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深刻地回忆了一下才发觉以前的事有多好笑。其实大多她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仔细想想那时候的她态度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心里想着推远路澈，每天却都会把练习题上的题目圈出来，默默地找他的弱项，提示他努力学习。
说过的话最多是题目的解答思路。
路澈成绩中等偏上，他不好意思拒绝林在的好意，下课之后只好在那刷题。
月考成绩出来，他进步了不少。
林在暗自松了口气，他看着成绩也挺高兴，请林在去街头吃全家桶套餐，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路澈拉着梁少轩一起过来，两个人一块坐在那写她布置的作业。
梁少轩一脸痛苦，看着乱七八糟的物理题，欲哭无泪：“我为什么要在这？”
“月考成绩出来时，你不是和我说你爸很不高兴吗？让班长给你补补课。”
梁少轩相比起路澈，底子差了不少，并且特别喜欢听着听着就神游外太空。林在每次和他讲课语气都会加重，偶尔还需要拿笔敲他他才会回过神。
期末考结束时，两人确实有明显的进步，态度也端正不少。
那个冬天，林在记得自己常常和他俩一块出去玩，偶尔会去书店写寒假作业，或是跟着他们一块去附近玩。
记得寒冬腊月，三个人一起捧着烤红薯在雪地里丢雪球。
冰碴落进衣领里，冻得人神经发紧。
等林在回过神来，已经和路澈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抬头看，就是他耀眼的笑容，而她所谓的想推开他的计划，也在那个新年彻底宣告失败。
—
路澈放学后喊她一块去吃饭，又谢了她下午送的水和西瓜，林在说了句不客气，看着微信上他发的消息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吃完饭，一群人从饭店里出来，天色渐晚，学生街上还有不少人。林在偏头看了一眼，而后叫了下路澈的名字，他回过头，微笑着低头问：“嗯？”
她斟酌片刻，没有看他的眼睛：“其实，我晚上放学回家没有人跟着我。”
他愣了片刻，一时半分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林在看了他一眼，路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件事，噢了一声，然后没有下文。
她看他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拿不准，路澈的表情倒也没有显露出有多介意，但他微抿着唇，没什么表情的深思样有些震人。
“嗯……我那时候觉得你挺烦的，所以才会这么说来……敷衍你，”林在的语气被压得有些低，她偷偷去看路澈的神情，又不太敢细看了，“路澈，抱歉。”
他啊了一声，语气微微上扬：“所以你那时候是觉得我很烦？”
语气往下放，路澈说：“伤心透了，原来你那时候是这么想我的。”
他吃惊的声音有些大，前面几个人回过头，许意和林鹿似乎在交谈什么，回头看时，说：“路澈可以啊，就是容易让人想扇他大嘴巴子。”
“还凑合吧，比时年强一个档次。”林鹿回过头上下打量一周，路澈啊了一声有点懵，“什么？”
“我们在分析乙游男主，夸你长得帅呢。”林鹿晃了晃手机上花里胡哨的界面，敷衍之中语气里还带着哄骗。
许意斟酌一二，“如果路澈的设定是个哑巴的话，我考虑给他充充钱。”
路澈一脸不明所以，走到前边去：“什么玩意？”
林在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话题被转开。林鹿跑过来拉住她，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就一款游戏，我和在在都爱玩的一款，是吧，在在？”
她拍了下林在，林在大意猜到林鹿天马行空的想法，动了动唇，笑了下点点头。
路澈还挺感兴趣，“什么游戏啊？分享给我玩玩呗。”
他的注意力彻底拉跑，完全没发现自己可怜兮兮地被放进了乙女游戏池里成了攻略人物之一，且被研究人员疯狂吐槽。
林在捏了捏手心，欲言又止。
看着路澈傻乎乎地要到了游戏的名称，和程粤勾肩搭背地说这游戏路雨应该喜欢，她收回视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滚，”程粤并不太想理他，路澈没太在意，一边下载一边要把这游戏分享给路雨，笑了笑，停顿一下后不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林在正低着头，眉头蹙起，他唇角微微向下撇，想到许久以前的往事。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班长——”
