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农历十六,贾贝娜过生日,她是预产期在年根的磨人小孩儿,偏在最后关头疼人了,一下提前了十五天,让家里人好好过了个年。
今年生日没订餐厅,贾贝娜让阿姨在家里烧了菜,约了要好的朋友,自然盛思也在内。
说是简餐,贾贝娜却一点都没怠慢各位友人,约的是在她姥爷留下的傍山别墅里。别墅三面环山,盘山公路蜿蜒,远处灯塔亮着微弱的光,远观有云雾缭绕,近看有花房珍草。
贾贝娜坐主位,让盛思坐她左手边,为她介绍自己在宁市的朋友,说到谁盛思就笑着点头打招呼。
贾贝娜这几位好友什么行业的都有,偏没有谁常年待在纯商业的环境里。最初听贾贝娜说这是盛文投资的负责人,还以为是个商贾气浓重,开口闭口谈生意的无聊人。可真切交谈起来,每个人都大有改观。
有人问盛思喝不喝酒,盛思看了贾贝娜一眼,贾贝娜直乐:“盛总喝酒的时候,各位还都在教室里听课呢。”就说起大学期间盛思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贾贝娜导师看好这个学生,又觉得家境太好,不一定有深造的意愿,或者说不一定留在本校深造。
最后一年让贾贝娜去找学弟学妹们谈谈心,贾贝娜找到盛思的时候,她正在酒桌上为新能源公司的起步拉投资。
“那一杯杯喝的,我都心惊。”贾贝娜说,“回来我就跟导师做心理铺垫,说盛思不一定志在金融。”
一眼扫过的明白不是真的看透,盛思在读研期间像个不用充电的机器人,各种讲座组会从不耽误,研究所的实习也做到最好,新创的“极电”也渐渐有了起色。最后如果不是盛文投资真的需要接手,恐怕在老师手下还要读个博,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拼劲儿,老师才愿意出山在盛文投资做了编外技术指导。
有时候贾贝娜都恍惚,盛思不单单是拼了,更有种想把一切都攥在手中的掌控欲,她不允许自己的事情有一点偏离预期。
众人听完后,跃跃欲试,举杯祝福寿星生日快乐后,盛思的杯中就没空过。几轮之后,贾贝娜偏头和她说:“师姐我眨眼就三张开头,酒喝不多,觉睡不少,各种保健品吃着,再不敢拿身体开玩笑了,你也悠着点儿?”
盛思抿了口水,笑着点了点头。
“工作怎么做都不会少,生活怎么活都不会多。”旁边有人以为她俩在聊工作,插嘴过来说一句,“盛总,赏脸喝一杯?”
“真别这样说,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随时开口。”盛思托了下她的杯底,碰完干了。红酒这样喝有些浪费,但没人拦,都知道盛思是看在一圈都是贾贝娜好友的份上,自己又是初次入圈,愿意把姿态放低一些。
那人是做财经主编的,哈哈笑着说:“那你给我一期专题采访,名字我都想好了。”
“还说工作怎么做都不会少。”贾贝娜损她一句,“别在我生日宴上说这倒胃口的话题。”
贾贝娜有意帮她拦,但盛思不会真的拒绝,笑着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一个就有两个,等都加完,盛思手机屏幕就晾在桌面上。
贾贝娜余光看见她点了下日历,又很快合上了。
“师姐我只过农历生日,用不着记阳历的。”贾贝娜笑着说。
盛思说不是,剩下的话就不说了。
“怎么了?”贾贝娜问,“你状态不太对。”
“没事。”盛思晃了下酒杯,红酒在杯中荡起一圈酒裙。
“放松点好不好,不要让日子追着你跑,想把全世界都放在掌控中,是不可能的。”贾贝娜仗着醉意,说了句过界的。
盛思只敛着眉眼,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还只是回她说没有。
聊到尽兴,众人张罗着要去花房,贾贝娜早就安排好花艺师了。花艺师分好工具,让大家自己剪花插花,当做伴手礼带走。
盛思欣赏完花房,临走时只折了一朵天竺葵。
周时崇打了两个喷嚏。
这几天雯雯来了劲儿,上场前甜甜叫他哥哥,说喝口水润润嗓子。小凯被她腻的要起鸡皮疙瘩,问她怎么不喊自己哥,雯雯一脸的你不懂。
下场后,周时崇收拾东西要走,雯雯跟变魔术一样拿出小蛋糕、小零食,光明正大地塞进周时崇的口袋里,后面周时崇都只穿卫衣,没兜。
今天雯雯堵在后门,关心地问:“哥,我听你好像感冒了,刚去买了药,来——”
周时崇忙缩手,怕被她逮住了。
雯雯撇撇嘴,又笑了:“哥,你这样太不听话了……”
周时崇后退一步,把凯凯挡在自己身前,小凯一脸无语:“什、什么过家家、家家的游戏,我、我、没兴趣。”
“说点你感兴趣的。”雯雯狡黠一笑,“二哥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小凯这次一点没结巴,回头看周时崇,“真的假的!谁啊?”
