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我离开茶楼时太阳已经落了山,再等我走到客栈天已经开始黑了。大马路上的人比白天少了不少,所以突显得宋砚格外显眼——宋侯爷他现在正抱着胳膊半靠在客栈门口,他这么一站,附近小区的安保系数哇哇直升。
我屁颠屁颠小跑过去,全自动苹果肌立即提升,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侯爷侯爷,这是等我多久啦?”
宋砚还是冷冰冰的:“你去哪了。”
“没去哪,”我接着套近乎,“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咱俩进屋说呗?中不中?”
宋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委婉而不失直接地拒绝了我的提议:“离开闻人府后,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都做什么了。”
“……呃。”
“长公主方才已经起疑,这次我替你遮掩过去了,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哦。”
“我已经派人去请令尊接你回家,你别再胡闹了。”
“……嗯?”
宋侯爷撂完话就走人,行动速度比躲瘟神还快。还好我这个瘟神脸皮够厚,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缠着他了:“你把我爹搬出来也没用,我不回去。”
宋砚的声音压着火:“你不回去,留在这做什么!”
我的回答铿锵有力:“留下来——侍奉陛下!”
宋砚:“……”
我这么灵机一动,宋侯爷被我噎得哑口无言。接着我乘胜追击,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他:“侯爷我跟你说,侍奉陛下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方面经验欠缺,这样你带我去你屋里坐会儿,我教教你。”
宋砚:“……”
“开个玩笑别生气,我看你脸色不好逗逗你嘛,”我后退半步,以退为进,“不去你屋里也行,旁边胡同没人,咱俩去那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再缠着你。”
宋砚抬眼看向我,虽然啥都没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这四舍五入是同意了的意思。我转身往胡同拐,他犹豫了一下后跟了过来,我忽然觉得跟在我身后的好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
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原地站定,不再跟着我了。我回过身,没像之前那么死皮赖脸,挑了个礼貌的社交距离站好。
“侯爷,我先问你个问题,”我看着他,“如果现在咱俩是在楼梯上,然后你把我给踹了下去,你还会像昨天那样把我抱回去吗?”
宋砚垂下眼:“……不会。”
果然。
“跟我想的一样,”我心里一阵酸,“昨晚之前,你再恨我也不会不管我,但是从昨晚之后就不一样了。”
宋砚瞥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说:“昨晚我给你的道歉都是真心实意,要是有哪句话你觉得不合适可以跟我说出来。其实我今天回来这一路上都在想这事,但是实在是想不明白,你看看要不你直接跟我说了,咱俩好针对性解决一下?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兄弟,我也是真的想跟你两肋插刀肝胆相照……”
“没有,”宋砚突然打断我,“我再说最后一遍,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姚钦,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没办法再跟你做朋友了,就到此为止吧,你我彻底两清了。”
我被宋侯爷这串子狠话砸得直懵圈,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砚侧过头,故意别开目光不再看我,然后掏出了一个东西,朝我递了过来——是那晚过后,我在临阵脱逃前偷偷塞进他手里的那个信物扇子。
他道:“御赐之物应妥当放好,别再弄丢了。”
“……”
我呆愣愣地接过去,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对现在的宋侯爷来说死皮赖脸和推心置腹两条路都走不通,这回是真的在死胡同里了。
宋砚转身走人,这时,我在懵逼中忽然听见了风声中“嗖”地一响——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撞在了砖墙上。
我朝那砖墙看过去,这时宋砚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
——墙上是一片叶子。
“出来!”宋砚怒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对面墙头上银光一闪,出现的赫然是慕容筠的面具脸:“二位,晚上好啊。”
我懵了:“慕容大侠?你这是干啥玩意?”
慕容筠没回答我,伸手一扬,又一片叶子飞了过来。宋砚出门没带刀没法正面抵挡,只好拽起我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
我很没出息地在他身后躲好,慕容筠却没有了再出手的意思,而是托起腮帮子看戏:“啧啧啧,年轻真好。”
我指向慕容筠发动言语攻击:“慕容筠!咱俩下午唠嗑唠得挺来劲,我没招你没惹你的咋就突然翻脸了!”
“没翻脸没翻脸,我是来找你喝酒的,”慕容筠从墙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两壶酒,“真没想到小侯爷也在这,要不要一起?”
