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机撤走,玄甲军的箭雨仍旧穷追不舍。霍天涯驱马至叶桑峪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恭敬:“霍天涯恭迎长公主回国!”
“恭迎长公主回国!”数万名将士齐声高呼,气势磅礴,宛如黑云压城,传至很远。
霍天涯忙上前两步帮叶桑峪搀扶玉青道,“来人,将玉老扶上车。”
叶桑峪目光穿越人群,定格在已经快要消失的两道身影上:“霍将军,速带命人向北缉拿司马千澈。”
霍天涯神色一惊,司马千澈不是那位失踪已久的夏州太子吗?!他顺着叶桑峪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两道策马狂奔的身影,“那是司马千澈?!”
玉青道正想提醒叶桑峪是孟星魂,就听后者笃定的道:“对就是他,还有孟星魂。”
霍天涯闻言不再迟疑,立刻下令:“玄羽军听令,火速向北缉拿司马千澈和孟星魂。”
——报!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见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从人群中跑来,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朱漆密函。那信使额间汗珠滚落,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
叶桑峪接过密函,纤指碾碎朱漆,展开信笺细读。只见她眉心微蹙,双眼渐渐凝起寒霜。密函上的内容非同小可——上面说,数日前,边关斥候在云荒境外三十里处,竟发现了乜鸢的踪迹。
自北凛弑君后,大家便一直猜测,乜鸢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如今答案终于揭晓。而乜鸢的动向,也预示着云荒女帝危在旦夕。
“罢了,先别追了。”叶桑峪轻叹一声,旋即将密函递给霍天涯,眼中有着一丝不甘,“先回云岚,不管消息是否属实。”
霍天涯匆匆浏览后,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立即高声喝令:“全军听令,全速回京!”
听到命令后,玄甲军迅速动了起来。叶桑峪凝视着天机和司马千澈消失的方向,与乜鸢可能带来的威胁相比,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云岚城墙巍峨,高耸入云,以青灰的石块砌成,历经风雨洗礼,更显古朴庄重。城门洞开,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旅人与商贾。
城中,一座座宏伟的建筑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宫殿、庙宇、楼阁、亭台……都各具特色,风格迥异,却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尽显云岚城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建筑风格。
皇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宫人熟络地从海东青的鹰脚上,取走信件,急匆匆地跑回殿内。
“启禀陛下,霍将军来信。”
正在处理政务的烨帝头也不抬地道:“念。”
“霍将军说他已与长公主汇合,正在回来的路上。另外,霍将军说长公主和玉大人都受了些伤,但无性命之忧,请陛下放心。”
烨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吩咐御医准备最好的疗伤药给他们。”
“是…”宫人稍作停顿又道:“陛下,霍将军在信中还提到,他们在关外看到了孟星魂,据说从天机采购了不少军用的物资。”
烨帝闻言勾唇一笑,似早有预料:“看来司马千澈这是要去支援玉宸关了。”
宫人继续道:“陛下,数日前玄霜营那封关于乜鸢的消息,倘若属实,算算时日,应是这两日抵达云荒。”
烨帝听到此言,终于抬起头来。天竺从宫人手中接过文书,恭敬地呈递给烨帝。烨帝看着文书上“乜鸢”二字,语气淡然地说道:“终于来了。”
听其语气,似期盼已久。
微作停顿,烨帝询问:“长庚公主今日在做什么?”
天竺挥手遣退宫人,拱手道:“陛下,公主今日读书写字偶尔到院子里走走,倒是与往日无疑。”
“告诉玄霜营,把人给朕看好了。”烨帝埋头继续处理政务。
“诺。”
这样的对话,天竺几乎每天都要与烨帝汇报一次,也不知一个亡国的公主还能有何用处?
那日离开万花谷,她陪烨帝去了趟幽谷,谁知到了幽谷,王柬竟也在,王柬与幽谷子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两人常一块下棋,得知乜鸢将至,两人便一同与烨帝来了云岚,本以为有了两位至尊坐镇,即便乜鸢真的来了,也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此二人却被烨帝安排住在司马长庚的旁边?
