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覃祸与陈胜几乎是同时到达田府,相比陈胜身后的一队人马,覃祸就显得有些贫瘠了。
“将军来的这样早?”覃祸道。
陈胜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径自走进府内。覃祸撇撇嘴跟上。
府内,一队人马出动,在四周各个角落搜寻起来,这副阵仗着实将府门外围着的百姓惊了一惊。
昨夜书房已经查过了,那匣子内是田浩与人的来往书信,今日覃祸依旧一同带来了。
卧房内,覃祸随意翻了翻床榻,一抹独特的白夹在方枕下,覃祸伸手捻起,是封书信,已经有些泛黄,时间应是很久远了。
覃祸慢条斯理的准备打开,一阵力道将书信抽离手中,文昭眼中充满敌意,却没有拔剑。
片刻,陈胜才一同来到卧房,他接过手下从覃祸手中抢来的书信,面上的得意藏不住,“多谢梁大人代劳。”
说罢,他打开了那封信,写满的一页纸展露在眼前,可不过片刻陈胜面上的笑就维持不住了。覃祸看着他的眼神上下移动,十分迅速的读完,随后陈胜一扬,书信连着信封被他扔在床榻上,冷哼一声就离去了。
待陈胜走后,覃祸拾起信看了起来,不由得笑了,信中无一分与此案有关的信息,反而是田浩写于他夫人的情书,深情款款,字字句句含着情。
田浩的妻儿今日也被陈胜请了回来,派去寻找线索的手下全都无功而返,陈胜索性盘问起了人。
“田浩死的那日你在哪?”正堂内,陈胜坐在主位,审问着下方的人。
“回大人,那日是我母亲的生辰,老爷有事不能前去贺寿,便只有我带着孩儿回了娘家。”
“你就没问田浩为何不能与你一同回娘家?”陈胜又问。
田浩的妻摇摇头,回道:“没有,往日我做什么老爷都很顺着,既说了有事我便没有多问。”
安静一阵,覃祸走近田浩的妻,将手上的盒子盛到她面前,“不知夫人可认得这盒子?”
她点点头,“老爷有个习惯,来往的书信都会存起来,但有些是见不得人的便藏了起来,你是如何找到的?”
覃祸微微一笑,“方才在书房见兰花枯萎了便想着浇些水,意外发现。”
陈胜只注重于“有些是见不得人的”上,他垂下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等他再抬起时,手下已将手伸至盒子旁。
文昭此次再忍不得了,只听一声剑出鞘的金属脆响,银白色的剑刃就已抵在那双手上。
随着文昭的动作,陈胜带来的人马也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或是佩刀,刀尖剑刃直指覃祸。
不过片刻,覃祸将手附在文昭执剑的那只手上,“不过是一份线索,将军想要拿去便是,何必刀尖相向。”
文昭收了剑,盒子被移至陈胜手中,那张常年紧蹙着眉头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只不过这笑是讽刺的,“多谢梁大人了。”
话毕,陈胜收了队,覃祸也没有多逗留。
“殿下,证据就这么给他了?”文昭问。
方才那盒子中,最上面的一封信是陈胜写的,虽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能证明田浩生前见过陈胜。
覃祸呼出一口气,从衣领中两指捻出一份信出来,文昭接过,赫然是陈胜写的那封,“文昭,在你眼中本殿就如此蠢笨吗?”
覃祸真诚发问,他自认算不得什么聪明之人,但好歹心思是深的,怎可能真将证据交给陈胜。
“陷入爱河而放弃多年的计划,你说蠢不蠢?”文昭随口道。
闻言,覃祸只是轻笑,“文昭,若是你遇到一深爱之人,会不会为他抛弃性命?”