宋砚没理他,甩身走了。
我看向宋砚的背影,一旁的慕容筠瞅瞅我,然后直接拽着我飞上了客栈屋顶。坐稳后我把那扇子展开瞅瞅,然后一条一条撕得稀巴烂。
慕容筠分我一壶酒:“撕得好,再撕响些。”
我拔开塞子就咕咚咚喝。
“怎么,生气了?”慕容筠把面具往上推了推,露出了下半张脸,“是跟自己生气,还是跟小侯爷生气?”
我给了他一个王之蔑视:“跟你生气行吧?”
慕容筠笑了:“都行。”
我问:“找我就为了看乐子?”
“不是,是辞行,”慕容筠举起酒壶,“端木林森让我跟着公孙学去给闻人大天治病,现在闻人大天死了,公孙学可以走了,我也不用留了。”
我看看他:“去哪?不用再跟着公孙学了吗?”
慕容筠:“不是不用,是不想。我也要去过自己的日子,去云游天地,四海为家。”
我跟他一碰了下酒壶:“本人亲自去吗?不找外包?”
慕容筠笑呵呵地喝了酒:“不找。只是这临行前,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我:“说。”
慕容筠:“善待宋砚。”
我:“……”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非得觉得我俩之间有点儿啥事?”我对慕容筠发表严正声明,“我再强调一遍,我和宋砚是纯兄弟情,两肋插刀肝胆相照那种,虽然以后够呛能这样了但是在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我和他绝对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慕容筠是懂抓重点的:“什么叫……‘你们一个个都’?”
我甩了甩袖子:“个人**无可奉告哈。”
“好,那我问个别的,”慕容筠慢悠悠说,“假如有一天,宋砚他对你动了心,你打算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首先,这个命题就不成立,宋侯爷是直男,比电线杆都直,而且就算他弯了他也不可能看上我,他眼睛又不瞎。”
慕容筠失笑:“你就当他是瞎了。”
“呵,那就假设,假设宋砚瞎了眼睛看上我了,我会……”
说到这我忽然卡了壳——我会怎么办?
这是一条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虽然一开始我跟宋砚的关系并不咋样,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他,或者说我们彼此对对方的认识都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可能他只当我是个普通朋友,但是在我这,他的份量不会比大瓶子轻多少。
也正是这个原因,不管宋砚给我甩多少脸色,我都心甘情愿地厚着脸皮坚持对他死缠烂打,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彻底两清”。
但是如果像慕容筠说的那样,有那么一天,宋侯爷真就眼瞎看上了我……
“宋砚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了很多次,他会舍命保护我,我也会舍命保护他。”我交出了最终答卷,“我和他之间,义大于情。”
慕容筠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
我不懂有啥好笑的:“你笑啥?”
“笑你啊,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是心思细还是压根就没心肝,”慕容筠颇为认真地看我一眼,“总之,小侯爷的眼睛,不瞎。”
“那必然的嘛,人家宋砚是妥妥的男神,哪哪都好,一般人谁能配得上他?”我反客为主,开始拷问慕容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慕容大侠,你为啥这么关心我俩的事?”
慕容筠道:“因为我与宋瞻是故交。”
——是了,姚钧说宋家是太子的靠山,那么宋瞻生前跟这个慕容太子的关系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我不禁感慨:“宋大将军,全江湖指定唯一白月光名不虚传。”
慕容筠没再说话,我也没再说话。我俩就这么坐着自顾自喝酒,等我喝得有几分醉时他把我从屋顶上放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在上面继续喝。
我在下面跟他喊话:“慕容大侠你少喝点儿,别熬夜早点儿睡。”
慕容筠没搭理我。
我走回房,周大福的呼噜声正在无限循环,地上的地铺铺得波澜壮阔此起彼伏,一看就是周皇的作品。
我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瓜钻进了被窝,一沾枕头就着,眼睛一闭一睁,天已经亮了。
周大福这回比我起得早,屋子里空空荡荡,就剩下了我自己。我推开窗户下楼,楼梯下,刚好周大福出现了,正在朝我飞奔过来:“小姚小姚,出大事了!”
我伸了个懒腰:“啥事呀?”
“小春和宋砚一大早就出去了,刚才我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又是那个闻人府!”周大福压低声音跟我挤眉弄眼,“闻人大天那个女儿,好像是叫什么舞的,一夜之间失踪了!”
我很诧异:“啥玩意?失踪?”
周大福重重点头:“不止啊,我听说除了她之外还有个人也跟着一起丢了,只不过不是德帮的人,好像是个什么郎中……”
我的眼皮抽了一下:“你说的这个郎中,他是不是姓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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