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单，细胞生物虽然没脑子，爱打岔，但是适应能力强大，早餐还没全部上桌，顾伯允已经能够很自然地把自己挂在楚弦清跟前，嫂子长，嫂子短。叫的比谁都甜。
他举起一片橙黄的蜜瓜递到楚弦清面前，顺便挡住顾子充凌厉的眼刀，“嫂子，昨晚在我哥房里，你俩真的没有睡在一起？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要说是，确实是，要说不是，也不全是。
楚弦清将脸埋进咖啡蒸腾的热气里，借着眼前的一片虚白，脑海中冒出昨晚的场景。
昨晚，他夜不归宿，深夜坐在另一个男生的床头，床上将近一米九的大男生，要听睡前故事。
“老师，” 顾子充躺在床上叫他，声音很轻，带着说不出的暧昧朦胧。
“我不是你的老师，” 楚弦清下决心板一板孩子的毛病。
“清清，”孩子真听话。
楚弦清一个激灵，“还是叫老师。”
顾子充低头掩下一个得逞的窃笑，他敞开被角，朝楚弦清拍拍身边的靠枕，”以前我妈妈在家，都会靠在我身边给我读书。”
现在的小孩儿，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人同床共枕的吗？楚弦清撇一眼床上的男生，男生乖巧地望着他，一脸无辜与纯情，如果没有故意解开睡衣纽扣，露出绷紧如弓弦的大片胸肌。
楚弦清别着脸一把拽过被子，三下五除二将床上的人裹成蚕宝宝。
“要听故事就躺好，否则……” 老师有的是惩罚学生的招数。
顾子充接小话，“我不听话的时候，我妈妈还会打屁股。”
“闭嘴，我不是你妈，你还听不听。”
“想听法语原声。“
楚弦清眼神压制躁动的男生，然后翻开书页。
顾子充咬住被角，吃吃地闷笑。
一个认真地读，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膝前是摊开的儿童绘本，口中念出柔和的元音，楚弦清在心中打好了一篇腹稿，准备某人作妖时，拿出来骂人。
一章书读到结尾，楚弦清轻生收住尾音，夜静月明，四下无声。
某人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吧，楚弦清抬眼，撞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纯净无瑕的睡颜。
床上的人拢着深邃立体的大眼睛，两排细密舒卷的睫毛显得格外长，仿佛鸦羽织成的小扇子。
顾子充的呼吸平稳而轻缓，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像温润的雕塑，静谧的湖面，安然合上的一本童话书。
楚弦清无端生出一点儿烦恼，还真睡着了？这么快！
原来心怀鬼胎的是他，静如止水的是顾子充。
楚弦清对着床上人磨牙，顾子充翻了个身，蜷曲起身体退到两枕之间，在楚弦清一侧的床前空出大片的留白。
像是无声的邀请，暧昧的留白。
楚弦清有一瞬萌生了上床抱住顾子充的冲动，但也只有一瞬，楚弦清果断地合上了书页。
眼前是雷池，是藩篱，楚弦清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一次性翻跃太多的障碍。
哄睡了顾子充，楚弦清和衣倒在了房间角楼的豆豆沙发里。
他翻来覆去睡不舒服，于是楚老师起来做了越界的事情，他偷拿了一件顾子充的T恤套上，当做自己的睡衣。
结果一大早被顾子充抓到把柄，把他的衣服藏起来，不还给他了。
*
咖啡的热气散开，刚好入口，楚弦清喝了一口，润一润发干的喉咙。
转眼手边又多了一个果盘，顾子充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顾伯允身前那一整盘瓜都端到楚弦清面前，顺手将顾伯允手里的那块掐下来，送到自己口里，“老师尝尝，这瓜很甜。”
顾伯允又被气到了，举着手里空掉的叉子发飙，“哥，你又抢我东西，我要报警。”
顾子充掏出手机，“正好，我这里有警察叔叔的微信，要不要推给你。”
眼看兄弟俩又要吵起来。
“叮咚”一声门铃响，齐叔起身查看门口的监控器屏幕，他神色突变，“都憋吵吵了。“齐叔一紧张竟然带出了乡音，“报警，报警，警察真来了，就在咱家门口！”
*
“刘警官，你今天上班可真早。”
管家将咖啡摆在茶几上，刘峰刚闻了一鼻子就皱起眉，他将咖啡杯推的老远，说，“我今天来，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们。”
“警察叔叔喝不惯咖啡吧，我去给倒杯开水。“顾伯允拔腿往外跑，却被顾子充一把按回座位，”老实呆着，你要是犯了事儿，别想溜之大吉。”
“怎么就认准是我犯事儿。” 顾伯允看着神情严肃的刘峰，乖乖举起右手，“警察叔叔，身为人类高质量大好青年，本人上课不找人代签，考试不偷看手机，捡钱必然等失主，没事最爱扶老奶奶过马路，我就是正能量代言人。”
刘峰弯了弯嘴角，“我知道，顾二少是咱这片儿少有的纨绔楷模，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顾伯允松下一口气，转脸对顾子充幸灾乐祸，“哥，说说吧，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争取坦白从宽。”
顾子充冲顾伯允撩起眼皮：“不想当消失的你，就闭嘴。”
齐叔赶紧让兄弟俩都闭嘴，他重新倒了茶，放到刘警官面前，”这俩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着调儿，他们从小乖到大，刘警官也是管咱们这片儿的老人，他们能犯什么事儿呢？大家都知根知底。”
刘峰摆手，”我知道，我今天来与你家两位少爷都没关系。”
无关顾子充，也不是顾伯允，齐叔疑惑地扫过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刘峰今天上门找的到底是……
