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元是在一阵叫骂声里吵醒的,那声音离得不近不远,她听不清到底在骂些什么,但听语气,肯定是骂的极脏。
她难得睡了个没有鬼哭狼嚎的好觉,却被打断,心情极为糟糕,起身就直直往声源处走。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昏暗。
宋昭元还没靠近,就听见远远传来男子的叫骂声。
“余幺儿,你个贱人,贱人,竟敢威胁我,还敢砍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宋昭元躲在隐蔽处,探出头,见不远处有一男一女,男的人高马壮,肩膀流血,使劲踹地的女孩,口中骂道:
“贱人贱人贱人!敢骗老子!去死吧!”
男人一脚将那叫余幺儿的女孩踹在树上。
“骗你?”余幺儿吐出一口血,爬起来满眼愤怒盯着男人,骂道:“王二狗,如果不是你瘌□□想吃天鹅肉,妄想娶我阿姐,我会骗你来这?!如果不是你妄图对我上下其手,我会砍你?!”
“说到底都是你咎由自取,自讨苦吃!还想娶我阿姐,你也配!”
“好,好啊!”
王二狗气的脖子脸红,冲上去一把抓住余幺儿的领口抬手就是一巴掌:“老子看得上你阿姐是你阿姐的福气,凭你阿姐那副病殃殃的晦气样,还每天在镇上抛头露面,除了老子谁稀罕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阿姐指手画脚!!”
余幺儿一口咬住王二狗脖子,恨不得咬死他,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阿姐也不会遭村里人唾弃。
“啊啊啊!”
王二狗惨叫,将她重重丢在地上。
“余幺儿,你个毒妇,去死吧!”
余幺儿咽下血腥,瞥见之前掉在一边的菜刀,立马握紧刀柄砍过去。
“噗嗤。”鲜血喷溅,一条胳膊飞出。
“啊!啊!”
王二狗捂着断口在地上痛嚎。
“啪嗒!”菜刀落地。
余幺儿脸上溅满血,全身发抖:“王二狗,这是你逼我的!我原本不想的!都是你逼我的!至于这条胳膊……”
她看着掉在一边的断臂,唇齿发抖:“这条断臂、就是你骚扰我阿姐的代价!”
“若有下次,我就杀了你!”
说着,余幺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却没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王二狗狠毒的眼神,他冲过去,用完好的手抓住菜刀。
“贱人,去死吧”
已经来不及反应了,余幺儿眼珠子惊恐地转向后方。
不、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王二狗脸色唰地惨白,菜刀硬生生滞在半空。
余幺儿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刀刃,软瘫在地。
王二狗脸色狰狞,竟是忍痛,发了狠地朝余幺儿继续砍。
宋昭元冷呵一声,抬起脚,对着他的跨下又是一脚,这一脚,用了百分百的力。
“哐当。”菜刀再次落地。
“啊啊啊——”
王二狗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捂着跨打滚哭吼,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那可不是,毕竟命根子没了。
宋昭元冷冷撇了眼王二狗,走向余幺儿,伸出手:“你还好吧。”
余幺儿看着眼前绑满绷带的手,本想握住,胃里突然一阵翻汤倒海,倒向一边,直接吐了出来,边哭边吐,边吐边哭,才终于好受些。
她脸色惨白,握住她的手,眼泪不停掉落:“谢谢,谢谢你!啊啊啊,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啊啊啊!!”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女孩浑身颤抖,哇哇大哭。
宋昭元眼前一恍,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就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跌坐在她眼前,哭的稀里哗啦。
她怔住几秒,余幺儿忽然惊叫:“姐姐小心!”
身后,王二狗气红了眼扑上来:“你竟敢、你竟敢、我杀了你!”
宋昭元眼里闪过一丝阴翳,转身一拳打在他脸上。
“啊!”
一声惨叫,王二狗两鼻孔霎时喷出两道鲜血,往后倒去。
这下,王二狗算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余幺儿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黑衣女子,长的极高,削肩窄腰,发若云瀑,此时侧脸极为淡漠,甚至有些冷。
宋昭元捡起一边掉落的菜刀,在余幺儿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了,快回家吧。”
余幺儿死死咬住下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掉落:“嗯、嗯!”
宋昭元垂眸看着滴落在手背的泪水,沉默一秒,低声问道:“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恨这个男人吗?”
余幺儿身形一滞,猛地抬头对上眼前人的眼睛,她眸若冰河,又清又冷,勾着她道出所有仇恨感。
恨这个男人吗?
余幺儿满脸恨意,字几乎是蹦出来的,道:“我怎能不恨他!”
