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刚转过身子去,便听着鬼宿苑的门口传来孟瑶姬的声音。
“做什么这样的热闹,我打眼瞧着怎么都是我府上的。怎么,如今这招魂鬼都属于你们天枢府管不成?”方说罢,孟瑶姬给一旁的大司命行过礼,再看一眼那审讯台上。
笑罢,又见孟瑶姬右侧的辫子忽然伸长,直接就从苏木的手中取过了神职铁锁来。
左边的辫子再伸到审讯台上去,挑起杜衡的脸。
“教你点儿本事,全都露出来了,你这喜欢臭显摆的毛病,当真是很会惹麻烦呀。”孟瑶姬笑道,再忽然收起那长长的辫子,转过身去与那苏钟乐对质道,“怎么,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天虞山上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炫耀点儿神力就得被烧死。”
“这倒稀奇,一个个的都跑来教杜衡神力。偏之前不知杜衡竟是麻雀站屋梁,有这么大的架子,哼。”苏钟乐自然不信,言语间不肯给孟瑶姬一个正眼。
大司命并未怪罪孟瑶姬,反倒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直到九牧说出那许多不知好歹的话来,大司命才幡然顿悟,刚刚差点儿就中了离洛的离间计!
这许多奇怪里面,一定是有离洛的谋算的,所以此时,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做决定。
因此,不管孟瑶姬说这样的话报的是什么目的,她的擅自闯进反而解了大司命和天虞山的困局。
若不是九牧发疯似地喊出那些屠戮的言语来,大司命真就会进了离洛的圈套。
真的是好险!
站在鬼宿苑中,大司命隐约能探寻到天枢府院墙外的高树上卧着的那只虎视眈眈的猫。
能看到它那对绿油油的眼睛里隐藏的凶险与狡诈。
刚刚所经历的审问,所判的罚与被罚,在离洛的眼中,真就成了好精彩的一出戏。
大司命预料到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离洛在搞鬼,只是没有料到离洛竟然能在九牧的身上动手脚。
看样子,危险已经不知不觉地蔓延进了天枢府里边了。
如果离洛要明着来,天枢府真的是一点都不怕它。
怕就怕它像现在这样玩阴的。
如果天枢府再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接下来谁会成为离洛的棋子还真说不定。
不过眼前……这杜衡是杀不得了。
大司命念着,如果陡然取了杜衡的性命,九牧势必会与自己反目成仇。到时候整个天枢府势必会被九牧搞得乌烟瘴气,整个天虞山也就危如累卵一般。
如今九牧的神力还没有定性,他到底会成为何种阶级的神这不好说。
即便九牧是自己的儿子,也得忌惮着点。
所以,现如今,肯定不能再动杜衡。
想及此处,大司命赶紧借着孟瑶姬的话改了口,“既然是孟瑶姬大人教的神力,能有这番长进也是寻常。”
说罢大司命挥挥手,示意苏木暂且抱着烧魂灯退下审讯台去。
见大司命开了口,苏钟乐也不好再插嘴了,赶紧让出审讯的位子来,站到孟瑶姬的旁边。
这便又听大司命问话,“杜仲,你也算是虚宿府的管事,做事本不应该这样的毛躁。杜衡在林子里面与你们几个起争执是昨日的事,发现绛雪神药被盗是今日的事,时间都不相同,难说不是你的欲加之罪。”
大司命语气平缓,但颇具震慑力。且听这话,大司命对这事情已是知道得明明白白了。
杜衡偷绛雪神药之事本就是杜仲胡诌的,如今在大司命面前更加是没了底气。
除了高喊大司命饶命之外,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衡你虽说是被冤枉,但是若没有你的招摇过市,也不会惹出这许多事情来。”
杜衡被压得俯身低头,跪在那等候着发落。
杜衡的眼泪间或落着,间或在审讯台上蒸发着。
“烧死,未免太过严重。”大司命说到这里,方去看一眼苏钟乐。
苏钟乐点点头,表示一切听从大司命安排。如此,大司命才去看了仍被困在三味真火里的九牧一眼。
再说道,“孟瑶姬暂且把杜衡带回去,按着你们府里面的规矩好好罚一罚就是。”
“是。”孟瑶姬回应道。
大司命打眼再往树上看时,那猫早已不见了踪迹。
“可见,天虞山上的四府里不平静呀……瞧眼前这个样子,你们虚宿府是不是最先该好好的整顿整顿。也不是我要护着自己府上的人,毕竟杜衡是苏钟乐封了正职之后过去的,被怠慢至此,实在是不应该。既然大伙都看重规矩,我这做大司命的也不好乱了规矩。今儿个能解了杜衡的冤情,全是看在你们虚宿府的面子上。只是眼下的这四位招魂鬼,怕是还得按照苏钟乐的决断来。”
“是。”孟瑶姬又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杜仲见孟瑶姬应了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连求饶都忘了,再说不出一句来。