林在回过神，路澈在前方望着她，向她晃了晃手机，“你游戏好友多少，要不要加一下？”
许意扬眉，“你还真要玩啊？”
路澈笑容微敛，而后又坦然自若地说：“这游戏也没写不让男生玩啊。”
“………”
话题彻底跑远。
晚上回去之后，林在洗完澡敲了路澈的小窗，她不太清楚路澈的态度，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但话没有说清楚而被打岔，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林在打了字又删掉，半晌还没有发出去一个字。
路澈那边突然发过来一张游戏截图。
她有点懵，发了个问号，路澈在那边说：“这游戏好玩吗？”
她斟酌一二：“得看个人喜好。”
路澈那边停了一刻，“那这么多男主……你喜欢哪一种？”
“我都挺喜欢的。”林在没什么讨厌的，她对这游戏并不上心，只每天上上线，签个到，有什么练什么，能推关就推关，不能就下线。
路澈噢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话了。林在有些奇怪，试着上游戏加了他好友，但他一直没同意。
约莫过了十分钟，路澈突然发了张她十分钟前正在打字的截图，“不说说？”
“………”
林在硬着头皮说：“就是初中那些事，我就是想，你会不会介意。”
“挺介意的。”
她停在原地，这时候有点手足无措了，说了句对不起。
路澈发了张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的表情包，过了会儿，他慢悠悠地来一句：“你不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她觉得补偿是应该的，嗯了一声，语带犹豫地，道：“应该的。”
路澈那边又没有说话了，这次他沉寂了许久，过会儿，又发了张挑战失败的截图，“这游戏根本打不过去。”
“………”
所以，路澈一直在玩那个游戏是吗？
林在有些许无语，那边路澈无能狂怒了一会儿，冷酷地说：“我对这游戏有点ptsd了，所以——班长，你把这游戏删了。”
“？”
她发了个问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前一秒还愧疚着，下一秒就甩个问号到我脸上，班长，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林在看着这行字，理亏无言，删掉了游戏，发了截图给他看，路澈高冷地嗯了一声，她想了想，而后又乖巧地发了句晚安，路澈那边则简明扼要地发了个安字。
她看着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路澈是不是不满意，虽然这事和那游戏没什么关系，但他看着挺生气的。
林在迟疑片刻后告诉他，“其实充点钱就能过关了。”
——ptsd
林在噤声，发了个拉住嘴的小黄脸，表示自己不再吭声。
但她拿不准路澈的态度，过了会儿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像。
路澈又冷淡地发了个问号过来，她翻了下聊天记录，看着他那软萌的小猫咪头像：“你换一个头像就更符合你现在的人设了。”
“………”
路澈发了张猫咪生气的表情包，那小猫像是他头像上的那一只，正在生闷气，气嘟嘟地背过了脑袋，过了会儿又奶凶奶凶地喵呜一声，转过头要咬人。
林在之前也拿他发过来的视频制作了表情包，这会儿发了张小猫卖萌的图，带点儿小讨好地，“路澈，你还在生气吗？”
他没有说话。
停顿片刻后路澈发过来一句，“那你现在呢？”
林在握住手机，没看懂：“嗯？”
他抿紧唇，微低着头，“你现在还觉得我烦吗？”
林在愣了一下，忽而想到路澈说伤心透了的那微微低落却又像说玩笑话的语气，以及他被黑暗弱化她来不及看清的表情。
他很介意这件事，介意自己会不会烦到她。
她说，“我觉得你烦就不会追着你道歉了。”
“路澈，你一直都很好。”林在想安慰他的心情溢出胸腔，从字里行间里品出的那一点委屈，郑重地告诉他，“我以前那是不识抬举，而我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耳聪目明，不会再有眼不识泰山了。”
路澈噢了一声，憋出一句，“看在你迷途知返不算太晚的情况下，我就原谅你了。”
他紧接着跟上一句：“下不为例。”
