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沫捧着一本杂志，正大光明地坐在椅子上欣赏化妆师上妆的手法，一抹一画，细妙又精巧。
在心中感叹技艺的同时又有点遗憾。
可惜，感觉不一样。
在化妆师将妆容定格在顾客脸上时，凌一沫都会稍微离近一点，在不让人感到冒犯的情况下各夸两句。
一来二去跟客人不说，跟不少化妆师倒是熟了点。
甚至有一位直接拿出了全套的化妆工具，还贴心地给了一个头模。跟凌一沫了一遍流程之后，让她自己上手练。
“这……”凌一沫看着自己手里塞进来的头模，两两相望，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有点麻烦了？”
毕竟原本只是打算看两眼的。
“哎呀，这有什么？”那位刚松下来的化妆师，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坐下，“我们这有不少顾客都是有造型师，化妆师管理的。”
“来这补妆或是想尝试其他风格的时候，偶尔感兴趣了就问我们这所用的化妆品分别是什么功能的，讲多了和想学的也都想上手试两下。”
“让顾客自己上手化妆是不太可能的。在自己脸上化，一不小心化毁了一整天好心情都没了。化妆师为了突出手艺效果，一般都会在自己脸上画一个淡妆。”
“所以特地定了一批头模。虽然跟真人是不能细比的，但是目前做的最精细的。”
“基本上不怎么流通，我们有时候也会拿它来练哦。”
说着，张艳彩拿了瓶隔离，伸手递向脸上毫无痕迹的凌一沫，“尝试在脸上化出多样的色彩，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凌一沫看着目光灼灼的她，终究还是伸手接过。
在清理干净头模，用上隔离之后，用气垫将粉底液均匀地拍在头模上。
上手拿其他东西时发现全是格罗列的文字，自己认识的几个日常单词在这上面完全不存在。
凌一沫有些头痛。
有一些是布卡达语的也行的。
心中懊恼了一下，拿起手机。开始一段段的翻译，全当拓展知识。
如果之后能记得住的话。
翻译完成之后，挑挑选选地弄好工具开始了化妆未完成的工序:
遮瑕轻点微痕末，定妆喷雾润为水。
缓绕画眉描为浪，指腹轻染眼影显。
高光点抹亮骨顶，腮红轻扫佳人相。
在选口红的时候，凌一沫开始犹豫。
抬头想要申请场外援助，发现对方已经在忙了。
凌一沫就学着网上的图片，把各种颜色的口红涂在了手臂上。
“这个好看是好看，不过为什么是波浪眉？现在有些不常见。”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人在站在头模边真诚地发表疑问。
凌一沫把刚抹好的口红盖上盖子放好，拿卸妆棉擦了一下手臂，转过头，“我打算在脸上画海浪和珍珠，可能还要画鱼鳞。用波浪眉更加适配。”
“这样啊，原来是仿古妆。那确实波浪眉更好。”说着把手上的黑单肩包挂到旁边的椅子上，顺势坐下。
嘴上表达着对这个半成品的感叹，“如果画上人体彩绘，一定很惊艳。”
凑近瞅了瞅这个妆容，很认真地说:“要是把假发弄过来，盘起头应该会更好吧。”
凌一沫点点头，这人的身子就凑得更近了，“我可以提前知道一下大概长什么样子吗？”
凌一沫摇头，“这是刚画眉的时候想出来的，我没有图画可以给你看。”
对方呼吸滞了一下，“发型有参考吗？”
“灵蛇髻和双平髻的结合，按个人审美改了一下。”
对方彻底沉默了，在凌一沫打算跟人打声招呼之后继续选口红的时候，直接起身连包都不拿，噔噔噔地走出去。
凌一沫转头挑选口红色号。
不一会儿有人叩响了桌面，很轻。
凌一沫抬头，看到胸前的工牌下意识优先看——曾妍。
是之前在浴室遇到的那位工作人员。
那人开口，“凌小姐，李小姐让我来通知你去餐厅吃午餐。”
“先稍等一下。对了，有一位客人把包落下了。”说着指了指旁边凳子上的包，“这个应该放在哪里好让那位客人来取？”
“交给我吧。”曾妍上前拿起包，“还清楚那客人的样貌特征吗？”
“深棕色工装裤，白色上衣，黑色短皮外套。头发没到肩，比平常人高一些，应该是个女生。”
“我需要跟前台通知一下。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
“好的。”
短暂的交流后，曾妍拿着包离开。
随后凌一沫盖上口红，抽了几张湿纸巾，擦了几遍，又往手臂上倒了一些卸妆油，干净了。之后开始简单地整理桌面。
大致完成时，曾妍过来了。
凌一沫跟着走了。
刚走，那位客人又噔噔噔地抱着东西回来了。
见有几个化妆师堆在头模边，但那个人却不见了。
于是凑过去开口问，“打扰一下，有人知道这位画出这个妆的人去哪了吗？”
