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叹道:“只可惜,神族无道,天神又虚无缥缈,怎么会帮你们呢?”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可以的……”
韩渊立即寻声看去,只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他的父亲还是兄长死死捂住了嘴、按住了头,韩渊盯了他们许久,男人终于受不住了,哭着道:“童、童言无忌!求大公子开恩!大公子开恩啊!!”
白云鹤见之可怜,原想柔声安慰,话到嘴边却又想到,已有人好声好气劝他们,他们却皆不听,自己若还是这般,岂不是又叫他们闭口不言?
顿了顿,回想起记忆里自己父亲的模样,不爱说话,坐立不动,吐字沉稳缓慢,便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冷了下来。
他道:“来人,拖出来!”
立马有两个黑甲卫上前拖人,男子慌了,环臂抱紧那小姑娘,黑甲卫生硬地掰开他的手,他痛地大声哀嚎,又大喊道:“真的是童言无忌,大公子!大公子!她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的!大公子!!”
小女孩见到这阵仗也啼哭不止,被黑甲卫拖出来时一直在挣扎,撕心裂肺的哭闹在夜色之下如一道悬在人心上的利剑,搅得在场所有人皆惶恐不安。
韩渊回头看白云鹤,白云鹤顶着这张与楚先肖似的脸,便也复刻了几分楚先的不怒自威,夜里本便视线不明,火光晃晃荡荡地在他脸上跳动,更让人看不清切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好似下一刻便能下令,将这伙祭神者全部拉下去斩了。
连着花机也诧异白云鹤的变化,小声地提醒了一声:“表哥。”
不过韩渊却又见到,白云鹤手中握剑的手格外地用力。
他立刻明白了。
第一次审案,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学着别人的样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韩渊冷咳了两声,非常配合地唱红脸,道:“大公子宽厚,你们老实交代,大公子定不会为难你们,但若是你们闭口不言,就是欺君之罪,不止杀头,这可是要夷三族的。”
白云鹤冷冷道:“她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懂?!”
男人仍是不答,白云鹤便上前,捏住了那个小姑娘的下巴,看了看,放下手,道:“来人,剁了她的手。”
这下连韩渊也惊了,忙道:“大公子!三思啊。”
白云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黑甲卫按住那小姑娘,已高高举起了刀。
韩渊心中不免担忧,却一咬牙,选择相信白云鹤,朝那男人斥道:“还不快说!”
“我说!!!”
就在刀落下的瞬间,男人大喊了出来,只听得“当”地一声,已落在小女孩手臂的刀瞬间被一道白光弹开,黑甲卫松开了小女孩,小女孩哭着跑向男人怀里,男人紧紧抱住小女孩,二人相拥,哭嚎不止。
韩渊道:“说吧!为何拜神?”
男人哭着道:“我孩子丢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报官也找不回来……只好……只好求神……”
韩渊道:“又是丢孩子?求神难道就能求回来?”
男人又道:“可以、是可以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回来了……”
韩渊问道:“你哪个孩子?”
男人听闻,却哭得痛心疾首,自顾自道:“回来的太晚了!太晚了啊!我的孩子回来的时候变得痴痴傻傻,医官说是丢了魂魄,没有任何办法,后来……后来落入水中……”
他又道:“我们报官了的!可是报官也没办法,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花机道:“那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家里丢了孩子的?”
男人又道:“也不全是孩子,也有丢大人的,这一个月来,城内常常有人失踪,都说是邪祟作孽,可是哪里见到过邪祟?谁又抓到了什么邪祟?”
韩渊直觉不对劲,又问:“是谁告诉你们可以拜神的?”
男人一愣,咬牙道:“是、是几位仙人,他们说、说我们虔诚跪拜祭祀,天神就能听到我们的愿望,就能来救我们。”
“大人!”陈将军此时抬着堂上公簿来了,共有一整箱,他前来复命道:“大人,这是近一年的。”
白云鹤却已不想看这公簿了,冷冷道:“陈将军,孤且问你,山阳近来多人失踪,此事是真是假?”
“……孤?”陈将军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眼前人已经暴露身份了,忙道:“大公子!此事为真。”
白云鹤又问:“丢了多少?丢了多久?你们怎么找的人?”
陈将军倏地跪下,道:“禀大公子,这第一个人失踪乃是一个月前,这些时日失踪之人,加之近日的青州商人,共丢了三百余数,我们一直在找!”
白云鹤厉声道:“如此大事,何不上报?!”
陈将军纳闷道:“我们上报了啊,郡守已写了数封奏折求助,难道大公子并非因郡守求救而来?”
怎么回事?如果上报了,他父亲不可能不派人前来调查。
白云鹤问道:“那为何朝中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韩渊心中已有猜测,道:“郡守呢?把他叫来!”
陈将军又看了白云鹤一眼,得到允准,立即又火急火燎地下去叫人,一炷香后,他匆匆忙忙赶来,惊道:“大公子!郡守、郡守他不见了!”
