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冷,寒意瑟瑟。
时针已经转向了十一点整。
冯玥南一个人走在冗长的走廊过道,但她好像有点记不太清位置了,绕了好几个圈都没有绕回到原来的位置。
在她走到又一个转角处的时候,被某个躲在角落处的人一把扯了过去,对方的身高高出她很多,强制的压迫感使她被箍在一面墙的墙面处,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冯玥南心想,她这是撞上酒鬼了。
刚想出声喊一声:救命。
不料被那人的另一双手紧紧捂住了口鼻。
完了,冯玥南的大脑出现了一秒钟空白,随即又飞快的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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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汀」内杜康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门口,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但是她还没有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还是……?
杜康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如此的烦躁,手上的酒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调制下去了,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因为她刚刚替他解了围吧,嗯,一定是这样,那么出于感激,他也应该去寻寻她,以免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会场内时常有客人偷带一些药物,说是药物其实是一些不太正当的兴奋致幻剂,经常有人磕嗨了跑出来做一些不太正常的举动,每每这次杜康等这些服务生都要为这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来收场和干些擦屁股的活儿。
杜康其实内心觉得这是不对的,会场正中央的巨大显示屏里时常会播报一些重大新闻,类似此类药物禁止性和严重性的讯息滚动非凡,但领班会威胁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守口如瓶,再加上当事人非富即贵的身份着一层关系,事情就一直没有被捅出去,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杜康和另一个同事换了岗,让对方替他一会,他寻思着他寻着了人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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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走廊里走着一位气质非凡的男子。
常郡亭自从偶见了两面后,就更加笃定了这绝对不是别人,就是她。
只是找了很多个地方都没有再寻着人,心里不免的有些小小的失落。
转角处,有什么女人裙摆的衣角飘着一闪而过,再加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呜咽和挣扎的声音,让人不免有些多想。
常郡亭因为常年和法律事务打交道,对犯罪行为的苗头很是敏感,于是他快步向前想探个究竟。
阴暗的转角处,一个女人的头发散落着,并不看的太清她的面容,但是此刻她的脖颈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死死掐住,眼看着那个女人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常郡亭想都没想,就发了声。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
中气十足的正义之声,在空旷的走廊显得格外的嘹亮和清晰。
阴郁男人的手一停,下意识的松了一丝,但散落头发的女人显然立马没有了支撑点,腿脚一软,就顺势摔倒匍匐在了冰冷的花色大理石地板砖上。
这一摔不要紧,连女人的面庞都显露了出来。
常郡亭无意识的看了过去,想看看对方伤势如何,却不料这一眼竟怔住了。
是她!
竟然是她?!
白皙的脖颈上的红痕显得格外的明显,整张脸涨的格外通红,还有眼角被顺势划到的一条血痕,上衣领口的的扣子有些扯坏了漏出一小块锁骨,头发散落在一旁显得无助又凄美。
按照常郡亭一贯的做法,他会很理智清醒的报警,让警方这样专业的人士来处理此类暴力事件,而他作为目击证人配合有关部门的工作和调查,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的程序化和公式化的正义之举。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生气了,一向理智的情绪中竟生出了不清醒——或许对付这样的人就应该以暴制暴。
按在手指关节处的拇指暗暗发力,眉头愈发的紧锁,连声线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忍了又忍下情绪,几近是咬着字说出这几个字。
“你这种行为是在犯罪。”
墙边阴郁的男人依靠着墙面,眼底浓重的一层黑眼圈好似画上了烟熏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颓废阴鸷的感觉,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以为意,嘴角勾勒起一抹坏笑:“嘿,兄弟,不过是个女人,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呢,你要是想要就送你玩玩咯。”
挑衅,带着一股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蔑视,就好像女性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物,如同小猫小狗等鲜活的可以用金钱流通的活物,又或者和买卖交易中的死物并无区别。仿佛,作为个人的尊严就是由他们这类人来把玩和践踏的。
说罢,无意识的又要用手去挑拨冯玥南的发丝。
突然,一个宽厚的身影立在眼前阻挡住了他那可耻而又恶劣的行径,巧妙而又灵活的将其反手一扣,用膝盖抵压住他的背脊,使其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报警。”
常郡亭这时正巧瞥见了走到转角处出来寻人的服务生杜康,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他的双手紧紧钳制住了身下的人,腾出手来并不太方便,而一旁的冯玥南显然是吓得有些不轻,让她来叙述事情的起因经过暂时还不太方便。
“你敢!”
身下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慌乱了,在地板上使劲的挣扎,然而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依旧是被牢牢的压着。
杜康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也有些慌乱了,他知道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要是日后有公子哥找他算账,他一个底层的服务生也没有自救和反抗之力。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的时候,斜侧门的包厢里走出一个妆容妖艳的女人。
“哟,这是怎么了。”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走向前,看了看地上的那位:“哟,这不是王公子吗,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别那么严肃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冯玥南不自主的顺着声音的来源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回过神来,这不是不久前在厕所遇见的那位吗。
王公子趁着大家都愣神的功夫,挣脱的站了起来,和美艳女人走到了一块。
“就是,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呢。”
王公子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不以为意,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差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骨节分明的手从裤兜里缓缓摸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呲啦——,一根香烟燃起,橘红色的点点火焰带动着一缕缕袅袅上升的青烟,此景此境显得他格外的慵懒和不屑一顾,随即玩味的贴近常郡亭的耳边,轻咬着字的尾音说道:“有本事,就告我啊。”
“那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常郡亭也实在是年轻气盛,没有忍住下意识的爆了自己的身份,依旧是挡在冯玥南的前面,不让他靠近分毫。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个小律师啊。”
王公子一脸讥讽,将手中的烟灰掸了掸,不紧不慢的说道:“律师?呵,不就是给我们这些有钱人打工的吗,什么正义感什么理想信念,到头来不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吗,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实则是虚伪至极,像你们这种人呐就是我们的狗,什么法律什么公道,劳资就是法律,钱就是王道,人就是有三六九等的,你们永远都跨越不了阶层,永远都要被我们这样的人踩在脚底下,谁让——我们这些人天生就出生在罗马上呢,哈哈哈哈。”
“王公子,你喝多了。”
“喝多了哈哈,我啊——可是一点酒都没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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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在走廊过道声音闹得很大,酒店的管理人员和保安寻着监控而来。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们酒店的疏忽。”
“是啊是啊,您看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
“女士您觉得呢,这么晚了,麻烦警方来一趟也不太好,您看这样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酒店来承担。”
七嘴八舌的声音一瞬间都环绕在冯玥南的四周,她突然也怕了,虽然王某对她采取的行为除了掐脖子并无其他欺辱,只是故意伤害并不涉及其他,但她还是怕了,小城市的风言风语传的很快,如果现在选择报警的话,那么谣言就会被风带到整座城市,甚至更远的地方。
桎梏从来都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是深深植根于人们的内心。
自由的清风早已经越过了无数山岗,却越不过人内心成见的大山,封建思想早已在百余年前被废除殆尽,但牌坊却还是立在了人们的心里,死灰复燃,吹又生。
冯玥南一时间想了很多,也想了很远,心理作用带动着生理上的机能变化,驱使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
突然一件墨黑色的大衣稳稳的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羊毛绒的触感很是柔软细腻,顺顺的覆盖了她整个身躯,温暖和安心感从身体传向了心里。
一个低沉又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尾音稍稍有点上扬,清冽纯粹,裹挟着莫大的安定感。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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