“看了半天我也乏了。”说罢大司命这才解开了九牧旁边的三味真火,与元耀灵一并离开。
刚被解开限制的九牧,饿狼扑食似地朝着杜衡飞扑过去。
大司命抬手一拦,把这急躁九牧挡在身后,“你着急做什么,日后自有你们聚的时候,还不跟我回去。”
九牧十分感念大司命方才的宽宥之恩,不敢再耍横,乖乖地跟在大司命的后边,只是眼睛一直都没有从杜衡的身上移开。
就算行至鬼宿苑的门口,九牧也还是频频地回头,再多看了杜衡两眼才舍得离开。
从鬼宿苑中出来,过一处景墙,再行过一条长廊,九牧恭恭敬敬地请了辞,回自己的开阳苑去了。
眼下只剩了元耀灵和大司命走着,这才听到那元耀灵开口说道,“最近总是有一股奇怪的神力试图冲破我们天枢府的封印。”
“你道我今儿个为什么饶了杜衡,有些家伙已经按捺不住了。”
“恕小的多嘴,冲击封印的那股神力,跟九牧身上的神力很像……怕是盯上九牧了。”
“他本就与萧家的神不一样。”大司命只回了这一句。
其实大司命很早就知道,九牧是离洛耗费了一大半的功力,埋在天虞山的种子。
可自己已经成了九牧的母亲!
身为母亲,甘愿尽心抚养。
身为母亲,也无计可施!
九牧虽然是个妖的底子,但大司命一直都封印着他的妖力。
且大司命是有心将神位传给云旗的,既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妖,也没想着让他成为神的王。想着帮他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百载,等过了那弱水河一切都好说。
可如今九牧被封的妖力,似乎是……被离洛解开了!
九牧平时学的那些神咒又都是神族的东西,即便没有认真学,这一半妖一半神的,跟杜衡一半鬼一半神一样,都是个麻烦。
看方才九牧的架势,为了能够保全杜衡,他势必要争一争的大司命之位了。
想来实在头疼!
元耀灵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仍旧恭恭敬敬地跟在大司命的后面。
快行至天璇苑的时候,才又听到大司命吩咐,“等晚膳后,你差人去其余三府里,请了他们的司命过来。”
元耀灵恭恭敬敬地应下。
请大司命进了正堂之后,元耀灵又亲自带着小厮们去备茶水了。
暮光隐隐并香炉烟低去,黄莺啾啾和轩窗争风凉。
堂中只余了大司命,手抵着额头。
……
再说这云旗一个人在那林子里游荡了整整一个下午。
除了降服住两只破坏精灵巢穴的野猪精之外,再无所获。
心情糟糕透顶,正是一脸不情愿地走到天枢府西角门。
冤家路窄!
衣衫更加破烂的花九州,扛着扫把一样的枯藤长枝立在云旗面前很是惹眼。
见到有相熟的过来,花九州自然是十分的开心,扛着那枯藤就迎了上去。
花九州笑着说道,“神仙姐姐,我就在等您呢。您看,我已经把水坐头给降服住,还劳烦您进去跟大司命传个话。”
云旗嫌弃地翻个白眼儿,手指抵在鼻尖儿处,很是厌恶花九州身上这从牛头林里面带出来的低贱味道。
“狗都比你讨喜,别拦着老娘的去路。”云旗绕开花九州,直接进了西角门里边儿去。
云旗只管一门心思地往开阳苑的方向走去,理都不理会花九州。
没有办法,花九州只能继续等下去。
一开始花九州也是求了小厮进去帮他递话的,那粉衣小厮虽然说嘴上答应了他,但谁知道做还是没有做呢。
总之这小子在这儿眼巴巴的苦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都没有小厮半神过来传话。
花九州当然不肯轻易地就离开。
他正在兴头上,也真的乐意等,他也乐意相信会有小厮过来将它传进去。
“总感觉花九州这小子就像一块粘牙的麦芽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总是叫自己摆脱不开!”云旗心里觉得别扭。
走了没有两步,刚上了游廊,云旗这便转过身子去又朝着天璇苑的方向去了。
嘴硬心软的丫头,到底还是要帮花九州去传话。
大司命刚刚喝了一盏茶,正准备靠在椅子上歇一歇呢,元耀灵引着云旗进正堂里面来。
虽然说有些倦怠,但是大司命还是起身坐到了主位上面去。
正襟危坐,听着云旗把花九州的事情粗略地说上了一说。
她知道的也没多少,大体就是花九州那贱民在西角门候着,就等着大司命传他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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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躲在树后的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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