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韩渊问道:“何时不见?问过人没有?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陈将军道:“不知何时不见,问了郡守府的侍女,无人看到他离开。”
韩渊道:“是畏罪潜逃。”
白云鹤立即道:“陈将军,将这些人尽数关押,加强城中防卫。”
又道:“我们现在去找人。”
郡守府已被重重包围,四人落在郡守府内,花容闻了闻,道:“侥幸我闻过那郡守的味道,跟我来。”
她在前方带路,一路来到府内书房,推门进去,又在房内闻了闻,道:“这间房的味道最重。”沿着墙壁闻了一圈,指着东面的墙道:“小美人,劈开它。”
还没等花机拔刀,一道白光闪过,嗖地一声,墙面裂了两道剑痕,整面墙的石砖唰唰落下,露出一个大洞,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云鹤已收剑回鞘,仿佛不曾动过,眼前尘灰扑面而来,他又一道灵力扫去,尘灰顷刻散尽,露出墙洞本来的面目。
只见墙洞很浅,脚下却有一个漆黑的地道,不知多深。
白云鹤率先跳了进去,道:“跟上。”
韩渊紧跟着跳了下去,下面很黑,他不知多高,只盲目往下跳,凌空忽地被一双手给接住,像那日在修罗谷一般,只是这一次白云鹤搂得更紧,他几乎半个身子都贴上了白云鹤,白云鹤的鼻息打在他脸上,湿湿热热地,虽已接住了他,却似没打算放开他,只是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被后跳下来的花机、花容砸到。
不过接一下,这本没什么,他们两这样抱来抱去很多次了,何况两个都是男人,可不知为何,韩渊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白云鹤那日在行宫之中说的话,不论当时白云鹤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他现在是怎么想都觉得无法坦然。
他立即从白云鹤身上跳下,道:“好了,我又不是小孩,这点高度也不敢跳么?”
白云鹤没说什么,拉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道:“不要挡着他们。”
韩渊这便没拒绝了,他往前看去,地道深处一片漆黑,对于他来说,不使巫术是看不见的,不过他并不想在此浪费力气,便道:“你的剑借我使使,我看不清楚。”
白云鹤道:“你看不见的话,我牵着你。”
韩渊道:“既有剑照明,何必多此一举。”
白云鹤道:“不多。”
待花机和花容跳下来,他牵着韩渊便走,花机一跳下来便看自己表哥,又见两人紧紧靠着,不满道:“贺丹青,地道这样窄,你贴着我表哥做什么?”
什么叫他贴着白云鹤?分明是白云鹤牵着他!不过花机在后,视线被他的身体所挡,瞧不见两人牵住的手。
他正要解释,便听白云鹤道:“他没有修炼,身上没有灵力,看不见黑暗中的情况。”
花机最不想韩渊靠近自己表哥,道:“这还不简单。”
他指尖点起两团火,朝着地道打过去,这火沿着地道边缘燃了一路,登时,地道内灯火通明。
花机道:“好了。”
花容夸道:“真厉害,不过地道这么窄,这火不会烧到我们吧?”
话音刚落,白云鹤一道灵力扫出,又将火全部掐灭了。
花机道:“表哥,这火乃我灵力所化,不会烧到人的。”
白云鹤道:“花机,不可点火,免得打草惊蛇,由我开路,你们看不见也不必担心。”
说完,他拉着韩渊往前走,韩渊想拒绝,可又想,越拒绝越是别扭,若白云鹤如今没有那个意思,岂非显得他婆婆妈妈扯不清?便没再管,道:“我看不见,身家性命全交给你了,别叫我撞墙。”
再申明一番,他不拒绝是贪生,如此也不叫人落下话柄。
花机嘲笑道:“你看不见,就要撞你,谁让你看不见?”
韩渊心中不忿,有意气花机,笑道:“可惜了,你表哥才不舍得撞我,哈哈哈哈……”
花机恼道:“你小心我打你啊。”
白云鹤道:“不要吵闹,花前辈,还能闻到郡守的味道吗?”
花容道:“他好像在跑,我们快走。”
这地道只有一条路,几人加快脚步,走到一半,白云鹤忽然看到眼前有一个逃跑的人影,他大喝一声:“站住!”
立即更快向前。
前面的人听到追赶,跑得更快,却一直与身后人保持着一个距离,直待眼前出现亮光,原是洞口已至,眼见便要叫他逃了,在他钻洞而出之时,他忽地脚底打滑,摔了一下,这一顿,让白云鹤赶了上去,将他逮了个正着。
白云鹤抓住人,跳到地面,一看,果然是那郡守。
韩渊从洞内跳出,道:“郡守大人,跑什么?”
郡守紧张道:“大、大公子?诸位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
韩渊道:“这便要问你了,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这乱葬岗来了?”
他们出来的这地方已是城郊乱葬岗,方才出来的那个洞更是一个不小的坟头,四周似乎还埋有腐尸,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
花机与花容一跳上来便捏着鼻子,连道:“臭死了。”
郡守被白云鹤拿剑架着脑袋,赔笑道:“我……我出来散散心。”
白云鹤一剑挑破他的皮肤,冷冷道:“说实话。”
郡守道:“大公子,臣如此有何不对?我大黎律例并不曾说不准许臣此时前来散步啊!”
韩渊冷笑道:“郡守大人!你知道大黎律例,那你知不知刀剑无眼啊?”
花机可是懒得听废话的,他心中早已认定这郡守是畏罪潜逃了,上去便照着郡守心口踹了一脚,直踹得郡守人仰马翻,连连哀嚎。
他怒道:“你都犯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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