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戒指,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骇浪,满脑子思绪一瞬间乱了。
赠人已逝,它却还在,守着自己,但誓言不在,恩情不在,实在是有些讽刺。
一阵沉重叹息轻轻吐出。
抬头看季非眠。
公主凝望着灵牌,华服披在身,幽色光线下,有几分落寞。
更多的是坚毅。
“王姐?”外面的声音依旧怯怯的,就在殿门外,非常非常近。
公主瞬时身形紧绷,下意识看向叶澜卓,意味很明显。
她王弟有可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叶澜卓悠悠走过去,笑着摇头,“无妨。他早晚要死,有我在,出不了事的。”
走到她面前,定定注视,“想好了吗?”
季非眠深吸口气,“杀了他,如何证明我的合法性?”
显然,这是做好了打算。
“这不容易?”叶澜卓笑意盈盈,仿佛不是什么难事,“我说了,有我在。”
“神女的意思是……”她似懂非懂。
“吾乃素水神女,为你王爷爷亲自请回的,乃是上天的显现,我的意思,就是天神的意思。”
“我说你上王,你就是王。”
“不服从的,一律杀之!”
殿中忽然泛起一股冷寒。
季非眠不禁打了个哆嗦。
细想下,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眼眸中慢慢出现了一抹光亮,欣喜浮现。
“但……要赶尽杀绝吗?他们会不会……”她还是有些不懂。
“公主,你在暗中扶持势力十年,等的不就是今天?怎么,你的人比不上你王弟的一定要留着?”
“人嘛,起先都是无畏的,不过是没见过血,等到刀子砍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害怕。”
“硬骨头嘛,总会有几个,杀了也是以儆效尤。”
“况且,女子为王,本就是更加艰难。”
“不比男子强硬些,要指望他们拱手相送吗?”
季非眠听得动容,凛然之气顿时浮现。
“你说的对,我才知晓这个道理!”
“今夜就动手!明日,我要成为章渚之王!登上这宝座!”
叶澜卓笑意绽放,微风忽气,吹得两人衣袍上下翩飞,灵台上的烛火摇曳不停。
映得两人影子犹如鬼魅,长长地,在门扇上扭动。
风渐渐变大,扑地一下子,吹灭了蜡烛。
殿中瞬间漆黑。
“姐姐……?”那声音更颤了,还奶里奶气的。
别说王者之气,甚至连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既然这样,”季非眠声音在黑暗中清冷异常,“我等神女的信号。”
“不会太久。”
季非容瞧见里面的烛火突然熄灭,又静悄悄的,捏紧了手,额头满是汗珠,回头问随从,“怎么回事?姐姐不会有危险吧?”
话音未落,殿门嘭地弹开。
淡淡梅香飘来。
他一扭头,看到了麻布长袍的女子,犹如仙子般明媚娇艳,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话堵在了心口。
季非眠从叶澜卓身后出现,冷色面容似笑非笑,打量着弟弟。
他才看向姐姐,有些惧怕,又像看到了主心骨,“姐姐!”
叶澜卓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牵连,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柳芜笙。
面色微微凝滞,手不自觉摸上指间的戒指。
众随从也是神色各异,看着殿门处的三人。
“叫什么,”季非眠没给大王一点好脸色,“神女叫我进去,你如此不放心吗?”
“不是的姐姐,”少年忙解释,“只是你们进去了好久,这位,”他看着叶澜卓,满脸崇敬,“真的是王爷爷请回的神女吗?”
“那还有假?!”季非眠冷声道,还要说什么。
叶澜卓打断,“我便是素水神女,当年章渚之王请我下山,没想到我修炼片刻便已过三十七年,有愧于你王爷爷的嘱托。”
季非眠眨眨眼,颇有些意外。
“如今醒来,已听公主讲明,请大王移步,有些事需要向你说。”
季非容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叶澜卓,马上点头,“请神女随我来。”
季非眠则说,“既是要和大王商谈,我便回去了。”说着盈盈走出大殿,向轿辇走去。
少年露出不解,“姐姐,这等大事,还需一同商议。”
季非眠却未理他,上了轿辇,匆匆离开。
叶澜卓自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开,然后对着季非容道,“请大王移驾。”
季非容撇撇嘴,颇有些失落,“好,神女请。”
一众人簇拥着两人,来到另处宫殿。
那里已烛火明亮。
光亮下,叶澜卓轻声念出上面的字,“正阳殿。”
季非容走在前面,声音软糯,“我父王是在这里得知您在关霞殿闭关,我也是在这里听我父王讲的。”
她没说话,暗中摸了下手上的戒指。
进了大殿,她示意屏退众侍从。
季非容虽不解,还是照做。
殿门刚关闭,脚步声还未远,叶澜卓猛然冲到他面前,掐起了他脖颈,缓慢举过头顶。
年轻的脸上一时间震惊、不可思议,立马涨得通红,下意识挣扎,抓挠她的手。
叶澜卓面色冷淡,“别挣扎了大王,今天你走不出正阳殿。”
他浑身哆嗦,费力吐出两个字,“为……何……”
她望着少年,“知与不知,有何区别?难道你要化成鬼找我报仇吗?”
“不……姐姐……救我……”
“嗤……”姐姐,就是你姐姐才要你死。
谁让你自己握不住大权。
“一辈子投个好胎,远离——”她又顿住了,后半句堵塞在嗓子眼。
[下辈子愿做个农夫,远离纷争,和澜澜做对平淡夫妻]
是柳芜笙在相府被抄之前说给自己的。
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退了几分。
而指间的戒指明晃晃在季非容脖颈间。
白玉温润素雅,上面一朵梅花栩栩如生像是要飞出来。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青翠竹林。
悠然静谧,竹林旁是几株绽放的红梅。
白雪下,竹子清雅,红梅高洁,相伴成趣,愈发清幽。
“不,不……”她心口猛颤,顷刻松开手,像扔块热碳,把季非容甩向一旁的桌几。
扑通一声。
季非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顺着桌几软绵绵滑下去,不知生死。
“柳芜笙,你不要……不要再出现了!”她急喘着,一把夺下手指上的戒指,对着殿门远远抛了出去!
“你死了六百年,灰都没了!不要再……不要再……”
戒指径直打在木头上,一下子弹了回来,打在季非容额头上。
少年哼唧了下,轻声呻吟起来。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忙问,“大王?大王您怎么了?”
看见门扇上的影子,叶澜卓眸底冷意骤起,一甩袖,门扇咚地巨响,强烈气脉倾泻而出,直奔出正阳殿。
只听得几声哎哟,门扇上的影子消失了。
回过头,她看见季非容眼睛睁开了条缝,
那枚戒指正在他胸前。
竟然毫无损坏!
“哼,柳芜笙,你死了就是死了,无法在困住我分毫!今天这人,我杀定了!”
灵力缓缓逸出,带着肃杀。
地面爬上一层白色薄霜。
季非容浑身断裂一样的疼,看着冷意森森的神女,止不住哆嗦。
“姐姐……姐姐……”
“还在叫姐姐?”她蹲下去,捏起少年下巴,“既然你想知道,好,告诉你,就是你姐姐要杀你,她要做这章渚的王!”
少年没有露出任何惊异,泪水从眼角滑落,“姐姐……我咳咳……知道你,我愿意让……姐姐……不要……”
叶澜卓动作一滞,“知道?”
“姐姐不喜欢我,”少年眼泪横流,“父王不喜欢姐姐……”
“我不喜欢做王……”
“父王不许……”
“姐姐……姐姐……”
他突然咳起来,鲜血从口中喷出。
叶澜卓躲闪不及,一阵温热,血腥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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