见门被敲响,也只是懒洋洋的应了声:“进。”
“怎么啦小昕昕?表情这么沉重。”周时崇坐去她对面。
“还是面对面比较慎重。”庄范昕摆正坐姿,一句一顿道,“咱俩分手吧!”
“啊?”周时崇差点掉下凳子,“咱俩才好几天?”
“三十二天。”范庄昕一手比耶,一手比OK,怕他看不清楚。
三十二天只拉了小手,可以说两人除了定位变化,相处一如往昔。庄范昕有时候想自己只是周时崇的一个玩伴而已。
“为什么呀?”周时崇不解,他虽有三五好友,可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有个庄范昕,两人情投意合。
“我爸让我结婚,赵家的小儿子赵铭辰,见过吗?”庄范昕道。
“叔叔怎么棒打鸳鸯呢!”周时崇问道,“不是咱俩正好着吗?”
庄范昕斜眼瞅他,掰着手指头列举:“你有人家事业成功吗?你比人家更会左右逢源吗?人家十七岁就搞游戏研发了,你又撅着屁股在哪儿和泥巴呢?”
“你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富二代,除了周老大的宠爱一无所有。”庄范昕最后一句话给他盖了章。
周时崇气得刚烫的小羊毛卷也不美、不阳光了,眼睛瞪大刺啦啦地盯着庄范昕。
庄范昕冲他摆摆手,让他来看屏幕里的人,叹了口气:“我也没人家这么强。”
周时崇探头看了眼电脑屏幕,是一个女人,正好在讲话,字幕前面坠的小字title长长一溜,她旁边站着赵铭辰。
“我爸说了,只要咱俩有一个能赶上这俩人,就不阻挠我们的爱情。”庄范昕觉得自己是在及时止损,“咱俩没这个本事!”
赵铭辰刚参加完一场投标会,会后有一个官方的采访,邀请了业内各个大佬站台,他后面是盛文投资的负责人盛思讲话,做压轴。
盛文投资是江市龙头老大,能让人家看上的,基本上都是一飞冲天的项目,赵铭辰也想混个脸熟。
等采访结束后,会方还安排了午宴,他举着酒杯和几个相熟的打完招呼,再去寻盛思,正看见对方脚步匆匆离开会场。
他晚了一步。
盛思如此匆忙,倒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她老子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宴,就在投标会的楼上。
刚刚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注意时间,急得助理凌玲当场要冒出火疙瘩。
盛思腿长,迈的步急,心下也恼。
她是家中长女,弟妹是一对龙凤胎,和她差十岁,正在读大学,也被一个电话急召回来参加这本人都不曾开口准许的相亲宴。
凌玲跟在她身后,高跟鞋磕出一阵回响,把刚才电话里的再传述给她:“盛总说让你先把衣服换了,不选那件红裙,也要选那件黑的,如果看见你穿着正装,要把我腿打折。”
其实说的是要把她辞退,但凌玲不想火上添油。
她老爹也就这个能耐,知道自己不想为难身边人,就捏着这软肋使劲戳。
盛思沉沉应了声。
电梯门打开,已经有造型师守着,老爹的助理钱泽也在一旁接替了凌玲的位置,叫她:“小盛总,别着急,时间还来得及。”
盛思走了几步,又停住,问道:“怎么,现在就要辞退凌助理了?”
钱泽看了眼被几人隔在后面的凌玲,笑道:“谁不知道凌助是你的左膀右臂,快来跟上。”
造型师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等盛思配合着坐在化妆镜前时,才飞速拿了衣服依次排开,让她挑选。
先选盛思中意的衣服,再搭配珠宝,再将这脸上公式妆撤掉,换一个好事将近的妆容。
这是盛老总的原话。
盛思没在现场,也知道盛文弘是怎么对几人威逼恐吓的。现在不为难他们,随手指了一件黑色至脚踝的长裙,珍珠袖链不喜欢,但总好过那几件姹紫嫣红的。
盛思配合地打响了第一枪,其他人便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不出半小时便将她发型、妆容都改好。
刚才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摇身一变成了风情万种的佳人。
造型师满意地放下工具,最后举起一串小粉珍珠镶嵌的净透宝石项链要给她带上。
盛思手靠在桌上,一根食指抵着额角,问道:“能不戴吗?”
这串项链造型好看,她很喜欢。但她希望戴着这串项链的时候是为了取悦自己,而不是某个只见了两次面就要订婚的男人。
造型师举着项链的手顿在半空。
盛思轻叹了口气:“换个其他的。”
其他自己没这么喜欢的。
等都收拾好,盛思还落了个姗姗来迟的名头。
一屋子坐满了人,盛文弘坐在主位,两侧分别是她妈方文雅和宁家父母,弟弟妹妹紧挨着方文雅,留着最后一个位置,让她和男主角比邻而坐。
宁夫人最先抬眼看过来,眼角细纹都笑出,和方文雅笑着说:“阿雅姐藏的好深,这样好的女儿藏到现在。”
盛思面上微微扯了个笑,心里腹诽:没文化,财经新闻都不看的吗?她几乎每个月都要露次面!
盛舟和盛音也没见过她这般打扮,等她坐下后才小声地嘀嘀咕咕:“姐姐,太漂亮了!”又偷偷看宁邵钧,八卦道,“姐夫都在看你了。”
盛思闻言抬眼,正对上宁邵钧打量的眼神,她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怯,如同在谈判桌上,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宁邵钧平日里在应酬场面上倒是和她打过照面,不过说的最多的也是“小盛总好魄力”“小盛总好眼力”这种虚头巴脑的夸赞。
看她和自己点头,倒是说了句不一样的:“小盛总可以等下尝一尝这酒,是我在新疆出差的时候自己酿的。”
盛思还没回,盛文弘便插了一句:“邵钧见外了,怎么还叫小盛总?”
宁邵钧笑了一下,虚心请教:“那叫盛思?”
“也可以叫呦呦,盛思的小名。”盛文弘已然把这场相亲宴当做了订婚宴,卖力介绍,“取呦呦鹿鸣之意,我和你阿姨都希望她自在自由,像林中小鹿。”
“呦呦,尝一尝?”宁邵钧亲自为她倒酒。
盛思皮笑肉不笑,咬牙想:花花公子,当我是个傻子没调查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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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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