林在嗯了一声，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而后笑了笑，神情放松下来。不论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彻底翻篇了。
—
翌日，军训正式开始，林在早起换上军训服，林鹿笑嘻嘻地拿着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走到指定地点，林鹿又跑着去找时年。
时年长相清冷矜贵，陡然一望过去，哪怕只穿了身简单的军训服，也像小说里的主角，战场上的指挥官。
“我靠，帅啊，”林鹿给他也拍了张照，“你穿工装感觉挺不错的，又酷又fashion！”
时年并不在意自己的外在，听到夸奖也没什么反应，戴好袖章后就离开了。
林鹿嘁了一声，“活该没女朋友，死直男。”
当时登记时是留了寝室的名册，这会儿的军训也是按照寝室来划分的。林在抓住不爽的林鹿去找地方，那边宫铃和卫静已经到了，挥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过了会儿教官带着助教过来了，两人都介绍了一句，但一个班有七八十人，后面的人都没听清。
姑娘们笑着说听不清，教官一脸无奈，又走到后面来，中气十足地重复了一遍：“我姓唐，名叫唐如龙。”
“接下来的七天，请多多指教。”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拉高，投射出一片白茫茫的光，林在扯了下帽子，企图挡住刺眼的光。
总教官在操场正中心，拿着喇叭说了一大段词，语气严肃中又时不时来两句诙谐的玩笑话，引得众人集中了注意力，随着他的笑话哈哈大笑。
总教官长相硬朗，身材挺拔，语气一转，“这七点半了，咱也不能耽误大伙的时间，话不多说，来，先站个十分钟军姿。”
哨声吹响，全场肃静。
林在站在最后一个，因是按照从高到矮的顺序来站，她被遮住了一半。但太阳依旧能照下来，教官和助教也一直在边上晃悠，她只站了一会儿，腿就开始麻。
十分钟过去，林在已经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
又酸又痛。
她试着揉了一下，看了眼依旧活蹦乱跳的林鹿，暗道以后得早点起床来锻炼身体。
上午教官带着她们训练了一些基础动作，关于敬礼，摘帽，下蹲，摆臂，统共教了一次，而后就开始无穷无尽的练习。
每一次停顿，都要在原地僵直几分钟，四肢被迫撑着，又胀又酸。
一个上午过去，林在已经飘飘欲仙了，回头一看，三个舍友的表情都还挺好，她语气微滞，泄气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鹿也有些累，现在满脑子就是干饭干饭，“三食堂那边的糖醋里脊特别特别好吃，我要打两份！”
中午食堂被绿色的海洋攻陷，学长学姐们都经验十足地没和新生抢饭，但每个窗口前依旧排了长长一队。
等了二十来分钟，几人终于吃上了饭，林鹿幸福地塞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林在给她递了杯水，“慢点吃，别噎着。”
她嚼了几下后吞进去，感慨道：“人可真多啊。”
食堂的座位也不太够，她们占了一整张桌子，四人座，陆陆续续，卫静和宫玲才从人群里挤过来。
四人一块吐槽了一下，等收拾餐盘时，林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在，你待会儿能把许意的微信推给我吗？”
林在停顿一下，“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嗯，一些小事。”
林在不太能想到林鹿找许意有什么事情，但她也没有多想，路上就把许意的微信给推了过去。
—
午睡起床，路澈下楼喝了口水，程粤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扫了一眼，随意地拨了下头发：“你打了一中午？”
“随便玩玩。”程粤说。
路澈，“早晚猝死。”
程粤懒得理他，操纵着手柄轻松把对面KO掉，“老苏说晚上去IK。”
“没兴趣，”路澈拿起桌上充电的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有个新加的好友，备注是林鹿，他停顿一刻，同意后发了个问号过去。
林鹿几乎是同时发过来一句：“我去，你Q|Q是不是不用了？”
他嗯了一声，“有事？”
她没再说话，拉他进了个群，群名叫九九大团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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