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文昭脑中不禁浮现及时雨那张脸,良久,他道:“不会,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覃祸爽朗的大笑两声,道了句:“无趣。”
文昭跟着覃祸走,不知走了多久停在刑部前。门外的守卫似都眼熟覃祸了,并没有多阻拦,况且迟暮也下令刑部辅助调查。
随着一个月白色的人影浮现在覃祸眼前,覃祸扬声:“小翟大人。”
翟砚转过身,衣领处滚着金边,出落的像极了达官贵人家的小公子,“梁大人,我哥在敛尸房等候多时了,他说你肯定会来。”
“还请小翟大人带路。”覃祸微微一笑。
敛尸房内,翟煜一手抵着鼻,一手掀开盖着的白布,见覃祸来也只分了个眼神过去。
翟煜让开位子,覃祸也掀开白布,只见田浩面色惨白,眼下泛着乌黑,覃祸扒开他的下颚,果不其然就连舌苔都是黑的,就更不要说指尖了,摆明了中毒身亡。
翟煜突然开口,“仵作说田浩中的是剧毒,中毒者眼下、舌苔、指尖都会发黑,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异常,但查遍古籍都不知是什么毒。”
如此剧毒,倒显得田浩脖颈间的刀伤有些突兀了。
翟煜似是看出覃祸的疑虑,他又道:“致命伤确实是脖颈间的刀伤,一刀毙命,血尽而亡。只是不知杀人者是一人还是两人,若是一人为何要多此一举。”
覃祸懂了翟煜的意思,若凶手想杀田浩下了此毒就足以让他毙命,甚至能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不过有一处翟煜和仵作都没有注意到,颈间的刀伤染着血,在干枯的血下,伤口有些发黑。
是的,此毒覃祸也认得,名穿肠噬心,中毒者先是心脏如针扎般疼痛难忍,随后蔓延全身,但此毒并不会让人马上死亡,而是会折磨中毒者,所以大多的中毒者会选择自杀结束痛苦。
重中之重,此毒比当初的**散还要珍贵,也不能说是珍贵,应是稀有。只因此毒是大覃国师容邱的成名之作,当初流传出去了一部分,但并未流出大覃。
说来也巧,陈胜守的边疆就是与大覃一线之隔的地方,结合从田府找出的盒子内的书信,覃祸心中已有定数,只是缺少证据。
临走时,覃祸与翟煜二人独自对谈,“翟大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我想我知道那些人情你该如何还了。”
翟煜冷笑,“当初欠下的两个人情还至现在依旧还不清,早知就不与你纠缠了。”
覃祸拉扯了下唇角,“别说这么说,要你办的事很简单,若有一日我不在了,请你和柳大人依旧忠于陛下,不仅仅是还人情,也是我个人的请求。”
他早该知道的,终有一日他会离开迟暮,只是一年的快活日子让他暂时忘却了此事,就让他在离开前再为迟暮做些什么吧。
“那是自然,不过你不在了是为何?”翟煜捕捉到覃祸话中的漏洞。
覃祸不打算细说,敷衍过去,“不在了还能是什么,无非是死了,今日所言不过是提前做个保障,免得死到临头遗言都来不及说。”
翟煜没有言语,他总觉覃祸说这话有些不对,但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覃祸忙着查案子去了。
临走问翟煜借了匹马,一路疾驰又回到了田府,门外还有陈胜的手下在把守,但是无妨,他不进去。
府门外,田浩的妻收拾了些行礼搬至马车上,她回头望着居住了几十余年的府院,终究还是不舍。
“田夫人。”不知何时覃祸已走至她的身侧。
田夫人怔了怔,“梁大人。”她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也只素簪几根。
“田夫人可知府中的下人都去往何处了?若是知道长跟在田大人身侧的小厮就更好了。”覃祸问。
“常年来都是我管家,若按大人所说那应是小阳,老爷的尸身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记得不错的话他家住在城东的村头。”
覃祸道过谢后便直奔城东村头。
果不其然,在一间破败的小院找到了田夫人说的小阳,尽管小院破败,但屋内还算温馨,床榻上躺着一病重的中年男子。
覃祸伸手,文昭顺势就将一锭银子放在上面,覃祸给了小阳,“田浩死的那日发生了何时,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小阳长了副老实面孔,接下银子后开始讲述。
那日的上午田浩就吩咐小阳晚上摆个宴,多做些好菜,说是有贵客要来。小阳也确实做到了,不过小阳陪田浩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贵客,可就在田浩准备自己用膳时突然告知小阳让他退下歇息,说不用他伺候了。后面的事小阳也不知了。
话毕,覃祸又留下了一袋碎银离去了。
村头幼童嬉笑的声音随着小河流水的潺潺声入了覃祸的耳,今日阳光比前两日大些,覃祸合着眼,阳光撒在他身上,脑中闪过案件相关的情节。
餐桌上菜肴丰富,却几乎没有动过,离餐桌两步距离是田浩倒地的地方,周围是四溅的血点,但有一处却未沾到,应是凶手站的地方,所以那些消失的血点是溅到凶手身上了。
眼下若是有凶手被溅到血的衣物作为证据,那便跑不了了。
“陈胜杀了田浩此事是跑不了的了,只是还差样证据,但愿陈胜未毁掉。”覃祸似在与文昭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殿下,今夜可要探将军府?”文昭问。
“不用,派人盯着将军府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回禀。”
深夜,守卫不亚于皇宫的将军府进去了一人,董深的困意在一瞬间消散不少,来人知进去片刻,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夜深人静,打更人早已走过了,来人更是肆无忌惮,董深也不打草惊蛇就这么静静地跟上。
走至较为隐蔽的树林中,来人四处张望了一眼,随后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包袱。
来人银色的护腕在火光下尤为明显,而且从方才他如此侦查谨慎的模样,董深也猜到他是个习武之人,面对面正刚自然是打不过的。
一筹莫展之际,董深视线看到地上的石子,他捡起扔向了另一方向的树丛,果然,来人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模样。
董深就趁此空隙拾走了地上还在燃烧的包袱,来人听到动静猛地回头,却只剩董深的背影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