“你结巴不是装的吧?”周时崇把他脑袋扭回去,又推了他一把,雯雯怕被碰瓷,忙躲了一下。就这一点儿空隙,被周时崇摸着钻了出去。
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这念头一直压在周时崇心里的某个角落里,不敢冒出丝毫,说出来怕磕碜。
他之前没思考过、没处在困境过,更没有体会被人搭把手过。
所以心跳加快的那一秒,他甚至不敢去确定到底是为什么。
一连几天躲对他关怀倍增的“妹妹”,周时崇心理压力倍增,冬季又来了流感,他直接中招了,晚上回去在家吭哧吭哧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摸脑袋,有点发烧了。
新家这里什么都齐全,就是没有准备应急药。周时崇在床上做了会儿心里建设,穿衣服出门准备去药店一趟。
最近的药店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周时崇将自己捂得严实,又裹了条围巾充当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才慢吞吞地朝药店出发。
周时崇一路上左看右看,嘉阳湖有不少锻炼的人,大爷大妈身体素质都比他好的多,穿着薄款练功服在湖边广场舞剑,也有慢跑的人不断从他身边经过。
他一路走到药店,买了几种常备药,又买了一袋口罩,把围巾替换了,这才无精打采的往家返。
阳光很好,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细闪,他拿出来手机拍了两张发到家庭群里,周父周母无脑夸奖他早起锻炼是好习惯,周时谦应该在忙,过了几分钟才回,说风大让他穿厚点。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感觉到手机又震了一下,不过有点冷,他没有再拿出来看。
有只白鹭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旁边几个观鸟的老大爷,快门声欻欻地响了起来。他低头往围巾里钻了一下,回家了。
等吃了药,周时崇才想起手机好像响了一声,慢吞吞地拿出来手机,看是不是推销信息。
显示是微信消息,他点开,日出头像旁边坠着一个“1”,对话框提示是[图片]。
周时崇立刻点开,图片缓冲了一下,是一张背影照。
是刚刚在湖边、白鹭刚好飞来的时候他的背影照!
小山宗宗崇:你刚才在湖边!
小山宗宗崇:你怎么不叫我?
小山宗宗崇:冻手,我没看手机!
盛思也回到家了,正准备去洗澡,站在洗手间门口回他消息。
盛思:怎么来这里了?
小山宗宗崇:我住这附近,上次雯雯他们就是来我家,还说见你了。
周时崇可能又是因为吃了药,脑袋不太清醒,发完这句话才意识到发错了。
他和盛思的关系不太好定义,如果说她是债主,在自己身上背着这么多债的情况下,当初离开酒店该跟人交代一下去向。如果说她是朋友,那天知道盛思也住附近,就该也邀请她来。总之,不能让盛思问出“怎么来这里了”这句话。
盛思那边过了几秒钟,回了个笑脸。
好像是结束对话了。
周时崇去给阳台的花浇了水,又转悠一圈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吃,芝士浓郁,酸黄瓜爽口,把他混沌的脑海也清了一丝清明出来。
他又拿起手机打字:你刚住这里也没常备药吧?我刚才去药店,他们做活动,买多了,给你送点儿?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盛思那边才有回复:谢谢
谢谢是什么意思?
周时崇思考了一秒,谢谢可以是谢谢不用了,也可以是谢谢麻烦你送来。
他打字飞快:给我发定位
盛思回复才到:不麻烦你了,我马上出门去公司
原来是谢谢不用了,周时崇感觉自己脸热了一下,又收到一条消息:哪家药店,下班后我过去买好了。
打完这一行字,盛思退出微信,点开了日历,轻轻一点她做了日程提醒的明天,取消了。
盛思抬眼看向昨天被带回来的天竺葵,插在细口胖肚花瓶里开的正盛,她抬手做了个弹指的动作,有几滴没擦干的水珠掉在花瓣上,又叽里咕噜地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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