天竺侍奉烨帝二十几年,自认为对其有六七分了解,最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烨帝的心思了。
天机,天启城,御事殿。
“废物!一群废物!如此兴师动众,居然连两个人都没抓住。”肖衍在得知围剿叶桑峪的行动失败后勃然大怒,甩手便将桌案上的奏章打翻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大殿之上。
天机阁众跪了一地,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只有梅德裕稳稳地站在一旁,他虽为天机阁的主事,但此次围剿,乃是陛下亲自策划,韦老和韩先生带队,他在中间,只是起了个跑跑腿出出主意的作用。
天机阁执任说道:“陛下息怒,原本我等有望杀了叶桑峪和玉青道,岂料那霍天涯带着大军出现于关外,我等不敌只能退走。”
肖衍闻言一拳重重砸在桌上,咬着后槽牙道:“烨帝这只老狐狸,她这是在告诉孤,谁敢动叶桑峪便是对云荒宣战。”
就在此时,越行舟步入大殿,看到眼前一幕,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陛下,何故如此震怒?”
肖衍睁开眼,怒目圆睁,指着下方天机阁众,咆哮道:“都哑巴了吗?难道要朕替你们说吗?”
天机阁众人闻声色变,惊恐之下纷纷争先恐后,声音颤抖地回禀:“回越大人,叶桑峪她,跑了。”
越行舟闻言,脸色骤变,那日他虽未亲眼目睹,却也有所耳闻。陛下布天罗地网,意在诛杀叶桑峪,岂料关键时刻玉青道现身将她救走。之后,天机阁倾巢而出,韩先生与韦老也参与追杀,仍旧无功而返,难怪陛下会怒不可遏。
“想不到那叶桑峪竟如此厉害!”
梅德裕闻言摇了摇头,叹息道:“叶桑峪虽强,但真正能让她逃脱的是云荒的毒术,此次天机阁众不少人因中毒不能追捕,有些人甚至当场毙命。”
肖衍轻轻揉捏太阳穴,试图缓解因愤怒而带来的头痛,心中却是一片沉重。烨帝这是在告诉他,叶桑峪虽远赴草堂求学十年,就只是求学,什么质子之说,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召回。如今北凛之地,风起云涌,叶桑峪或许正是烨帝布下的一枚关键棋子。“越爱卿,可有好消息,能缓解朕心头之郁?”
越行舟拱手,道:“启奏陛下,玉宸关内已缺盐数日,待司马千澈现身,便可收网。”
肖衍缓缓点头,“凛冬将至,务必确保前方三十万将士的温饱。”
“陛下请放心,此次补给队伍,有一半装载着抵御寒冬的衣物和食物,以免前方将士经受严寒之苦。”
对于越行舟的安排,肖衍甚是满意,神色也有所缓和,“你做得很好,爱卿刚回朝不久,应好好休息。现却因粮饷不得安歇,孤倍感自责。”
“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分忧,乃臣子的本分。”
肖衍面露微笑,“如今粮草既已运往前线,爱卿放心便是,玉宸关十万兵马,又不是白羽军,夜景芝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斩了便是!”
越行舟低头不语,夜景芝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若是因为此战问斩,未免有些可惜。而肖衍的话,满含警告之意,叶桑峪逃了,玉宸关不容有失。以他作战多年的经验来看,往往越是十拿九稳,越容易生变。
然而,就在越行舟沉思之际,梅德裕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越是到了入冬阶段,越要小心提防司马千澈。”
“哦?”肖衍的目光缓缓落在梅德裕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梅爱卿似乎有话说?”
梅德裕躬身道:“天机阁在关外追杀叶桑峪的时候,遇见了夏州的商队。”
“夏州的商队?!”肖衍有些惊讶,“你且细细道来。”
梅德裕斟字酌句,“据说,韩先生重创叶桑峪的同时,撞翻了夏州商队的马车,粮草辎重散落一地。被韩先生一眼识破,当即下令天机阁高手全力围剿。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霍天涯率大军出现,箭雨如织,逼得我们不得不仓促撤退……”
肖衍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心中暗自思量,对天机阁的失利也多了几分理解。“围困多日,终于有司马千澈的消息了。夏州商队是何人带队?”
天机阁执任接道:“孟星魂,应该还有司马千澈。”
“应该?”肖衍眉头一皱。
天机阁执任忙做解释:“他们都易了容,难以分辨,若非韩先生逼得孟星魂使出了星魂剑,恐怕便要被他们蒙混过去了。”
肖衍陷入沉思,权衡利弊,司马千澈采购的物资显然是用来支援玉宸关,而自古以来盐乃军队之命脉,玉宸关断盐数日,将士们的战斗力势必大打折扣。如今只要不出意外,攻下玉宸关应是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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