“他欺我阿姐,毁我阿姐名誉,害的我阿姐遭人唾弃,连门都不出不了,最后为了还债被父亲卖去了镇上作工!”
余幺儿越说越气,眼泪也愈发汹涌:“如今还想强迫阿姐生米煮成熟饭,好娶阿姐作妾!甚至对我也抱有龌龊心思!”
“我怎能不恨他,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血和肉,我恨不得他去死!”
宋昭元将菜刀放在她手心,轻声道:“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余幺儿一愣,似乎没听清楚她的话:“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院子里的杂草上次忘了除根,这次长满了院,颇有些忧愁罢了。”
宋昭元摇摇头,起身摸摸她的头,轻笑道:“刀拿好,时候不早了,这夜黑风高,路上不安全,回家小心点。”
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漫入心底。
余幺儿望着不远处昏死的男人,握紧手中的菜刀。
月亮高悬,清辉入林,一阵惊鸟扑腾着窜林而出。
宋昭元停下脚步,抬眼望去,自嘲一笑。
她确实不是个好人。
不过,那又如何,好人的世道未必就好,有时候,人不坏,根本活不下去。
宋昭元对着月亮抬起手,盯着手上包裹的绷带良久才放下。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成山的尸骨,以及浑身是血的自己。
失忆就这一点不好受,什么也不知道,被人蒙在鼓里,卫长策和临沂一定知道什么,但对她却闭口不提。
思及这,宋昭元转身道:“别再跟着我了,出来吧。”
林中寂静无声。
宋昭元道:“你不出来,我也回不了家,我是个路痴。”
说着,林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卫长策走了出来。
卫长策今日不知去做了什么,穿着一身华丽的流云纹白衣,就连头发也用金冠束起,偏生气质凌冽,透着股不好惹,这样一看,倒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高不可攀。
宋昭元沉默了下,她本以为是临沂。
“宋昭元。”
卫长策停在她面前,眸色不悦,道:“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做的后果吗?”
“你似乎并不惊讶于我发觉你跟着我?”
宋昭元迎上他的目光,反问。
卫长策撇过脸,讥笑道:“没什么事会让我惊讶,再者,我从未遮掩气息。”
“你若是发觉不了,那冷死在这林子也是活该。”
宋昭元早就对他的刻薄免疫了,翻了白眼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话锋一转,宋昭元便道:“你说的后果我当然知道,可你不是已经帮我处理掉后事了么,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后果可言。”
“谁帮你处理掉了。”
卫长策与她擦肩而过,冷冷道:“少自作多情”
宋昭元跟上去,也不说话,就一前一后走着,她不觉得卫长策不会帮她,或者说,她打心底认为,卫长策一定会帮她。
毕竟,谁也不想多出些麻烦。
夜晚寂静无声,唯有时不时的风声,林声。
宋昭元心思也都平静下来,颇有闲情的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
“幼稚。”
卫长策瞥了她一眼,如此评价。
宋昭元懒得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就这么走了一小段路,那些烦人的心思也平静下了下来,望着卫长策的后背,忽然想问问他对失忆前自己的看法。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道:“卫长策,我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长策没有回答。
宋昭元也无所谓,只是自顾自的猜测,道:“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刚说完,宋昭元就撞上前面人的背,皱眉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卫长策转过头,目光幽幽:“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抛夫弃子,恶贯满盈,简直十恶不赦。”
几乎是当头一棒,砸的宋昭元措手不及。
她,抛夫弃子?!
宋昭元异常艰难地抓着他的袖子,指着自己道:“你刚才说什么?抛夫弃子?”
“卫长策,话可不能乱说!”
卫长策脸色有些古怪,抽出袖子就走:“爱信不信。”
宋昭元赶忙追上去:“不是,卫长策,你把话说清楚!”
直到回了小院,卫长策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见两人回来,早早候在院门口的临沂,立马迎上去:“公子,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宋昭元将临沂拉到一边,问:“你家公子说我抛夫弃子,他说的是真是假?”
临沂嘴一抽,正要开口,身后传来自家公子的咳嗽声。
“临沂。”
临沂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真的,夫人,我该去热饭菜了,做好这么久了,想必已经凉了。”
说着,不等宋昭元发话,就进了厨房,而卫长策,趁她不注意,早就进了偏房。
宋昭元:呵呵,肯定是假的。
第二天,临沂抱回来一只小黄狗,指着它说:“夫人,这就是你和公子的孩子。”
宋昭元当场冲进卫长策屋里,把他正在吃的饭菜抢过来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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