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懵懂看着孙雨莲。
夜色下，孙雨莲目色迷茫困惑，注视着山下远处。
青芒与嫣色缠斗不歇已有一炷香，似乎难分胜负。
只是，嫣色愈发黯淡，像是风中的火苗，摇曳不定。
“那人要输了。”她说。
白冷玉微停了下脚，“章宇教母赢不了严瓒的人。那侏儒是依托严瓒所化，背后是严瓒的磅礴灵力，只要一天不除，侏儒一天就不会消散，和他缠斗下去，只会消耗尽自己的灵力，最后被他所吞。”
“你怎么知道？”秋娘突然问。
白冷玉余光瞥着，微微摇下头，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秋娘不依不饶，飞快追了上去，“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严瓒，你到底是谁，为何对这些了如指掌？存的什么目的？！”
“小丫头，我不会害你们。”她轻笑道，悠悠往山下走，“你们的主人叶澜卓，我还救过几次呢，真想害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
孙雨莲过来，几步拉住秋娘，“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又看向白冷玉背影，“你既然知道我家仙子被那恶贼抓走，为何没有出手救她？”
“我说了，我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够救她，救天下苍生。”
两人微微凝神，最后跟上她，脚步跟上沉重。
“找到清岚。”解开这几千年的秘密。她想。
“清岚是神女，在仙界，”秋娘还是不懂，“怎么不去仙界找，为何一直在人间寻她？”
“仙界关闭，谁都上不去，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清岚留在人间的痕迹，或许可以联系到她。”白冷玉嗓音波澜不惊，白色衣衫在黑夜中极为显眼，还闪动着莹润光泽。
“你是……”孙雨莲观察着她，不禁疑惑，“你的修为很高，我看不出你的境界，但你术法和我们不一样，和仙子很像，难道……”
“没错，我是天陨，与叶澜卓一样。”她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两人瞬间震惊，凝滞住了挪不动脚，“你，你竟然？！”
“很惊讶吗？”她撇过脸，笑容淡淡，“我是仙界关闭后的第二位天陨。”
“第二？！”
“嗯，还有一位，他叫苏辽。”想到过去，她笑着摇头，“时间很久远了，那时仙界还没有发现天陨的事，我想，清岚是在仙界忙着什么。”
“他，他，你们……”孙雨莲大惊失色，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也是天陨。
“不可能！怎么可能！主上他，他被……”
心中轰地一声，身子完全凝固住了。
“项竹吗？他实在可惜，那时我在闭关，苏辽不知所踪，待得知他的消息后，已经来不及。”白冷玉面容出现一丝遗憾，“不过瞧着仙界派下来的人，与清岚一向做派很是不符。”
秋娘还在消化着这个消息，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我怀疑现在仙界做主的并非清岚，仙界关闭天门后，或许也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只是……我们还没有能力去查探。”
两人更是惊诧到说不出话。
良久，白冷玉动了动，影子在树林里晃动着，嗓音慢慢飘来。
“不仅人间不安宁，仙界也是如此。我们要快些了。”
孙雨莲赶紧拉着愣神的秋娘，“先借着她找到仙子再说！她说的若是真的，仙子可能非常危险！”
秋娘深吸口气，“好！”
两人赶忙追上白冷玉。
白冷玉散了灵力在沿途。
一阵清浅若玉色的灵光在树林间徘徊游移。
溪水叮咚，水面被灵光映得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烟霞紫的灵力若游丝，漂荡在半空中，延伸到山下。
“它一直在这里吗？难道没人发现？”白冷玉心里疑惑，不禁呢喃。
“有线索就去看看，我不怕什么陷阱！”秋娘便要往山下去。
白冷玉没说话，也转了转身子，像是默许了。
见此，秋娘更有了信心，踏着水面直接飞起，贴着小溪往下飞去。
一阵清风拂来，使得烟霞紫的灵力更加稀薄。
“孙大姐！快来！”秋娘的声音忽地从不远处树林里传来。
孙雨莲看了眼白冷玉。
她点点头，已经先飞了过去。
两人落定身体，定睛一看。
隔着溪水，山势往下些，灌木连成一片，树林间突然有条小路散发着浅淡的星芒，颜色淡紫，好似星辰落在了这里。
白冷玉轻笑，“有点意思。”
视线顺着路看下去，“通到山下，我们去看看。”
三人放慢了脚步，沿着星点往下走。
路越来越宽，竟有了其他人的脚印。
“这里还有人来。”白冷玉巡视着四周，“但是从没人发现过异常，说明……”
“说明这东西是只露给我们看的！”秋娘脱口而出。
“你很聪明。”她赞赏道。
孙雨莲伏低了身体，趴在地上仔细看着，“这东西是印在土地里面的，怎么会这样？”
白冷玉恍然道，“只有知晓了天地大道之人才能做到这一点，现今，也只有清岚能够做到。”
“你见过她吗？”秋娘又问。
“没有，墨离山那些人见过，我生于仙界大战之后，自然无缘得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反问。
白冷玉眯了眯眼，其内笑意满满，“我自有我的办法，小丫头，你觉得我这几千年上白活的吗？”
“哼，从没见过你，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的这些我们也没办法验证。”秋娘撇嘴。
白冷玉毫不在意，“清岚留下这印记，像说明什么呢？”
她抬起眼往下看去。
小路蜿蜒曲折，尽头隐藏在林子里，浅紫色星芒在其间忽隐忽现，显得朦胧神秘。
“走，往下去看看。”她说。
三人又动身，沿着路很快下了山。
山脚地势更加平稳，与大地相融为一体。
平缓毫无起伏的地平线尽头有着隐隐红光，星辰也显映出最后一抹余光。
剪影下，草尖茫茫，好似毛茸茸的毯子铺在朝霞的光彩下。
“天要亮了。”秋娘喃喃着。
天光下，淡紫色融入一片苍茫，化成大片大片的星星，在草原上翩翩起舞。
白冷玉微微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清岚来过达里穆沁，不仅来过，而且与这里联系紧密，处处都留着她的痕迹。
一个廉国公主怎么会和达里穆沁扯上关系呢？
而这个时期，达里穆沁也出现了仅此一位的女可汗——乌伦珠日格。
她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时过境迁，事实被抹去，史书上根本不可能有记载。
不由得轻叹了下。
思绪愈发纷乱。
淡紫色星芒飘荡着，随着风不停飞舞，似乎在这里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与大地、草原，愈加明亮泛红的天穹都亲密无间。
她突然有一种预感。
清岚并没有回到天上，而是化成了风、变成了雨、凝成了云，长长久久地留在了达里穆沁。
一瞬间，她被自己这想法所震撼。
“会是这样吗？”
“什么？”秋娘和孙雨莲听见她的呢喃，忍不住把视线从草原上收回，转头看向白冷玉。
“我们需要深入这片大地，彻底找出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白冷玉提身已然飞起，向着红霞遍布的空中悠悠飞去。
莹润光芒伴随在身周，在朝霞中犹如一抹亮眼的流星，向着天边坠落。
“这是怎么了？”秋娘茫然道。
孙雨莲却突然抓住了她，“快走！先回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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