“楚老师，有件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清楚。”
啊？！
楚弦清措不及防，手本能地伸进口袋，握紧钱包里的身份证，顾子充二十一，他二十九，自由意志的两个成年人同室过夜，都没躺在一张床上，总不至于踩上哪根红线？
刘峰递划亮手机递过来，“楚老师，你看一下这个人。”
几道目光同时投向手机上的大头照，楚弦清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楚重男？”
顾子充挑起眉，“老师认识这个男人？”
“嗯，” 楚弦清点头，回答刘峰道，“他算是我弟弟。”
顾伯允一脸不可思议，他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楚弦清，“芝麻眼，大蒜鼻，不是吧，我竟然有个丑的好像火锅蘸酱的小叔子？”
管家一把捂住顾伯允的嘴，顾伯允的声音隔着指缝倔强地穿出来，“本来就是嘛，这个人丑的这么具体，怎么会跟嫂子有血缘关系，我嫂子长得多好看啊，尤其是嫂子的那双眼睛……”
楚弦清被顾伯允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发毛，他提高声音问盖住他的声音，“刘警官找楚重男？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刘峰没搭话，又划了一下，手机屏幕上又出现另外一个男人的脸，楚弦清的瞳孔紧缩，后背不自觉地僵直起来，
“这个煞神又是谁？” 顾伯允也凑过来看，“嫂子，你认识这个人？”
沙发冰凉，贴在身上的手却传来暖意，楚弦清后知后觉的发现，顾子充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了上来。
楚弦清深吸一口气，说出那个令他生理不适的名字，“这人我确实认识，他叫楚全钢，是我老家的村民。”
“草，嫂子可别告诉我这是我大伯。” 顾伯允惊恐地大叫。
“他算是楚家一族的远房亲戚。” 楚弦清说。
“幸好，幸好” 顾伯允拍拍小胸脯，”他要也是直系亲属，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嫂子当初一定是被抱错了。”
楚弦清一顿，没有接话，只说，“刘警官找我，是为了这两个人？” 意料之外，却又是冥冥之中的早已注定。
刘峰收回手机，说，“楚重男，楚全钢二人涉嫌电信诈骗，正在被江城通缉，我们昨晚接到通报，这两个嫌疑人很可能逃窜进入洛城，江城那边要求我们协查拘捕。”
在坐的人都是一惊，楚弦清想起不久前在江城医院他听见以及看见的种种。
楚弦清不太明白，他不是已经打电话提醒过孙叔了吗？怎么还会被这两个家伙得逞。
“楚全钢利用自己村长儿子的身份，楚重男冒充在银行工作的孙小伍的声音，两个人利用短信和电话的方式，骗取同乡近百户村民的拆迁款，数额巨大，影响恶劣。”刘警官说。
竟然有这种事，为非之人的恶劣，远远超过常人的认知，饶是如此，楚弦清还是悔恨自己当初只想到提醒孙叔一个人。
“他们骗钱是他们，跟我嫂子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顾伯允又伸出两根手指发誓，态度比方才的自证还要坚决认真。
紧接着，楚弦清感到手腕一紧，是顾子充拉着他的手掌加了力，“我也可以担保，老师是清白的，不可能参与这样的事情。” 顾子充的声音沉稳坚定，亦如他的掌心，托住楚弦清摇摇欲坠的情绪。
“是啊，虽然我和楚老师只见过两次面，但是我看人从不会错，楚老师正直善良，肯定不会做出任何伤人害人的事情。”管家也在一旁作证道。
他一直是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可此时此刻，楚弦清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多的支持与关心。
“刘警官，你有是那么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楚弦清胸中暖意如潮，喉间不自觉的发颤。
新仇旧怨，楚弦清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把这两个人绳之以法。
刘峰神情严肃，“说起来，这件事和楚老师还真就扯上了点儿关系。”
众人一愣，
刘峰道，“来，给你们听听这段语音。”
刘峰说罢点开手机里的一个音频文件，文件里传出一结结巴巴的声音，“钢哥，咱们这次动静搞的可有点儿大，我心里不踏实，你说的护照弄到手了么？咱们什么时候出国？”
“我说楚二，瞧你那点儿出息，”另外一个声音接上，透着烟熏过的嘶哑阴郁，“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等你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楚弦清，把这些年丢下的面子统统找回来么？”
“钢哥怎么还惦记着我家那个拖油瓶大哥，他现在人在洛城，去找他的话，怕是耽误咱们拿钱出去快活。”
手机里发出令人心悸的森笑，楚全钢恶狠狠地说，“当初他踹了我一脚，没能干成他，这么多年，他那白花花的身子，细条条的声音我可还一直惦记着呢。楚二，给我买去洛城的票，走之前，看我不把他【哔】【哔】【哔】”
后面的话太过下流暴力，刘峰将文件按停，目光扫视过一屋子人，“楚老师，我来是提醒你，你被坏人盯上了，最近这段时间，务必小心。”
楚老师，你终于动心了，那就多撒?帮亲妈涨涨收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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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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