不少人摇摇头，然后又看着头模。
有一个人凑在张彩艳身边问，“你确定她真的是第一次化妆吗？”
张彩艳点头，“我偶尔朝那边看了几眼，发现她顺序都搞反过，连化妆品都用错了几次。而且化妆用指腹染眼影。”
对方倒吸一口凉气，“那还能化成这样，这天赋也太强了吧。瞧瞧这淡妆多自然。”
又有一个人加入，“顺序什么的先放一边，我也不管她化过几次。能化成这样。真想把人挖过来。给别人化妆方法什么的都好说。”
又有一个人挤了过来，顺便调笑，“店长这个就别开玩笑了。来这里的，只能看人家感不感兴趣。这妆口红没涂就走了。应该能过来的概率不大。”
“嘿，你这丫头。”说着反手一掏，对方笑着躲过。店长不满，“哼，你也就会扛我。”
“哎呦，怎么可能呢？”说着急忙凑了回去，讨好地锤锤她的肩，“我这还不是会对你好吗？我的姐。”
众多化妆师哄笑着，有一个人转过头看着那位抱着东西的客人，“是不是有包忘了？”
“啊，”对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确实忘在这边了，你们有谁看到了吗？”
“有的，刚化出这个妆的客人跟一个工作人员说了一下，就把它放到前台了。”
“好的，谢谢。”说完抱着东西急匆匆地去了前台。
拿到包后，开口问，“你好，你清楚那位送包过来的客人叫什么吗？”
前台服务员礼貌开口，“抱歉，这是我们工作人员送过来的。”
“那清楚她去哪儿了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
这一次开口一些强硬，“没记错，进这里都需要刷一次身份证。进入这里的系统跟每一个店的共用，能帮我查到她是谁吗？我有事要找她。”
前台服务员依旧保持得体，“很抱歉。我们这里不暴露客人的**。相信这位客人，你也不希望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就问出你的身份信息，对吧？”
在对方有点难看的神色中开口，“如果那位客人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拿出相关的证据我们这边会配合的。”
“不用了，谢谢。”说完提着包，把怀里借的东西还了回去。
然后整个人坐在路边休息的凳子上，手掌抵着头沉思。
真难办啊，难得找到一个这么合眼缘的。还以为是这个店里的学徒，早知道不会多留。当初一开始就应该先弄上联系方式。
这里主要归李家管，况且自己家与李家最近多有不合。
想到这烦躁地直挠头。
先不说能来这里的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差不大。
就连自己都是因为不怎么接触家里事务，所以才特例到现在都能进来的。
李家不可能得罪对方，让自己在对家地盘上找出人来。
想到这，见四下无人虽有监控，但依旧控制不住地喊出一句:“你到底在哪儿啊！”
凌一沫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到了餐厅。
视线到餐桌上，早等候在这的李安娜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琥珀色的眼睛泛着光，像是一颗正午阳光下被照耀的宝石。
璀璨，光却柔和。
“你身上的腰带很搭，跟你整体的搭配很衬，特别是发带。”李安娜欣赏道:“你的审美很不错。”
“你的眼睛很漂亮。”
李安娜略微愣神。
凌一沫走近坐下，“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很美，像一颗绽出光的宝石。”
李安娜忍不住轻压嘴角，“你真的怪会夸的。”
“我喜欢安娜姐夸我的穿搭，这证明我们的审美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安娜姐现在戴的这对白珐琅耳坠日常又精致，很适合出去玩。”
“好啦，好啦。”李安娜打算结束这一场互夸，“我们两个再这样下去，一天的活动都要没了。”
“那先点菜？”
“好。”
谈笑着吃完午餐，凌一沫端起茶，垂眼望向窗外。
个体小如尘埃，众多宏伟与平朴构成一幅窗外的景象。
凌一沫愣了一下，向服务员要了一副望远镜。
在逐渐精准的眼眶下到达了地面，直直锁定了一棵苍树，乃至一片枯叶微小的纹路。
凌一沫不禁感叹。
原来这就是小说里霸总从几十层楼锁定一个人的视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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